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25章 无价之宝

    骆天拿起这把所谓的“湛卢剑”:“这上面的锈看上去很紧实,这样作出来的铜锈是比较坚实的了,一般是用用硫酸铜、氯化铵等化学调配做出来的锈,所以很容易蒙到人,但是这样的锈也是有破绽的。”

    骆天拿着剑走到灯光最强烈的地方,选定一个角度,让程安江看过去:“看,这一层锈虽然不容易剥落,可是这层锈在强光之下是浮在青铜器表面的,不像真正的青铜古器,铜锈已经与青铜器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成为青铜器的一部分。”

    看清那层浮在表面的铜锈,程安江突然像老了十岁,全身也没有了力气一样,他叹口气:“当初购买这把剑时,我也知道青铜器易做旧做锈,可是当初这锈一点也不容易剥落,还有上面的纹饰,都让我很动心,这才收购了进来……”

    骆天突然打断了程安江的话:“说到纹饰,这里也是有一个破绽的,青铜器上的纹饰,也和造型一样,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并且由于青铜器铸造工艺的不断丰富和改进,无论在题材内容及表现手法方面,不同时期的纹饰均有不同的风格和特点。chun秋战国青铜器,在工艺上继续对纹饰进行了革新改造,贵重器物往往采用最为繁复的生产工序和最为华丽的错金、错银、嵌错红铜、松石和细线刻镂等先进的工艺技术。一些嵌错着描写当时贵族宴饮、征战、格斗、乐舞、shè猎等现实生活图像的器物,斑驳陆离,多彩多姿。”

    程安江一边听着骆天的解说,一边检查着这把剑上的纹饰,眼中现出讶异:“这上面的与你说得不太一样。”

    “没错,这上面的是云雷纹,这个造假者把功夫都花在了铜锈上,而忽略了纹饰,云雷纹是商代中晚期青铜器纹饰的主要特征,主要是为了填充主题纹饰外的空间。”

    这下子程安江更加信服了,他摇头:“这把剑我花了六百万。”

    六百万?骆天不吱声,这把剑最多值四百块!材质加上人工,还加上一点化学药品!不愧是亚洲首富啊,出手如此大方,打死骆天,他也相信有不少人借着古玩的名义骗过他的钱,骆天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程先生,我们看其它的,可以吗?”

    程安江愣了愣,突然笑了:“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好,看其它的。”虽然已经知道是把赝品,程安江还是小心地把剑放在一边,对他来说,这把剑寄托了他的一种情杯,男人都有过做一名潇洒剑客的的梦想,程安江也不例外,又或者,身为首富,承担的永远比一般人,他真正崇尚的是zi you吧!

    接下来看的是那件古家具,确切地说是一具佛龛,也说法是供奉佛像的小阁子,哪怕是在现代,也能经常看到,骆天说道:“仿广木作出品。”

    “广木作?”程安江按着头,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只记得当时收购的时候就是清代的,皇室所用。”

    “古代家具以苏式家具和广式家具独领风sāo,明代以前是以格调大方,结构整体的苏式家具一家为大,到了清代的时候,尤其是雍正、乾隆两朝,家具的造型和装饰急速向富丽、繁缛与华而不实的方向转变,所以以大气和豪华为主要格调的广式家具成为清代皇室的最爱,清宫造办处曾专门设立了‘广木作’,召纳广东家具制能手,专门承担木工活计,宫中现存相当数量的家具,都是出自于广木作之手,当时清代的造办处几乎全部是广籍名匠。”

    “广木作的典型特征就是用料粗壮,造型厚重,为讲求木xing一致,大多用一木制成,用料清一sè,即用同一种木材制作一件家具,如用花梨木,整件家具全部为花梨木。如用紫檀,整件家具全部为紫檀,内外一致,各种木料互不掺用,而且广式家具不油漆里,使木质完全裸露,让人一看便有实实在在、一目了然之感。”

    这具佛龛看上去似乎正符合广木作作品的特征,全部为一木制成,而且是紫檀木,仅仅只是看上去而已。

    “第一,它不是紫檀木。”骆天突然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来,这让程安江大惑不解:“用纸巾做什么?”

    “试验一下。”骆天拿着白纸在佛龛上使劲一擦,并没有出现脱sè,他“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他转向程安江:“有没有报纸?”

    虽然心头有无数个问号,程安江还是找来了报纸,然后看着骆天把报纸拿上朝佛龛上一蹭,等拿下来,报纸上面赫然有乌黑sè的划痕!程安江面sè一暗:“果然不是紫檀!”

    “是的,这种应该是在普通木料上刷上了石灰水,也就是熟石灰,处理后表面呈乌黑sè,黑sè均匀,颜sè不随木材纹理变化,但没有黑绸缎光彩,表面木纹被黑sè覆盖。不容易掉sè,但是一定会留下乌黑sè的划痕!”

    程安江摇头:“这年头造假太专业了。”

    “没错,由于紫檀家具从古至今都是为世人所珍重的,也是现代收藏家所钟爱的类别,所以有不少不法分子采用各种各样的方法仿紫檀木,最低级的有擦鞋油,上涂料,这两种还算好识别的,后面的就是用化学品,比如说刷高猛酸钾,刷食用碱和火碱等等。其实……”骆天摇摇头:“大家认为古玩一定要旧,可是真正的紫檀木家具作为大件,都是被jing心保管过的,现在传下来的紫檀家具的品相和完整xing都不错,倒也不要一味地追求古旧了。”

    程安江若有所思:“这些造假者是摸透了古玩买家的心思啊。”

    “没错。”

    “不过,你刚才说这佛龛是仿广木作,又是怎么一回事?”

    “广木作是皇室的造办处所设,做出来的家具自然是给皇室的人使用的,可是这佛龛是皇帝特别讲究的东西,当内务府官员将佛像及供龛呈皇帝时,皇帝首先会降旨将‘法身梅洗,开脸,像染青发’,然后让造办处为佛像配龛,然后让如意馆或中正殿按皇帝意图绘画纸样,贵重的金银质地佛龛还要先做出模型,皇帝常会提出一些意见,令其修改后再次呈览,有时反复多次,直至满意后开始制作。这还没有正式开始呢,前面就有这么多的流程,可见中国的皇帝对于佛祖是有多么信奉了。”骆天很有些不屑一顾:“其实只是炫耀独权而已。”

    “前面的工序过了之后,就开始正式地制作了,广木作承做各式木龛,除制龛、罩油、镶嵌外,还要进行红片金或黄缎裱里,龛背后刻四体字样等工序。金玉作承造各式金、银质地佛龛以及各类镶嵌工艺。珐琅作承造珐琅龛及珐琅装饰物。如意馆除绘画供龛纸样外,还负责各种玉饰雕刻工艺。”

    骆天一番话讲下来,听得程安江连连皱眉:“这如同我庞大的商业集团一样,每做一件事情,几乎就要劳筋动骨,光是听着就觉得难受。”

    骆天倒没有联想到这一点,不过顺势一想,倒很有意思,确有共通之处,他笑着继续说道:“这个佛龛背后就刻有广木作的字样,但是刻工较新,一看就是故意模仿广木作的手笔。所以这里也是一大破绽。”

    程安江突然抚着那佛龛,像是倾注了所有的感觉一般:“虽然是赝品,但是对我来说,是无价之宝。”

    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骆天不好意思问,程安江独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相当动容,许久,他才爱惜地将佛龛搬回原处:“这是我唯一不会展出的藏品,哪怕它不是赝品,我也不会展出。”

    骆天的好奇心在心里不停地燃烧着,幸好程安江继续说了下去:“这佛龛是真真妈妈留下来的,这是她母亲送给她的嫁妆,当时说是清代的东西,很珍贵,可惜……”程安江突然抬头,恐怕是为了阻止泪水滑落下来:“这些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用瞒你,真真的母亲很通情达理,也为我生了一个好女儿,可是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得到一个名份,还要被外界指责,背上道德的迦锁,我还没有来得及公布真相,她就走了……”

    “程先生……”骆天也不知道如何宽慰。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程安江今天的情绪突然降到了冰点:“我看得出来,真真对你不一般,她从印度回来后,好像开心不少,她自从住进来后,很少笑了,她举荐你来,也是有私心的,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这些事情还是看得出来的。”

    骆天的心突然被火烧到了一样,胸膛热腾腾地,连带着喉咙也发紧发干,说不出话来,他只是听着程安江继续说着:“若是只有真真对你有好感,这事情倒好办了,可是就连程甄也时常地提到你,虽然假装漫不经心,可是她自小好强,一般人她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既然她提到你,这又代表什么?”

    这代表什么,骆天已经有一些感觉了,这事变得有些棘手了,程真对自己有好感,那是不用怀疑的,她已经表达过了,想办法制造与自己见面的机会,如果不是有好感,折腾这些事做什么?可是程甄?她从头至尾没有表露出半分来,这让骆天有些措手不及了。

    “你不用感觉到有压力。”看到骆天半天没有说话,程安江突然拍拍骆天的肩,他的手掌很有力:“感情的事情我比你更清楚,要找到自己爱的人,那样才会幸福,我这么挑明,并不是让你表态什么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伤害到她们任何一个,她们都是我的心头肉,你知道吗?”

    “我理解,我会小心处理的。”骆天有些战战兢兢了。

    “我相信。”程安江笑了:“看你对待古玩的态度,就知道你是一位非常认真的人,认真的人对待自己的爱情一定不会马虎,对不对?”

    骆天突然觉得一丝悲凉,自己是不马虎,可是自己不懂女人,他气短了一截,只是默默地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