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爷,大奶奶等人也都到了,偌大的夏府顿时就逼仄热闹起来。过了两日五奶奶也带着孩子们也从燕北赶来,小雨忙将自己的小院让了出来,身边的小丫头们也都跟在五奶奶,六奶奶身前身后忙得不亦乐乎。

    映雪和林子则忙着清点送来的嫁妆,将它们登记入冊再重新归类摆放。倒是小雨十分悠闲,除了试衣服,陪父母吃饭,便是认一认给薛家人预备的见面礼,没事儿请安歌进来讲一讲薛家的旧事。

    六奶奶和五奶奶忙着布置院子,安置客人,大奶奶,三奶奶,四奶奶瞧见了,也不要人客气,立刻就跟着忙活起来。大奶奶和三奶奶还是那般不对盘:“三弟妹还是这般沉不住气,抢着夏天急巴巴地将婷儿嫁出去,你跟嫂子说说,你怕个啥?”

    三奶奶如今也圆润起来,笑吟吟地拍着大奶奶的肩头:“我家婷儿可不比四弟妹的燕儿和你们家的琴儿,她只比小姑姑小一岁。当年出生的时候就晚了一年,如今成亲一定要抢在头里。”

    正说着,婷儿穿了件米色的褙子指挥着几个粗使婆子抬了个半人高的箱子走进来,嗔怪道:“娘,什么早了,晚了的。”说着朝几个伯母婶娘福了一福,解释道:“我婆婆身子不好,急着让我嫁过去将小二房管起来。”

    四奶奶忍不住在一旁赞道:“婷儿这才嫁过去两三个月,瞧着便是当家奶奶的样儿了。”燕儿抿着嘴瞧着婷儿笑了笑。她定了凤翔主簿的儿子,过两年也要成亲了。大奶奶的女儿琴儿却立刻迎了上去:“大姐,这是你送给小姑姑的添箱吗?打开让我们瞧瞧。”

    说着唉声叹气起来:“我昨儿帮着小姑姑做了两个荷包。手上也没什么银钱,能给小姑姑买些像样的东西。”

    大奶奶便点着她的头埋怨道:“若给你一角钱,眨眼就花得干净。再说了,你小姑姑也不稀罕你的银子,你只要心意有了,比什么都强。”说是这样说,又忍不住劝婷儿:“快打开给你大伯娘开开眼。我晓得他们吴家是皇商,这东西肯定是个稀罕玩意。”

    说得三奶奶也好奇起来,婷儿便打开箱子给众人瞧了。却是个小半人高的珊瑚。琴儿不由乍舌:“大姐,这么大的珊瑚,不好找吧?”

    婷儿心里得意,一拍琴儿的头道:“鬼丫头。等你成亲的时候。我也给你一个。只是这么大的可不容易,小姑姑是命好,赶巧我婆婆刚收了一份礼。”

    五奶奶扫了燕儿一眼,见她虽然也惊讶羡慕却只抿着嘴不说话,不由暗暗叹气:“四嫂就是个实在人,养出来的孩子也是个闷葫芦。”

    众人正说笑着,水虎拿了个盖头走进来,远远瞧见五奶奶便招手道:“奶奶。快来认一认,这是不是您的盖头。”

    几个妯娌都丢了手里的活凑过去看。五奶奶笑着看了一会儿:“还真是,这可奇了,这都有十多年了,怎么颜色还这么鲜亮。”有心说这是重新染过的,又见那上面绣的花朵颜色深浅不一,便是穗子的颜色也和帕子不大一样,显然不是后染的。

    众人正看得奇怪,水虎笑道:“这是映雪姑娘的手艺,照着奶奶那个旧的做了个一模一样的。”众人忍不住又传着看了一番。

    这时六奶奶身旁的丫头青梅跑进,瞧见众人都在,高兴地说道:“这可巧了,倒省得我四处乱跑了,太太叫大家都过去议事。”

    本来十分阔大的正堂这会儿坐满了人,夏太太和夏老爷坐在上首,大爷大奶奶和二爷**奶左右坐了,如海则垂手立在大爷身后,依次往下是三爷和四爷家,五爷在燕北任上没能过来,由如辰站在五奶奶身后,六爷夫妻便坐在五奶奶对面,小雨扶着夏老太太坐在夏老爷左手的太师椅上,自己挨着老太太也坐了,映雪捧了茶盏放在夏老太太身旁的小矶上,这才退了出去。

    小雨瞥了了八爷一眼,暗想:“跪了这两日祖宗牌位,也没见老实,还是这般风流模样。”

    夏八爷穿了件杏色的圆领澜衫,眨着那双桃花眼朝妹妹眯着眼一笑,这才撩了袍子坐下,七爷的学究气越来越浓了,这会儿穿了件青色的道袍正襟坐在八爷对面。

    夏太太瞧着众人都齐了,便让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呷了口茶水,缓缓扫了众人一眼道:“难得今儿咱们夏家的人这么齐全,俗话说树大有分支,咱们家如今人口也多了,做什么的都有,我跟老爷商量了几日,打算趁着我们还明白,将这家分一分。”

    几个儿子本以为是被叫来商量妹妹的婚事,再没想到是要分家,大爷瞧见几个弟弟都在看自己,便站出来跪在地上道:“可是儿子们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怠慢了二老。”

    夏老爷瞧了瞧八爷,叹了口气道:“咱们家人口多,几个兄弟各有所长,从前家里也穷,没什么好分的,如今……”

    夏太太瞧着伤感的丈夫,将手放在他的手上安慰道:“虽说是分了家,那也是分给外人看的。你们还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有事的时候还是要互相照应。”说着将账本翻开,将这些年的田亩收益一一念了,小雨心想:“怪不得娘要分家,想不到我们家已经有这么多的土地和商铺了,这些还没有算上我的那一份呢。”

    只是这几千亩的良田,几个兄弟一分,一人一不过几百亩,说出来就不显眼了。大爷是长子有祭田分得大份,其余的兄弟都得了自己经营的产业,没有产业的便用田地补上。二爷的马场都给了小雨,小雨手上有几个绸缎铺子的股份,便给了二嫂。这几个绸缎铺在是张项城经营的,也不要花太多的心思,每年只管拿些红利。

    三爷家里得了酒肆,四爷和六爷因为没有旁的收益便多得了二百亩的田地,五爷,七爷因有功名并没额外的土地。他们都在任上,便将自己平均分得的那份儿暂时交给六爷照看,待日后有了合适的管事再自己管。

    七爷的婚事定在了明年春天,夏太太早早在隔壁买了三进的院子给他们小夫妻住。唯独八爷功不成,名不就,亲事也没个着落,颇让夏太太头疼。此外家中还有许多的现银,要等老人们都去了,方才能分。

    众人听了这样的分配,除了田地倒也没什么大的变化,便都去看大爷的脸色。大爷点了点道:“既然是父亲母亲的意思,我们做儿子的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家里的财产虽然分了,我们却还是一乃同胞,弟兄们还要像从前一样互通有无。”

    几个兄弟听了急忙头称是。

    夏老爷这才将家里的家谱拿了出来,郑重其事地将几个年纪尚幼的孙子,重孙子添在上面,对大家道:“从今儿起,如海便是咱们家族的族长,日后你们有什么事便和如海商议吧。”说着将家谱放在如海的手里。

    如海忙双膝跪地,面色凝重地接过家谱,朗声道:“祖父放心,咱们夏家虽然分家了,但是心还是一条。”说着站起来看了看众人:“今日除了分家,还有两件事与诸位叔叔婶婶商议。”便讲了修祠堂和族学的事情:“小侄的意思,祠堂还是在凤翔。族学先放在京中,咱们家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便先将这宅子的西跨院隔起来,请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便是几个姑娘也要跟着一起学才好。”

    夏太太微微颔首,心想:“如海经了这些年,果然也持重起来。我们昨日同他讲了族长的事情,他今日就拿出章程来,可见是用了心思的。”

    夏老爷便道:“让孩子们也都进来吧,大家一起商量一下族学的事情。”

    婷儿一进来就听见这话,眼睛一亮,忙道:“这是好事,我虽嫁出去了,也要出一份子。”如辰笑道:“大姐只怕不是白出这一分子。”

    婷儿也不恼,爽利地笑起来:“也不要什么,将来你外甥过来读书,你们几个舅舅的可要指点指点。”

    琴儿见大姐这般积极,也跟着凑趣,如澜,如涛,如曜年纪虽小,却也很兴奋,想着以后自己家里就有学堂,再也不用到外面附学了,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围着如海七嘴八舌地说着要开什么课程好,如辰,如昊年纪略长,便在一旁帮腔。

    小雨笑眯眯地瞧着子侄们,心想:“记得婷儿小时候十分的拈轻怕重,还颇有些假模假样,想不到这些年不见,她戾气尽褪,行事这般大方。既有主见,又敢拿主意,想必她在婆家十分有脸面。”想着,目光流转看了看燕儿和如鹰,不由暗暗叹气:“竟然都随了四哥和四嫂,虽然都是及良善的孩子,想来一生前程已定。燕儿还好,做得一手好针线,如鹰同几个堂兄弟比起来就差得太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