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目送了一行人离开,杨晋龙被丢在了洪水中冒充红十字。

    “还愣什么呢?干活了。”

    神农一手抓起一块立方两米的大石,轻松的举过头顶,对着杨晋龙声如洪钟。

    杨晋龙看到地上的药篓,草药被拿去煮了,头顶的青鸟低鸣盘旋,看来是在等神农的命令。杨晋龙将所有药篓摞在一起,将外衣脱下,用两只袖子从药篓中穿过,与衣摆打了个结,系成两个肩带,将药篓背起,紧跑两步到神农身边道:“爷爷,有什么用的得到我的地方,您只管吩咐。”

    神农点点头,“走吧,先跟着我包扎去。”

    “好咧。”

    神农跨步向原先的山头,现在的土丘走去,两个山头的距离只有十来丈宽,却有一道几丈宽的水面隔在中间。神农一步一个深印的踩在山头上,几丈宽的水面被他只一步就轻松跨了过去,两米的大石一只手按到土里。

    神农往石头上一坐,不等他挥手,伤员相互搀扶着团了过来。

    神农抓起一只断开的手臂,几下就给按接到一处,向背后药篓一摸,发现背后一片空荡,青鸟衔了草药在头顶盘旋,神农向水对面望去,看到杨晋龙背着药篓正在水边转。

    哦,刚才忘了把他给提溜过来了。

    不知水有多深,看着岸两边缺胳膊断腿的,杨晋龙不知道自己跳下去还能不能活着上来。

    杨晋龙将御风棘从戒指着取出,看了看青铜剑上凌乱的剑气,这小丫头还只是灵体初期,想着刚才荆芥先是带他们穿过空间阵,又带他找岳扬,看遍了大海的所有岛屿,几乎耗尽了所有灵气,现在他实在不忍心再让小丫头出来驮他。

    无奈的摇摇头,杨晋龙又把剑放了回去。

    那现在怎么办?

    杨晋龙回头看看这边正在喝药防痢疾的伤残,他们是指望不上了,这个距离,撑杆跳过去?

    也没杆啊?

    神农回过头来的时候,正看到杨晋龙正在水岸摆出各种pose。

    “你玩什么呢?”神农问道。

    “爷爷,这河我过不去。”杨晋龙正好在倒立,听神农喊他,赶快站了起来。

    神农摇摇头,道:“听我的,左脚三三,右脚三三,双手合什,一马平川。”

    神农在水的对岸,声音却如洪钟一般响在杨晋龙耳畔,杨晋龙再看向神农,神农已经又继续白求恩去了。

    杨晋龙左脚在原地跳了三下,又换成右腿,一边跳一边喃喃道,“是这个意思吗?这怎么跟师父教我的舜步差不多啊。”

    舜步,以驱魔为职业的道士特有的一种步法,能达到将魔物控制的能力,而跟据同道士的能力,又将舜步发展成各种实用的方向,所以在舜步之中,主要分为控字诀,攻字诀与避字诀等。

    杨晋龙见过一次舜步的实际应用,当时师父为刘员外家驱鬼,就将以上三种舜步同时灵活应用,最终将那鬼净化。

    那鬼是前朝某个被大夫人逼的投井自杀的一个小妾,那个大夫人不但逼的她跳了井,还请了野道士给那井做了封印,让她永世不可超生,真是罪孽。

    世事变迁,前朝覆灭,这个大庄户辗转到了某个刘员外的手中。

    刘员外在那在庄户几十年一直居无异处,至到他晚年,刘夫人闲来无事,想在后院种点菜,无意中解了那井的封印,从此刘员外家ri夜鬼泣,刘夫人被吓死。家中男女眷全都四散而去,刘员外四处求解,却无一人能治的了那女鬼,只因她在水中怨念太深,很多半吊子的道士没把她给除了,反而成了人家的营养品。

    那时的师父还没出名,也没人来请师父,师父实在看不下去了,带着他去看个热闹。

    见临邛人家的少掌柜领来一个道士,刘员外只当又有一个白白送上门想挣赏银的道士,一脸怜惜道:“杨掌柜,多谢您带人来帮我,只是如果出来意外,我可承担不起啊,所以咱们也还是老规矩,写一份生死文书吧。”

    不等他们拒绝,刘员外已经亲自研磨,把纸铺好了。

    杨晋龙看了一眼师父,师父摇摇头,示意他别说什么,杨晋龙笑着打探道,“家里出这事,刘员外,您怎么没走呢?”

    “说来也奇怪,”刘员外写完了生死文书,叹了口气,放下笔道:“那女鬼见到谁都发疯,可是见了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羞的像个大姑娘。”

    杨晋龙点点头,再次看向师父。

    萧然提笔在生死文书上龙飞凤舞的签了字,杨晋龙趴上去看了看,写的是蜀山第六门,不过画的跟花一样,除了自己,别人谁也认不出来。

    刘员外也没看临邛道长写的是什么,只道是他名字,在旁边也签上自己的名字,道,“道爷请。”

    萧然四下观望了刘宅,脚下风云变幻,延着庭廊走到后院。此时,萧然使用的便是舜步中的避字诀,脚踩舜步,走了一个空间阵,在特定的某个点上,会看不到阵中人。

    杨晋龙刚想近前看一下,萧然伸手将他一拦,指着庭廊的某处,让杨晋龙和刘员外立在那里,青锋剑在手,口中念念有词,脚下左跳几下,右跳几下,如同舞蹈一般,踏着奇怪的步伐围着古井转起圈,一圈一圈,越转离古井越近,在离古井三尺的距离,终于将圈收了尾,青锋剑指古井,厉声道:“道爷在此,还不出来?”

    而此时萧然用的,是控字诀,三尺以外是萧然的控制范围。而后,便是攻字诀,此时的攻击加在舜步之中,所以也是舜步的一部分。

    只听一声鬼戾,一股白烟从井中腾起,白烟之中,一个白衣女子从古井中一跃而出,跟着一阵yin风,打着漩涡盘旋而上,却出没超过三尺的范围。

    那女鬼一惊,见三尺以外立着一个有着黑sè胡茬的道士,青sè的十指长甲在空中敲出刺耳的声音,向萧然扑去。

    萧然青锋一指,脚下舞蹈再次跳起,那女鬼戾声长啸,面露痛苦之sè。白衣一卷,将yin风向萧然打去。

    萧然口中念念有词,无数符咒在女鬼身边浮现,一张八卦大图,将女鬼困在其中。

    萧然走至女鬼近见,见她挣扎无效,一道符咒压到长发披肩,青面獠牙的女鬼胸口,回头对杨晋龙道,“把刘员外带过来吧。”

    杨晋龙带刘员外从庭廊走出,在女鬼一脸惊慌之下,走到女鬼近前。

    水湿的长发垂到女鬼的脚面,青面獠牙却在刘员外走近前变成了一个俏女子的模样,只是脸sè有些青白。

    萧然冷笑一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女鬼诧异的看了萧然一眼,萧然止住杨晋龙与刘员外的前进,离女鬼也是三尺的距离,“到这儿就好了。”

    “师父真是高人!能将此女鬼拿下,在下感激涕零,如能报答师父,在下原倾极家产。”刘员外走到萧然近前,跪倒在地叩头道。

    “不必客气。”萧然单手凭空一托,便将刘员外托起,“这女子有话对你说。”

    “是,是。”刘员外忙点头称是。

    只听女鬼有些干哑的声音道,“老爷,请与我做主,我是大夫人害的,请与我做主啊。”

    “大夫人?”刘员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女鬼,只觉眼前女子眉眼清秀,想必活着时必是一个美貌佳人,再加上一个大夫人,那必是婆娘们争宠的战争牺牲品了。

    “老爷,请与我做主,大夫人害了我,还让我永不超生,这些年我在古井中多受磨难,只剩这个怨气,只为能再见老爷一面,求老爷为我主持公道。”

    女鬼说起来已经一付梨花带雨,虽然没有泪水落下,却看的刘员外心都碎了。

    “让我为你主持一个怎样的公道?”

    刘员外上前一步问道。

    “一个要你一起死的公道!”女鬼突然变回戾气十足的鬼样,长长的指甲向刘员外抓出。“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亲口告诉你,我要你们全部给我陪葬,我要你们不得好死,我要你们和我一样,在这水下永不超生!”

    “别叫了……”杨晋龙将一根棒棒糖塞到女鬼口中,“你心里苦我知道了,现在给你吃点甜的。”

    那时只有十七岁的杨晋龙。

    女鬼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嘴里的棒棒糖是什么味她不知道,她早已没有了味觉,但是这个少年的话,却让她心底的苦水荡起一圈圈的涟漪,苦味也有些淡了。

    “在我的舜步里,你不用想干什么,想什么都没用。”

    萧然道。

    他的手臂上架着刚才被吓瘫了的刘员外。

    “他不是你的老爷,你的老爷现在早不知道投胎成什么了,你也不用再困在这儿了,早点去超生吧。”

    杨晋龙温和的道,一双清亮的眼睛,让女鬼不由去相信他的每一句话。

    “我……”

    “难道让我送你一程?”萧然冷声道,手中的青锋闪过寒光。

    “我要他送我一程。”女鬼嫣然一笑,天sè突然亮了起来,原本yin霾的天空,像被撕裂一般露出天底的清蓝,一道阳光照了下来。

    女鬼胸前的那道符在阳光下开始燃烧,她的身形也越来越淡,终于,在符燃烧完之前,她浅浅的影子不再受那符的压制,影子向杨晋龙飞来,杨晋龙只觉双唇一片冰冷,眼前,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杨晋龙眨了眨巴眼睛,看向师父,“师父……”

    萧然摇摇头,“没事,她没恶意,你死不了。”

    “不是!我的初吻啊!我还没亲过姑娘,怎么能让鬼先亲了呢?”杨晋龙跳脚恨道。“能让我把这个忘了么……”

    ……

    萧然无语。

    “对了师父,刚才您跳的那个还挺漂亮,能教我么?”

    “那个是舜步。”

    “对,就是那个,教我教我。”

    “好吧,先把这个老头送回屋去。”

    “好咧,但是一会您让我忘了那个女鬼啊!”

    “你有完没完!”

    于是,什么都jing通的萧然师父,把这种看起来很拉风,走起来很骗人的步法也交给了杨晋龙。

    当然,顺便也帮他洗了一下脑,让他忘了被女鬼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