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说说看。”几个人刚刚很认同徐超的话,没想到尹斌竟然有不同的意见,瞬间就被他的话给吸引过去了,韩松也抬起头来看着他,期望他真的说出什么办法,来让自己离开这里。

    可是,韩松就不该信他的鬼话,尹斌要真能猜出来,就不是那个愣货了。

    “等两年后退伍不就走了嘛。”尹斌两手一摊,理所当然地说道。

    俩老兵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抄起手边的枪就要捅他。吓得尹斌立马从座位上蹿起来,跑到方雪冰身后,方雪冰大喝一声:“住手,你俩要干吗!”

    俩老兵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方雪冰,意思很明显,你要是继续包庇他,连你一块打。方雪冰淡淡的说了一句:“韩松,把门帘关上。”尹斌有些不明白班副救自己为啥要把门帘关上,逃跑的动作一顿,躲在方雪冰后面不动了。

    韩松见状,很听话的把帘子放下来了。

    “妈的,敢调戏一屋子的人,动手挠他!”方雪冰站起来转身一把抱住了尹斌,一个后背擒拿让他动弹不得,俩老兵见状,立即放下手中枪身,直接上手咯吱他。

    于是,六班的帐篷里传来了尹斌杀猪般的笑声和若隐若现的求饶声。

    尹斌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调戏满屋子的人,他挨这一顿痒痒挠是一点不冤的。

    说回李翔,一上午李翔都在连部的,想必还在连部接受指导员的思想教育,中午霍连杰回来的脸色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众人心里嘀咕难道是指导员把李翔说通了,李翔不走了?

    下午训练,仍然是以连排战术为主,不过没有见到李翔。

    少了李翔在身后,韩松这个孤零零的轻机枪手只能自己背着弹鼓包在山坡上冲锋。

    部队这个地方,无情的地方就是在命令面前,人人平等,就算是军官也得执行。但是也是有情的地方,他能给每一个人广阔的空间和平台,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指导员和李翔的谈心内容所有人是没办法知道了,也不知道霍连杰到底有没有偷听到。但是结果出乎六班所有人的意料,李翔从连部回来没几天,便被营部调入了营驾驶排,这属于营队内部调动,档案不用动,所以调动很快,跟张欢一样打好背囊就离开了。李翔走的很干脆,什么都没说,谁也没告诉,一个下午他的床铺就空了。只是,后来每次提起这个事,霍连杰脸上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驻训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六七月,战术训练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就算新兵,在进入模拟阵地的时候,都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似乎,大家少了最初的一些激情。

    毒辣辣的太阳从早上刚冒头就开始发出最大的热量,山上仅有的几棵树也是老乡们劳累后遮阴用的,战士们不可能在训练的时候跑去乘凉,只能依靠不高的几丛草遮一下。

    战士们全副武装的在山中奔跑,齐腰深的玉米苗,半人高的杂草和绿油油的矮草丛成了最好的伪装,有些战士伪装的本事很大,很多时候不仔细找都找不出来,一眼望去,整个山腰都是绿油油的,安静的什么都没有,但是在发出进攻的命令后,你就会发现一个个的草丛开始狂奔,就像草丛成精了一样。

    当你想靠近仔细瞧一瞧,隐蔽命令立马下来,整个山腰又重新安静下来,满眼又是自然的绿色,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种隐藏,对于老兵们来说,跟小儿科一样,知道哪里可以藏人,以及藏多少个人,当然,偶尔可能会有个纰漏。

    这不,王聪在看了一会后,就跟旁边的韩松聊起来了。

    “哎,你猜,那堆草丛有人藏着吗?”老兵王聪扛着硕大的120火箭筒,头上戴着硕大的草帽,全身插满了花花草草,整个就跟一个移动的硕大花丛一样。嘴里啃着不知从哪里挖来的地瓜,趴在韩松旁边指着不远处一个浓密的草丛小声问。

    韩松稍微抬起上半身,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估计都在趁着空挡休息。韩松再次趴下,仔细看王聪说的那个草丛,怎么看怎么觉得很正常,没啥特别的,似乎藏不了人。

    保险起见,韩松没说没人,只是摇摇头,表示看不清。

    “笨,好好学着点明年教给新兵。”王聪一副“毁人不倦”的神态,把120放在身边藏好,折了一根绿油油的草径,一边指着一边有板有眼地教导:“仔细看,那片区域基本上都是这种茎草,没有小树苗啥的,这种草是不开花的,只有草叶,但是那一处草丛上你看是不是有很多粉色的花。”

    韩松再次仔细的盯着看,果然,若隐若现有一些很小的粉色的花,很小,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那是后面咱们出发地的矮草开的花,这花跟爬山虎似的,会附着在长得比较高的草径上,来抢夺阳光。但是这个地方是不可能出现这种花草的,所以那应该是有人做了伪装,而且用的这种草做的伪装。”

    “厉害啊,王聪班长,你觉得那里肯定有人是不?”韩松佩服道。

    “当然!”王聪满脸得意。

    “可是……”韩松还是有疑问,却被王聪抢过话。

    “你是不是在想那会不会是被人扔下的伪装?嘿嘿,告诉你,但凡被人扔下的伪装,经过一段时间的暴晒早就蔫了,可是你再仔细瞧瞧那里,绿生生的和蔫了的混杂着,明显是有人偷懒用了别人扔掉的重新做的,所以那里一定有人在藏着,以后作伪装一定要及时检查,否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要不要试下?”王聪眯着眼,坏笑道。

    一般这种试下都是扔个土坷垃啥的,扔了就赶紧趴下装作无事人,没人最好。

    要是有人被砸了就算找也找不到,算是恶作剧,毕竟满山都是伪装,想找也找不到。

    韩松一听要试下,就开始找身边一些土坷垃,王聪一把拉住他手,道:“找啥土坷垃,一点意思都没有,看我的。”他让韩松看好他的120火箭筒,然后啥都不带就爬过去了。

    韩松就瞅着他慢慢匍匐过去,一点点的靠近,果然,在途中的时候做了个手势,意思是那里有人,而且就一个人。韩松回给他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他到底玩出啥新花样。

    紧接着,韩松见到了驻训以来最啼笑皆非的事。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老兵们用来打发时间的笑料。

    王聪已经爬到了最接近的地方,半蹲着准备直接滚到他身上,来一次重量级的泰山压顶,没想到,他刚刚准备行动,那个伪装的兵突然起来了,蹲起来准备行动的赫然是三排的一个老兵,那个老兵也是被旁边半蹲着的王聪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音来,发现是王聪,一时没反应过来。俩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王聪脑子一时短路,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只好重新趴下,脸色有些尴尬,思考着要不要退回去。

    三排那个老兵见他这个反应,一下子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很是邪恶的笑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做了一个什么手势。一下子,旁边蹭的又窜出两个人来。

    王聪一下子懵了,不是一个人吗,怎么又蹿出俩来,你们这伪装也太强了吧。看着三人不怀好意的肖,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着赶紧撤回去。

    三排老兵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你个臭小子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于是,偷袭不成的王聪被三排三个人连拉带拽的弄到了草丛里,紧接着就是王聪传来的鬼哭狼嚎的声音。搞得附近几个班长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跑过去看,等知道啥情况后,二话不说,立马命令附近的所有战士靠拢。

    韩松离着最近,也是第一个跑过去的,等过去一看,就见可怜的王聪苦哈哈趴在一个土包上,身上正在叠罗汉,四五个人轮流泰山压顶。

    王聪那大块头被几个班长按着手脚动弹不得,只能趴在那里惨兮兮地被叠罗汉,压上一个人来他就“啊”一声,换个人上来再“啊”一声,偌大的山腰就听见他“啊”、“啊”叫个不停,几个老兵玩的是不亦乐乎,围观的人是哈哈大笑,连长指导员过来后也没管,本来训练挺苦的,想着要不要休息下,正好借着这个事,全连休息,甚至故意找了几个人,换了几个花样继续调戏王聪。

    晚上回去,全班人看他捂着肚子不停地揉着,一个劲的哎呦哎呦喊个不停,忍不住再一次笑了起来。

    整个战术训练已经基本进入了尾声,剩下的时间基本就是不断的演练各种攻防战术,和体能训练。

    而且有消息传来,今年很有可能有一次大的演习任务,从时间安排来看,正好赶上军校学员下连队实习,对于连队来说任务不可谓不重。

    这些学员兵并不是大头兵,而是部队自己培养的大学生,在高考后特招的军官,和国防生还是有一定区别的。经过两三个月的实习,便会成为真正的军官,有一部分会留在自己实习的连队当排长。

    在七月下旬的时候,演习开始前一个月,大卡车拉着学员兵,到了。

    来到韩松连队的是陆军指挥学院的三名学员干部,每个排一个。军校虽然隶属于部队,但是他是属于学校性质的,里面的学员一般的军事训练和作息时间和部队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毕竟不像野战部队一样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在教室学习理论知识还是比较多的,所以看起来白白净净,他们需要时间彻底熟悉部队的生活。

    用老士官们的话说,书生书气太重,奶香味十足,得好好练练。

    这么说并不是不尊重他们的准军事干部身份,而是说话做事都习惯用部队的土话来形容。就像新兵刚入伍时被调侃说白面书生一样,不是嘲笑,只是主观的一种词语表达。

    对于学员来说,下连是为了熟悉部队真正的生活,这里面有一种潜规则,就是分到那个连队基本上就是在那个连队做军事主管了。

    霍连杰做为一个十二年的老兵,见识了无数个学员,而且现在的连长和排长都是他带过的学员兵,经验相当丰富。所以理所当然的,二排的学员在六班住下了,位置刚好就是已经离开的李翔的床铺。

    学员叫张扬,很普通的样子,发型是最常见的毫寸,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体重不知道,身材倒是蛮标准的,也有一股子干练劲,一看就是很刻苦的样子。

    “班长好,我叫张扬,四川成都的,今年22了,未婚。”上来就是一个简单的自报家门,说完在那嘿嘿一笑。

    “告诉我未婚也没用,我又没办法给你搞老婆。”霍连杰打趣了一句,问道:“五公里能跑多长时间?”

    “班长,我在我们这批学员里面跑的算是慢的,轻装一般能跑个21分钟左右吧,武装五公里好像是23分钟。要是状态再好点,轻装能进20。”张扬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嚯,这么厉害,明天咱俩试试。”方雪冰倒是有些惊讶,忍不住说道。

    方雪冰在连队所有人中跑的是比较快的,虽然赶不上刘天,但是五公里一般情况下也能跑个21、22分钟。

    张扬嘿嘿一笑,倒是没有扭捏:“全听班长的。”

    方雪冰说了一句:“嘿,你小子上道。”拍了拍他肩膀,便出去了。

    霍连杰点点头,“明早上跟他去跑一次试试,连长那里我去说,撒开了跑,别藏着。”

    张扬嗯了一声,见霍连杰没什么事,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床铺。

    方雪冰拿着岗哨本进来了,问:“张扬,你晚上和班长第一班岗,有问题吗?”一边说着一边在本子上开始写起来。

    “班副,没问题。”张扬应声道,然后小声问着旁边刘兵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这时候尹斌凑上去了:“班副,给我安排最后一班岗呗。”

    方雪冰斜着眼看了他一下,低下头继续排岗,问:“你想干什么,明天白天的岗是四班站,不是我们班。所以你就别想着和白天的岗一起了。”

    “没啥,就是想看看班副您和张扬的比赛。”尹斌在那陪着笑脸,嘿嘿个不停。

    “不用,你站倒数第二班,换岗后刚好叫我们俩,咱们三个一起跑,回来还能赶上出早操。”方雪冰想了一会儿说道。

    尹斌的一张笑脸立马变得哭笑不得。帐篷里其他人也是憋着笑。

    这小子,想着避开早操前的小练兵呢,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方雪冰识破了。

    “嗯,这主意不错,让韩松跟你们一起跑,最后一班岗让刘兵和王聪站。”霍连杰在旁边又神补一刀,经过尹斌这一搅和,把韩松也给搭上了。

    韩松瞬间就笑不出来了,捶了尹斌一下:“你没事别说话,一说话就坑自己,坑自己就坑自己,还把我给坑了。”

    尹斌苦着脸道:“我才最惨好不好,你今晚上第二班岗,可以睡个好觉,我是倒数第二班,正是困得不行的时候,哪还有精力跑步。”

    “所以才让你换完岗就跑步去了呢,精神精神。”刘兵笑着插话。

    晚上的小练兵,张扬露了一手,150个深蹲,中途不带停歇的,连着做了下来。然后握握力棒的时候一口气100个不带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