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听小雨的口气,仿佛没有护卫便不让薛文跟着似的,一来怕儿子怨憎自己,二来也想让儿子有个靠得住的人跟着,便急忙道:“国公爷那里可以要两个护卫。”说着便派人去前院要了上次暗中跟着薛文去吴州的林护卫和孔护卫,这般再加上小厮拾墨,也算稳妥了。

    小雨眨着眼瞧着徐夫人,一时倒推脱不得,只得愕然瞧了瞧那两个护卫,悻悻地点了点头,心里忍不住暗中盘算:“也不知道这个徐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算了!我在路上找个借口,让这两个护卫带他回去也就是了。 ”

    她打定主意,便不再说话,带了罗十二,韩虎韩豹,钟敏夫妇和手下的侍女护卫去夏府接了祖母带了侄儿如昊一起出发了。

    徐夫人瞧着儿子跟薛忱穿了一色的箭袖,骑着高头大马跟在小雨的马车旁边,越走越远,一时后悔不迭,不住地埋怨赵嬤嬤:“你这老货出的馊主意,现在……文儿真的被她带走了,我,这可如何是好?”

    赵嬤嬤也没想到,只得和丹桂一起安慰道:“夫人放宽心,如今四海升平,众人都晓得文儿跟着世子夫人一起出去,若有个闪失,她也不好交代。”

    徐夫人哪里肯听,心想:“纵然都是她的错,苦头却是我儿吃尽了。”直哭得死去活来,又去央求薛国公再派几个护卫,不想薛国公原来还几个手下。因着圣人南征,那等武艺还算好的。都寻了门路跟着大军走了,剩下的都拿不出手来,只把徐夫人急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小雨的护卫虽多,奈何夏老太太年事已高,也不敢走得太快。慢慢走了不过两日,到了第二日夜里寻了间客栈歇下。

    小雨瞧着诸事安置妥当了,便将薛文,薛忱和林,孔两位护卫叫道一处:“罗十二这两日发现有两个人一直跟着咱们。我昨儿想着许是凑巧了。不想他们今天还跟着,咱们带着老人走得慢。这两人,人强马壮也这样走走停停。十分可疑。林护卫,莫不是你们夫人额外又派了什么人手?”

    林护卫年纪略长,三十多岁,留着连鬓短冉。听了这话也吃了一惊。忙道:“夫人身边没有自己的护卫,属下和孔护卫都是国公爷的护卫。国公爷倒是还有几个护卫,只是那等厉害有门路的都想办法跟着南征的人走了,剩下的功夫都很平常……不如明日我跟罗兄弟一起瞧一瞧。”

    这般到了第二天午间打尖的时候,林护卫跟着罗十二回来覆命:“回夫人,这两个人都不是国公爷的护卫,也不是夫人田庄里常见的管事。小的瞧着他们还真是暗中跟着咱们,虽说这会儿跑在咱们前头。只怕也在前头城里等着。”

    小雨听了便沉了脸,暗想:“我还想编个瞎话。想不到他们倒盯得紧。”

    索性将薛忱和薛文叫进来商量道:“如今有人跟着我们,只怕不是好意,我夜里要请钟姐姐和梁大哥回京城寻我六哥,你们两个不如带着拾墨跟着林,孔两位护卫一道回去。”

    薛忱和薛文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一听有坏人跟着,更不肯丢下小雨。

    薛忱见小雨不肯回京,心里暗暗盘算:“三婶的娘家六哥是个将军,三婶寻他过来十有八.九要打一仗。”他年纪不大,见如昊胸有成竹地坐在一旁,便有几分跃跃欲试。

    小雨只得留了林护卫商议:“不如,你给徐夫人写封信,让夫人派个人过来,只说夫人病了,将四少爷哄回去。”

    林护卫瞧见路上不安稳也不想冒风险,忙写了封信给钟敏带了过去。

    他们虽说走了两日,其实并没走出多远,钟敏快马不过一日就回了京城。徐夫人接了信,不由松了一口气,忙让丹桂写了一封信,只说自己身子不适,叫文儿赶紧回来。

    因钟敏又去了夏府,徐夫人便在房里等着她回来取信,这回赵嬤嬤可不敢胡乱出主意了,只一个劲地念佛:“世子夫人这信来得实在太及时了。”

    倒是徐氏一听这话,暗想:“这事儿不大对劲儿,怎地这么巧,才走了两日便让文儿回去,倒把薛忱留下,难道是想在回来的路上做手脚?”

    她这样一想倒吓出一身冷汗来,忙将那丹桂的信撕了,暗暗庆幸:“亏得我又想了想,跟在她身边,就算她想下手也要顾及一下名声。若是将文儿叫回来,路上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他们指不定说我是自做自受。”想着便提笔亲自给薛文写了一封信。

    等钟敏轻骑回来,将徐夫人的信给了薛文,小雨心中窃喜:“我瞧着徐夫人可不是诚心实意地让四弟跟着我,想必能将他叫回去。”

    不想薛文看了信,欢喜地说道:“母亲叫我好好跟着嫂子,还说我前番在梅岭的本事不能白练,要我好好护卫嫂子和亲家老太太的安危。”

    小雨不由错愕,佯装不信,拿了那信看了又看,果然是徐夫人的笔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没瞧见什么旁的痕迹,只得将信还给薛文。

    小雨怕祖母起疑心,照旧慢慢往前走,好在这一带离京城不远,小雨挑官道走大路,只在白天赶路,倒也太平。

    这般走了三五日,夏六爷便带了护卫追了上来了。兄妹俩计议一番,六爷自然想让小雨继续护送祖母,自己留下来对付尾随的人。

    小雨劝道:“这群人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在京城就已经试探了好几次,那时有伯彦在,他们如何寻得到机会。在往前走几日便是山路,只怕他们就要下手了,我若是跟祖母反倒不安全。不如你护送她先回凤翔。我慢慢引着这些人去调剑山,你安置了祖母立刻过来接应我。”

    六爷虽然一万个不乐意,却也明白小雨说的是实情。夏老太太年纪大了。兄妹俩都不想惊动她,六爷只得叮嘱小雨路上慢慢走,遇上山路小道便绕开,等他送了祖母在回来策应她。

    兄妹二人商量好了,这才叫了薛文和薛忱进来,小雨笑道:“后面跟着的人也不晓得是敌是友,我跟六哥商量。咱们分成两队,薛忱跟着我,薛文你带着护卫们跟着我哥哥。”

    薛忱只得忍着心头的失望。点头称是,心里却暗暗叹惜:“夏家这位舅爷是燕北有名的武将,曾经在边关以一敌十,破了喜都人十万大军。若是能跟在他左右。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他这边正在盘算。那边薛文却摇头道:“不行,我跟着嫂子。娘让我寸步不离护送嫂子。嫂子,你让薛忱跟舅爷走吧。”

    六爷不由挑了挑眉毛,瞧了薛文一眼,暗想:“这小子还挺倔犟的。”

    小雨只得耐着性子,柔声劝道:“薛忱身边没有护卫,所以才跟着我。你身边带了两个护卫正可以给六哥做帮手。”

    她这样一说,薛文也不禁犹豫起来。瞧了瞧林护卫道:“不如你和孔护卫跟着夏舅爷,我护送三嫂和夏老太太。”

    小雨忍不住瞥了六爷一眼。轻轻地咳了一声。

    旁边的薛忱看在眼里不由愣住,暗想:“莫不是四叔哪里说的不对头?”他一时还没想明白,那边小雨已经嗔怪道:“林护卫和孔护卫都是娘派了保护你的,怎么能离了你?”

    薛文虽然不如薛忱聪慧,这会儿也有几分明白:“嫂子这是不想带着他。”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便去看林护卫。

    林护卫暗想:“既然我们是跟世子夫人出来的,不管怎样只要跟着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也好交差。”便沉声道:“我们是国公府的人,自然要随侍世子夫人和四公子的左右。”

    小雨嘬了嘬牙花暗想:“今儿可邪门了!”只得略一沉吟,转头对林护卫道:“祖母跟着我六哥,你和孔护卫在一起,也可以帮着我六哥照应一下。”

    林护卫顿时好似醍醐灌顶一般,心下雪亮,不由暗自盘算:“若真有什么事儿,这兄妹俩断不能让夏老太太涉险,跟着老太太自然是最安全的。”

    林护卫琢磨明白,再看小雨和六爷就不是什么好眼神了,心中暗骂:“这趟差事可够邪性了?”忙劝道:“文哥儿,夏老太太年事已高,肯定更需要人手照看。”

    薛忱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几分,心头砰砰乱跳,暗想:“怎么来了可疑的人,夏家居然让嫂子出面将人引开?”

    薛文瞧了瞧诸人的神色,心里直打鼓,总觉得有什么事儿不对劲,偏偏他性子单纯,低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头绪,索性认死理道:“我只跟着嫂子,林护卫,你与孔护卫跟着舅爷好了。”

    这下连小雨也傻了眼,薛忱瞧着嫂子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心想:“莫不是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跟着我们?”

    夏六爷倒不着急,笑道:“既然这样,明儿一早你们便跟着我妹子往北走。拾墨,就跟着我好了,免得拖累你们。”说罢站起身来,瞧了林护卫和孔护卫一眼,郑重其事地拱了拱手,和气地说道:“还望两位好生照料我妹子,她在,你们在。她若不在了,你们最好自己消失。”

    林护卫和孔护卫起初还听得笑吟吟,听到最后也不由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道:“属下自当舍命护着世子夫人和两位公子的周全。”

    夏六爷微微一笑,掸了掸袍子朝小雨一拱手:“路上小心,若是谁有异心,你可不要心慈手软。”

    薛忱便瞧见素来雍容华贵的三婶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淡淡一笑道:“我什么时候手软了!”

    薛忱不由吸了一口凉气,暗想:“怎么三婶婶家说话都这么吓人的。”

    翌日一早,小雨换了件大红色镶银边绣金竹叶纹的箭袖,外面罩了件大红色浅黄莲纹团花无袖圆领袍。

    薛忱瞧着小雨身后一身墨色箭袖的侍女们,还有后面罗十二和韩虎韩豹等人率领的数十个护卫,心里飕飕的冷风吹过。薛忱忍不住回头瞧了瞧林护卫和孔护卫,咽了咽口水对薛文道:“四叔,咱们走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