()    “文广你他娘这是什么口气?是在质问主公吗?你这个养不熟的畜生在外人面前卑躬屈膝,在主公面前却是一脸倨傲,如此反复叛逆,杀你十次都足够了。你还敢不服气?”秦然还没说话,吉斯这条恶犬就先咬人了,还真是忠于职责:“来人来人,耳朵都聋了吗?没听见主公吩咐把文广拿下,送去参加今ri的角斗吗?”

    文广全然不将吉斯放在眼中,反而露出一脸不屑之sè:“小人,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小人近主,主公才会如此不明事理,再说……我族有不死令牌,秦氏一族曾发过毒誓,非谋逆不可杀我族人,今此我不过忠言逆耳,难道也算是谋逆不成?请主公明鉴,斩了吉斯这小人,做个亲贤臣远小人是明君。”

    “文广小儿在主公面前你安敢如此放肆?当年前代领主敬你祖父文献老先生乃是宏愿齐天,不惜舍弃浮华远走塞北教化边陲的一代大儒才颁下不死令牌。你一个耍弄嘴皮子的竖子,怎敢玷污了你祖辈的无上荣誉。”齐老将军忍不住了,拍着桌子就呵骂了起来。

    然而……表面看上去齐老将军好像只是对文广的言行极度不满,可是盛怒中的秦然却因此而好似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一般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他也算是深知齐老将军为人的,若放在往常,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无礼,齐老将军怕是早就忍不住喊打喊杀了,而今……却只是在骂人,甚至骂得还留有余地,可见他对文广也甚是忌惮。在回顾文广本身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肆无忌惮的表情,这其中……恐怕是深有缘故的。文广这小子怕是轻易动不得。

    只是……身为君上怎可朝令夕改?再者说眼下元秦诸多臣属都眼睁睁的看着他,若他示弱妥协,今后又该如何服众?

    秦然目光闪烁难明的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主公,吕臣大人智计非凡,该如何处置吉斯这个小人,你不如找他来商量商量如何?”文广见秦然沉默,一时得意忘形、得寸进尺,言出几近挑衅。

    “文广,真不知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底气,在我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秦然一脸yin沉的望着颇有些得意的文广。

    “主公何出此言,我不过只是在仗义执言而已。我的底气不过是问心无愧的罢了,不信你大可问问齐老将军,他对我的底气可是一清二楚。”文广嘴上说的大义凛然,但脸上一点豪壮的表情都欠奉,简直就是得意洋洋的小人。

    “我的话还没有说话,文广,不管你之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凭仗的是什么、底气是什么,我都不会与你计较,因为……我不会跟一个死人计较。”

    闻言文广得意的神情一滞:“主公您这是何意?”

    “我说的不清楚吗?在角斗竞技开始之前,托你的福,主观礼台上的观众们有眼福了,因为他们将提前欣赏到猩红的盛宴,而我……元秦城的城主秦然,将亲自为他们奉上这出开胃菜。”

    话音刚落,秦然便如蓄势待发的猎豹一般启动了,飞起一脚就往文广的脸上踩去。

    文广没有修为傍身,哪里反应的过来,只能口喷齿落的砸倒在地。

    “剑来。”秦然向吉斯一伸手。

    吉斯正要递剑,却被齐老将军拦下:“主公……这个竖子口无遮掩,实在当死,只是……他的祖父文献先生于我元秦有大德,且膝下无子仅余此一孙,还请主公念在此饶恕其一命,将其关押大牢,待后发落。”

    “剑来。”秦然根本没有就坡下驴的意思,前世他的大半人生都是以一个黑道混混的身份存在,虽然他不似有些混混那般穷凶极恶,可在他的思维中也有着不管不顾的疯狂一面,若是谁把他惹急了,他疯狂的一面就会暴露出来。

    就像现在,他才不管文广有什么依仗、有什么背景,先杀了再说。而且就算现在隐忍有如何?不仅会威望大丧,而且也不一定能收获到比现在好的结果,因为自己的不杀之恩,文广这个白眼狼就不会挑衅其背后势力敌对自己了?只怕会愈演愈烈才是,既然如此还不如除了这个祸害再说。

    “秦然……你敢杀我?你就不怕元秦城根基尽丧吗?”

    文广口齿含糊,一脸怨毒的盯着秦然。

    秦然从吉斯手中夺过利剑,一把抓起文广的头发冷笑起来:“根基尽丧?笑话,你文广算得上哪门子根基?”

    “我文广算不上,可是爷爷却是元秦城的根基,是元秦城的保障,你当真一个区区齐豹、一个区区吕臣、一个区区查克拉还有一个区区罗忠就能让昆汝三大家族这么多年来不敢轻犯元秦城吗?那是因为我爷爷,那是因为有我爷爷在,你才能安安稳稳坐在元秦城领主的位置上耍威风。哈哈……你敢杀我,你就等你城破人亡。”

    文广笃定秦然不敢杀他,干脆撕破脸皮的叫嚣起来。

    “奈何奈何,死xing难改耶?”

    一声叹息突然清晰的传遍了整个主观礼台。

    众人瞩目望去,只见一个看似平凡甚至略显佝偻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主观礼台上。

    “文献先生。”齐老将军先是惊呼一声,随后jing惕的护卫在了秦然身前:“文献先生,你意yu如何?”

    “当然是救我,爷爷……爷爷快救下我,秦然他疯了,他无缘无故就要杀您的孙儿啊。孙儿不过是进了几句逆耳忠言罢了。”文广张口就颠倒黑白。

    “你该死。”文献沉默半晌后,暮气沉沉的开口道。

    “你欺男霸女,横行无忌,你当我不知?”

    “你欺行霸市,祸乱商农,你当我不知?”

    “你欺上霸下,倒卖禁品,你当我不知?”

    “你同伙李锦,搜刮元秦民脂民膏数年之久,你当我不知?”

    “你同盟李锦,出卖主公行踪,导致主公被刺杀,你当我不知?”

    “你同谋李锦,yu在今ri尽堕主公的威望,你当我不知?”

    “李锦许你事成之后,举荐你跟随昆汝郡守入帝国中枢为官,你当我不知?”

    此七问,文献一问比一问声高,神sè一问比一问盛怒,随之而勃发的气势一问比一问磅礴,简直压得整个主观礼台上的人都有些喘不过起来。

    “似汝这等恶者,不杀留待何用?可怜我文献号称一代大儒,却因为你这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逆孙而晚节不保……我一再纵容于你、一再狠不下心来杀你,晚节不保啊晚节不保啊。”

    与绝大多数元秦属臣一般,秦然望着文献的目光有些呆滞,在他的印象中文献只不过是个好好老先生、是个老夫子似的人物,可不想……这完全就是一个站在元秦巅峰的强者,从刚才展露出来的气势看来,文献这个老夫子的修为恐怕比齐老将军还要强,甚至强的还不是一星半点。

    元秦城什么时候冒出这样一个强者来了?而且从文献老夫子的态度来看好似还是忠于秦氏一族的,可是……既然他忠于秦氏一族,又为何会让罗忠这个叛逆嚣张ri久,直等到自己冒险出手去将其灭亡呢?

    秦然满腹疑问,一度连下手杀文广的事都抛却于脑后了。

    而文广却抓住这个机会,挣脱了秦然的擒拿,扑到文献的脚下,哭天喊地的哀求起来:“爷爷,您怎能不管我呢?您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秦……不,被主公杀掉呢?我错了,孙儿知道错了,孙儿鬼迷心窍,孙儿罪该万死,但求爷爷给孙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爷爷您忘了吗?父亲走的时候,可是求您一定要好好照顾孙儿的呀。”

    文献目光黯然的望着远方的天空:“是啊,我答应过贤儿要好好照顾你,也正因如此我太过纵容于你,以致你今ri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主命不可违,主公要杀你,爷爷我也不能在宽恕你,只愿轮回转世后,你能记住今ri的教训,改过自新,做一个好人。”

    “不……不会的,爷爷你怎能如此待我?你堂堂一个黄金战将,纵横昆汝无敌,无论到哪里都是上宾,缘何要尊一个落魄的贵族为主?我不相信,你撒谎,若是你真的尊秦然为主,为何他被罗忠欺凌的时候你没有站出来?为何昆汝三大家族对元秦城咄咄逼人的时候你没有站出来?我不信。”文广竭斯底里的嘶吼道。

    “罗忠欺凌主公时,我不站出来,那是对主公的磨砺,不只是我,齐豹、吕臣等一干有能力翻转大局匡扶主公的大臣那时都没有站出来,堂堂秦氏嫡脉,只有靠自己才能有大成就,才能不妄负秦氏列祖列宗的期许。而昆汝三大家族对元秦城咄咄逼人的时候我不站出来,那是因为我乃秦氏一族的底蕴之一,底蕴是不会轻易揭开的,除非有毁灭之灾时,我才会挺身而出。至于我为何尊没落的秦氏一族为主,那是因为我一身所学乃至生命都是秦氏一族赐予的,我若不视其为主,我怎配当人?”

    文献双目紧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掌按在了文广的脑袋上,文广面sè一滞,随即气息全无,死不瞑目。

    “主公,五千年秦氏一族,虽然没落了,但却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弱,有些事情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老朽这把老骨头总是还能为您扛两年重担的。”

    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后,文献这个堂堂黄金战将,便抱着自己孙儿的尸体,迈着蹒跚的步子萧索、悲伤的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