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懂得反咬一口,亏得方才王爷还替你辩解。”叶修远像是在为慕云昭抱不平般对着孔璋冷嘲道。

    孔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也没法去顶叶修远的话,倒是慕云昭一脸痛心地说道:“孔将军,本王如此信任于你,为何你还要将这等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本王身上?”

    慕云昭一开口,孔璋的脸有点挂不住,却仍强自镇定道:“末将只是将心中的猜想说出来罢了,并无他意。”说完又转身对着慕绍延躬身道:“皇上,臣此般辩驳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绝无诬陷昭王爷之意。”

    “好了,孔璋你有何证词,且说来听听。”慕绍延无心听这些多余的话,催促着孔璋。

    “回皇上的话,方才昭王爷也说了,依照王爷与皇上您定下的军令状来看,虽说臣拿下破阵岭也属有功,可收益最大的还是王爷,况且若说臣与曲幕勾结,达成这等共识当属西凉亏了,由此看来,王爷比臣更有动机勾结曲幕,还望皇上明察。”孔璋说着再次俯身跪下,等待着慕绍延的定夺。

    慕千陵哪曾想孔璋会调转枪头,将罪责全推到慕云昭身上,而刚才自己为了替他辩护还与叶天鸿争执了一番,现在想再次开口,却找不到言辞来替慕云昭辩白,只能将眼光放到自家舅舅白礼繁身上。

    白礼繁在一旁沉默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给孔璋反击机会的人就是皇上,目前两人都无实质性证据,最后该如何判决也仅在皇上一念之间,可按形势来看,显然对慕云昭更为不利,思虑再三后才拱手对慕绍延说道:“皇上,以臣愚见,此案并无确凿证据,不如先移至刑部,待臣搜集到证据再向皇上回禀。”

    慕绍延还未应声,孔璋先反对道:“白大人这样可不妥,此事当由皇上来判决,况且您身为昭王爷的舅父,末将……”

    他并没有把下文说出来,可白礼繁怎会不知他的意思,双臂一收,冷笑道:“孔将军想说本官有包庇之嫌?”

    “末将并未如此说,尚书大人您多虑了。”孔璋说话的语气让殿内几人看向他的眼光又冷了几分。

    “孔将军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官不敢自认刚正不阿,可也做不出这等徇私枉法之事。”白礼繁似有些嫌恶,眼光急切地从孔璋身上移开,还兀自说道:“本官同太子殿下当真是被蒙了心智,妄为小人辩白。”

    白礼繁并没有特意放低声音,殿内几人包括慕绍延都清楚地听到他的话语,其中当属慕绍延的脸色最为难看,孔璋是武将,说话无礼这点他是知晓的,可在这殿中说出这等无头脑之言当真是损了他的面子,他抚着额,有些后悔自己选了孔璋这人来占据兵权。

    “皇上,可否听草民几句肺腑之言?”慕云昭因孔璋无脑地话语掩唇轻笑,正欲开口,却被左卿抢了先。

    左卿至始至终沉默着,陡然的开口让殿内的人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叶天鸿一双浑浊的老眼打量着左卿,从刚进门,他便注意到跟在慕云昭身边的这个清秀小生,也记起曾在接风宴上看到过,只是不知是什么身份,而现在听到她的自称,才明白原来是白身,就是不知她能替慕云昭如何辩白,若真有转机,那自己也能跟着讨得个好处。

    这殿中孔璋也算是知晓左卿来路的,他极为不屑地说道:“在陛下面前,当不当讲的话可要注意了,别不懂规矩犯了错还不知道自己小命怎么没的。”

    孔璋的话里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左卿却丝毫没感受到那股威胁的意味般,还笑眯眯地说道:“草民纵使有千个胆子也不敢冒犯陛下,可不敢像将军大人那般心直口快。”

    左卿明显在嘲讽孔璋刚才对白礼繁说的话,惹得白礼繁笑着对左卿投以一个赞赏的眼光。慕云昭在一旁也是憋着笑,他倒不担心左卿会误了事,其实不用左卿开口也能解决,只是会比较棘手些,他也想听听看左卿都没同他商议过,能说出些什么来替自己辩解。

    慕绍延则暗暗震惊于眼前这人的牙尖嘴利,居然敢在殿中这般讽刺一位朝廷重臣,今日会唤他一同前来也是因为先前有听慕云昭说起,拿下破阵岭都是靠此人,再次打量了左卿一番后才不动声色地开口道:“这两日朕倒是常听闻左公子的名讳,今日你且放心言语,朕自然不会治罪于你。”

    慕千陵在一旁自然是一早就认出了左卿,不管是跟慕云昭的关系暧昧还是她一味问着自己是否记得她,都足以让他留下极深的印象,心中不禁猜想着她是否真能助慕云昭度过这次的难关。

    “草民在此先谢过陛下。”左卿识趣地谢过慕绍延的恩准,又继续说道:“陛下,丞相大人所说的消息草民不知是否为实,可草民却能断定王爷与此事并与干系,因王爷此番拿下破阵岭,皆是托草民的福,与其他毫无关系。”

    “你所说若有虚言便是欺君,你可明白?”即便是听到左卿这样说,孔璋还是不甘心地上前一步,厉声道。

    “孔将军,陛下所说你难道没听见?皇恩浩荡,陛下且让草民放心言语,孔将军莫不是想反驳陛下的意思?况且草民并未言及正事,怎能说是虚言?还是说孔将军担忧草民说出真相对你不利?”左卿毫不畏惧于孔璋的压迫,迎着他的目光语气也有些不善。

    孔璋被左卿接连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一甩衣袖,负手站立于一旁道:“是非黑白自有皇上定夺,谅你也不敢颠倒,看你如何说起。”

    “孔将军知道就好。”左卿全然不理会孔璋的,再次对着慕绍延道:“陛下,前日昭王爷进宫时,曾于陛下提及拿下破阵岭的功劳当属草民,陛下可记得?”

    慕绍延皱了皱眉,的确是有这样的说法,况且这两天凌风城内盛起的传言不是没有耳闻,这样想着便答道:“云昭确实有提及,可这托你之福,如何说起?”

    “不瞒陛下说,草民原本是这破阵岭小有名气的算命先生,昭王爷得知后便命人邀草民为帐前军师,可这行军打仗如何能同小打小闹的算命相提并论,但是昭王爷却仍不灰心,甚至亲自前来拜访,盛情难却之下,草民不得不厚着脸皮当此大任,可孔将军却瞧不起草民,草民一时气盛便在孔将军面前定下了三日之内拿下破阵岭的大话,在第三日想着说下的大话本就是无法完成之事,准备偷偷溜走,卷铺盖走人,哪曾想,竟在夜半之时看到了西凉二皇子燕逸飞和曲幕两人举兵相对,方才醒悟,便折回告知王爷。其实这也算是草民欺瞒王爷之事,只是事到如今若再不说出来,唯恐王爷因此担上罪名,还望陛下明察。”

    “你所说的与此事有何关联?”慕绍延心下有竟有些期待,以左卿的说法,虽是替慕云昭辩白,但也能顺带着将孔璋的罪名摘干净,目前只要能保住孔璋大将军的位置倒也不亏,便急切地追问着左卿的下文。

    “草民提及这些不过是想告知陛下,若说昭王爷早已与曲幕勾结,那又何必再拉下颜面来求之于草民?可见孔将军所言有误。”左卿并没有再直言孔璋是诬陷,她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加上这殿内可有好几位大臣在场,也容不得皇上再包庇孔璋,不过有一点她觉得有些好奇,就是殿内这位对她目光和善的白姓男子竟然是慕云昭的舅舅,这其中的关系还真是复杂。

    “依你所言,那丞相所说与曲幕勾结之事又如何说起?”慕绍延的话语里竟全然不提孔璋与曲幕勾结。

    “陛下,草民方才说过,夜半之时正巧看到燕逸飞与曲幕举兵相对,而丞相大人方才提及的探子所回报的消息也算是替草民解了这疑问,想来那两人举兵相向的原因也同丞相大人虽说无异。”左卿轻而易举地将言辞再次转到叶天鸿之前说过的话上,左卿眼见到的真相正好将叶天鸿所说的消息坐实,而左卿先前说过的话就已将慕云昭从这件事上排开,这话语的矛头自然是直接指向孔璋。

    “简直一派胡言!仅凭你这口头上的说辞怎能给本将定罪?”孔璋气得直哆嗦,他早在破阵岭就觉得眼前这人是与那无能王爷早就联合好的,这下看来确实没会错意,心中也悔不当初,在那时就应该将此人了结,如今便不会发生这些事。

    左卿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有些狡黠,“孔将军,草民可并没有说出任何言辞来向您问罪,有何必这般心急?”

    “你!”孔璋瞬间被刺得无法做声,只能虚指着左卿,简直就是憋青了一张脸。

    “孔将军,难道丞相大人所说与曲幕勾结之人当真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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