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吕公指着一处地方:“炎将军,我们现在应该是在这里。”

    “喔,那就快到定陶城了。”凌炎道。

    吕公点了下头。

    凌炎忽然抬起头,有些迷惑地看着吕公:“吕将军,你感没感觉有些奇怪?”

    “将军所指何事?”

    凌炎收起地图,微微皱起眉头:“左将军肯定已经到达定陶城了,那……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吕公道:“会不会是左校叛投了敌军?”

    凌炎摇摇头。

    吕公又道:“那便是他……已攻破了定陶?”

    凌炎想了想,还是缓缓地摇摇头:“这……不太可能吧?定陶城我所知道的,至少就有三四名武将,而且守兵也不会少了,左将军就是再厉害,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攻破城池呢?”

    吕公不解地道:“那炎将军的意思?”

    凌炎道:“我以为左将军会打了败仗,逃回来,应该能跟我们相遇的……不过,如果他是从另一条路逃回蚍蜉城的话,那倒也能说得通。”

    吕公有些忧心地道:“炎将军,若是左校已经打败而退,那我们再去攻城,会不会也会攻城失败,再退回来?”

    凌炎心中很是烦乱:“我也不知道……但都已经这样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吕公没有回话,而是愣愣地看着凌炎。

    凌炎沉吟一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吕公:“吕将军,你是不是认为……认为我这次进兵,太过草率了?”

    吕公犹豫着道:“炎将军下令,必有道理,我等只管从命行事……只是,单凭左校率兵攻定陶,便率军追随,恐……”

    吕公没有说下去,但凌炎也知道吕公想要说什么,他也知道吕公是因为忌讳尊卑,所以没有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便叹了口气:“吕将军的意思,我也明白,其实我之前也对左将军说先暂缓行军,但既然左将军攻破了济yin城,又急迫地朝定陶进兵,我要是不率军协助,是不是有点太……太对不住他了?”凌炎本想说“太不够意思了”,但想了想,还是换了一个比较古代的词汇。

    吕公没有再说什么,但从他的脸sè看起来,好像并不太赞同凌炎的看法。

    凌炎也明白,这次的决定看来手下的将领,没有几个是真心支持他的,便烦乱地摆了下手:“算了,不管那些了,都走到了这里,只有一心去攻定陶了。”

    吕公笑了笑,点了下头。

    这时候,饭已经做好了,手下士兵叫凌炎和吕公去吃饭。

    凌炎刚吃了一口菜,便见从他们前来的方向,飞来一骑。

    凌炎放下碗筷,站起了身,仔细朝那人看去。

    那人飞奔到凌炎面前,下马跪地:“报!炎将军!”

    凌炎看出了这个面sè慌乱的人,是他自己的士兵,便连忙问道:“快说,怎么了?”

    那士兵急促地道:“祢将军派我来告知将军:蚍蜉城有敌军来攻!”

    凌炎大吃一惊,忙道:“是谁来攻的?”

    士兵回道:“祢将军说,是孙夏率兵来攻!”

    凌炎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时吕公也来到了凌炎身旁:“炎将军,这肯定是蚍蜉城派来的人告诉了祢将军!”

    凌炎只慌乱了少许,然后便渐渐镇定了下来,朝吕公看了一眼:“嗯,应该是这样。”然后朝那士兵问道:“那祢将军呢?”

    士兵回道:“祢将军正独自朝这边赶来,派我先来告知将军一声,让将军先行暂时停下,等他片时。”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说完后,凌炎看向吕公,见吕公一脸焦急之sè,便道,“吕将军,别担心,我想应该没有太大的事情的,等祢将军来了之后,我们再商议一下……我们先吃饭吧。”

    吕公有些迷惑地点了下头,然后又去吃饭了,但能看出来,他的心思完全没用在吃饭上。

    凌炎坐下也吃了起来,但他也觉得是食不甘味,他满脑子都在想那士兵带来的情报,并推测着事情的经过。

    过了不长时间,祢衡便赶来了。

    他一下马,便立刻来到了凌炎的面前:“贤弟,可得到了口讯?”

    凌炎连忙站起来,叫上吕公,将他们拉到了一边,然后点了点头:“嗯,刚才那士兵已经告诉我了……蚍蜉城正在被攻?”

    祢衡点点头,看上去有一丝的慌张:“是!据来告知我的那探兵所说,孙夏等人正率兵来攻蚍蜉城!”

    “那人是蚍蜉城派来的吗?”凌炎有些狐疑。

    祢衡又点点头:“是的……那人我认识,肯定是我们的人,不过那探兵说,他是张怿将军派来的,并说,张怿将军正率兵朝济yin城赶来,但途中得知了蚍蜉城被劫,便派人前来告诉我们。”

    “那张将军呢?”凌炎忙问。

    祢衡道:“那探兵说,张怿将军认为蚍蜉城有张闿和郭佉守城,并且蒯将军等人也快到蚍蜉城了,便没有回去援救,而是进驻了济yin城。”

    “嗯……”凌炎缓缓地点了点头,“这样就好……”

    “将军为何说这般便好?”吕公不解地问道。

    凌炎微微一笑:“我猜那孙夏,是被左将军从定陶城撵出来的,可能他一时乱了手脚,竟朝蚍蜉城那条路逃走,所以没办法,他就只好去攻城了。”

    “那……左校真的这么快就攻破了定陶城?”吕公吃了一惊,还是很不相信。

    凌炎兴奋地道:“应该是这样!不然那孙夏,怎么会绕了一圈,又朝蚍蜉城逃去?”

    祢衡却不像凌炎这么兴奋,缓缓道:“按照推算,孙夏攻城的时ri,应该是五六ri之前,这般算来,那……”

    “怎么了?”凌炎忙问道,“有什么不对么?”

    祢衡想了想,然后才道:“其实倒也能说得通……不过若是当真这般,那左将军从济yin城,可是星夜快马兼程,并且到了定陶城后,便一举拿下了城池,这样,才合情理。”

    祢衡说的这两个条件,在古代的进兵攻城中,听上去很难同时达到,但凌炎却对祢衡的分析,虽然没有认真去想,但立刻大加赞同:“祢将军分析的有道理,虽然这两点常人不容易做到,但我相信左将军肯定能做到,哈哈……”说完,凌炎自己都不自觉的大笑了起来。

    祢衡和吕公虽然也露出了笑意,但看着他们却没有凌炎这么乐观,或者说他们对左校的实力,还有疑虑。

    凌炎笑完了之后,便振奋地对他们道:“祢大哥,吕将军,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快些到定陶城!先占了定陶城,就算是封了孙夏他们的后路了!他们也没有别的去路可退了!只要蚍蜉城不被他们攻破,那他们就是瓮中之鳖了!哈哈!”

    凌炎的兴奋,可谓是溢于言表,但祢衡却像是浇了一盆冷水一般的提醒了一句:“贤弟,先等等,若是左将军被大败而被敌军所俘,却也会出现这种结果的。”

    凌炎笑着摆摆手:“祢大哥,这一点我感觉不太可能的,左将军身为黄巾军的‘西神将’,自然没有那么容易就被俘的,就算打了败仗,也会逃出来的……要是真的这样的话,那孙夏就不会去攻蚍蜉城了。”

    “为何?”祢衡和吕公同时问道。

    凌炎笑道:“左将军曾与我说过,若是要从蚍蜉城进军,不宜从正路直接攻定陶,一来是路途遥远,二来是旁边有济yin城这么一路通道,要是敌军从侧路攻来,那就不好办了……现在的情况,反过来也是一样,他们要是得胜的话,肯定会从我们走的这条路来朝蚍蜉城攻的,最起码要先收复失地吧。况且,他们还很有可能猜到或是知道我们从这条路正朝他们攻去,那他们就完全没有理由再从主路攻蚍蜉城的道理了。”

    吕公听得有些迷茫,祢衡听完后,点了点头:“左将军所言,也有些道理,只是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以免出现意外之况。”

    凌炎极其高兴地点了点头,然后对吕公道:“吕将军,传令,吃完饭后立刻进兵,中途不再休息,等到了定陶城后,再好好休息一下!”说完后,凌炎一时忍不住又大笑了几声。

    凌炎的笑,是真心发自内心的开心,而他的笑声,也传染给了祢衡和吕公二人,使得他们在有些犹疑的心情下也不觉笑了起来。

    士兵吃过了饭后,便立刻又朝前面进发了,而吕公又向这些将士们说了很多诸如“到了定陶城便好好休整一番”这样的鼓舞士气的话,所以士气一下子振奋了起来,行军速度不觉也提高了很多。

    祢衡也就随着凌炎一同在前军行军,后军自然让杨凤一人率领。

    由于提高了行军速度,所以在第二天的凌晨时分,凌炎的兵马便来到了定陶城外不远处。

    在这之前,祢衡曾来到凌炎身旁,悄声告诉了凌炎一件事。

    “贤弟,我觉得有些不对。”祢衡低声道,“不知是否是我多虑了。”

    “嗯?什么事呀?”凌炎心情大好,一想到马上就能兵不血刃就占领定陶城,他就发自心底由衷的兴奋激动。

    祢衡低声道:“贤弟,之前我曾说左将军是快马行至定陶城,便立刻破城,孙夏不得已而逃走的。”

    “嗯。”凌炎带着笑意应了一声,虽然他不知道祢衡要说什么,但感觉祢衡肯定是多虑了。

    祢衡微皱眉头道:“那若是如此,当时我便未算的很严谨,但现在想来,孙夏却是不可能攻蚍蜉城的。”

    “喔?”凌炎一扬眉,“为什么?”

    祢衡的神情有些愧疚:“当时我并未将路途算入其中……贤弟你仔细想想,便是左将军立刻破了城,那孙夏从定陶城要行至蚍蜉城,定然需要半月之上,如何可能在我们到达定陶之前,他却先攻了蚍蜉城?”

    凌炎听祢衡这么一分析,才认真地考虑了起来,他之前可能因为过于高兴了,所以对这些推断,没有仔细的想过,所以当时祢衡误算错了,凌炎也没有发觉,但现在他再这么仔细一想,确实觉得有些不对。

    “是啊!”凌炎恍然大悟一般,“那孙夏怎么可能那么快?竟然比我们还先快一步,到达了蚍蜉城?”

    祢衡沉思片刻,然后道:“或许是左将军记错了这方地形,也许其实定陶城距离蚍蜉城,应不算远。”

    凌炎觉得祢衡说的也有些道理,他对于这地方的地形,完全不熟悉,所以左校怎么说也就怎么是了,但他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左校或许能记错,但地图总是不能错的吧?

    想到了这里,凌炎便拿出来了地图,给祢衡看了看:“祢大哥,你看这地图,从蚍蜉城到定陶城,就算从这上面来看的话,也不算近的啊!”

    祢衡看了看地图,然后点着头道:“这地图,虽然不算jing确,但或许也不至于错的太多,若是从这上看来,定陶与蚍蜉城,确实不近。”

    “是吧?”凌炎道,“左将军说的应该没错的。”

    祢衡有些勉强地点了下头:“或许是这样……那孙夏攻城,也是事实,他怎么可能会那么迅速呢?难道……难道是情报有误?”

    凌炎坚定地摇摇头:他相信左校,但他更相信张怿这些有着过命交情的将领,他们更不会谎报军情的。但要说真的是误报,那更不可能了,别的情报有可能有误差,但攻城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出现误报呢?

    祢衡也想不通:“贤弟,这件事虽然不算大,但我还觉得有些问题。”

    凌炎也点点头,他不得不也承认祢衡的想法:“祢大哥,这件事确实有些疑问,但现在这马上就到定陶城了,我们还是先进城再说。”

    这个插曲,虽然让凌炎在心情的舒畅上打了一些折扣,但他还是没有太放心里去,他几乎就认定了定陶已经被拿下,而孙夏他们是逃至蚍蜉城,而被迫进攻的。他觉得只有这么推测,才合理,或许是他潜意识里,只愿意相信这种推测。

    在远远见到定陶城的时候,由于是清晨,山间林荫之路上有些薄雾,再加上天sè也灰沉沉的,所以凌炎只是看到了定陶城的一个大致轮廓而已。

    凌炎军这时所处的地形,是略高于定陶城的水平高度的,所以凌炎看定陶城门的方向,是略微向下倾斜的视角,所以凌炎只要直视的话,刚好能看到城头上的情景。

    而这时城头上的情景,也让凌炎不觉愣了一下。

    在晨雾中,凌炎还是依稀能看到定陶城外的情形的——在温和的晨风中,定陶城如沉睡了一般,静悄悄的。

    而让凌炎愣住的原因,除了定陶城不似之前的济yin城和蚍蜉城,而是一座真正巍峨矗立的大城,并且有一道极宽的护城河之外,便是看到了城上,竟然空无一人。

    在凌炎愣住的时候,祢衡和吕公自然也看到了定陶城的情形,所以吕公先是问了出来:“啊?定陶城为何城上没有守卫之人?”

    凌炎在短暂的发愣之后,脸上渐渐现出了兴奋之sè:“我知道了!”

    祢衡和吕公都吃了一惊,祢衡问:“贤弟,你知道这是为何?”

    凌炎点了下头,兴奋地道:“嗯!这肯定是跟之前的济yin城的情形一模一样!”

    吕公和祢衡听后,脸上的神情各异。

    凌炎又兴奋地指着城门,大声道:“你们看!城门好像也是大开着的!”

    吕公和祢衡顺着凌炎指去的方向一看,却没有立刻响应。

    因为在雾中,城头上有没有人,倒是比较容易分辨出来,但那城门是否是打开的,却看不太清楚。

    不过有一点,确实能够肯定的,就是护城河上的吊桥,却是搭在了河上。

    事实上,凌炎对城门的情况也并不是看的太清楚,但是他凭着感觉,判断出了城门的情形,而在这种思维影响下,他似乎真的看到城门好像是微开着的。

    “贤弟,那我们是否要分军前行?”祢衡有些顾虑地问道。

    吕公立刻接上了话:“炎将军!末将愿先行去探查一番!”

    凌炎笑道:“不必了,我们一同前往!这占城的喜悦,我们一同分享吧!哈!”

    祢衡和吕公互相看了看,他们好像对凌炎的提议不是特别赞同,但见凌炎兴致高涨,他们也没有说什么。

    于是,凌炎下令军马一路小跑前行。

    半个小时后,凌炎等人便来到了定陶城面前。

    刚才在远处看定陶城,还是看得不是很清楚,但现在在面前一看,却是完全的一目了然了——不仅城门是半开着的,城上和城门内一个把守的士兵都没有,而且那吊桥也真的是横在了护城河上,像是根本没有人来管理一般,可以让进出定陶城的人畅通无阻。

    这些,凌炎看在眼里,自然让他十分高兴,但更让他兴奋不已的是,城外遍地的士兵的尸体和几杆残缺的旗帜。

    凌炎兴奋地用手快速地指着,朝祢衡和吕公道:“你们看!那城门真的是大开着的!这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却不是左将军的士兵的,肯定是这定陶城的守兵的!”

    凌炎拼命地向祢衡和吕公来找证据证明他的推断是正确的,这一点,祢衡和吕公自然知道。

    祢衡仔细朝凌炎所说的地方看去,不觉也相信了凌炎的推断:“嗯……贤弟所料,果然没错,看来这定陶城,确实是被左将军攻破了。”

    吕公也点着头:“而且这城池正门有这么多的尸体,证明在这里打了一场仗,但应该是敌军大败了。”

    凌炎见祢衡和吕公都相信了他的推算,大是高兴,拼命点头,也接着推理起来:“嗯!嗯!而且,左将军要是攻城的话,敌军士兵也不会死在这里……你们看,他们的尸体都过了这护城河了!肯定是敌军弃城而逃的时候,被左将军出城掩杀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