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赵东来坐在马车上暗骂一声,预料到待会儿可能又要节外生枝了。



    “赶车之人速速下来,接受巡城卫的盘查。”



    这群兵士中为首的小头目朝着马车大声叫嚷,手中朴刀隔空遥指赵东来的面部,那颐指气使的样子看起来还颇为嚣张。



    本来赵东来也不想多惹麻烦的,可偏偏他生平最痛恨的就是官僚主义作风。



    虽然赵东来这一年多里深居简出,从未与巡城卫的人有过交集,但巡城卫平时仗着职务之便欺男霸女的行径,他早就已经有所耳闻了,如今正面对上这群声色狼藉之辈,心中焉有不怒之理。



    想当年赵东来从985+211工程院校毕业时,专业能力可是全系排名前三的强大存在。



    然而到了就业的那天,成绩比他差的人纷纷进入待遇优渥的国企,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他,却只能独自一人踏上南下的火车,投身到珠三角的打工浪潮中,成为一家小型私企内任人驱使的it码农。



    如今穿越到了盛世大唐之后,原以为这个梦中的理想国不至于太过藏污纳垢,岂料长安城的官僚主义作风,比他曾经生活的现代社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这里赵东来索性生气的咬了咬牙,从马车上轻快的跃到地面,冷眼扫视了眼前这一群虎视眈眈的兵士后,这才强忍心中怒火,不卑不亢的反问:“各位官差无端截停本公子的马车,是何道理?”



    “依法盘查!”



    这回说话之人仍然是为首那位膀大腰圆的小头目,语气一如既往的飞扬跋扈。



    只见他用那双老鼠眼扫视了眼前鬓发有些紊乱的赵东来一番,复又望了望他身后那辆被蛟妖弄得残破不堪的马车,当场趾高气昂的喝问:“你这书生胆子真大,为何这么晚了还驾着破马车在街上疾驰,难道不知长安城最近一段时间宵禁吗?”



    “另外,方才黄河楼后巷发生了一起打架斗殴事故,你可曾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



    “不曾。”



    赵东来镇定自若摇了摇头,胸有成竹的回应:“本公子也是刚从右相设在黄河楼的晚宴中出来,并没有看到所谓的斗殴事件。”



    “若几位没有什么要事的话,那我就先行离开了,告辞。”



    言罢,赵东来缓缓转过身去,试图能借机离开这个事非之地,否则再和巡城卫的人纠缠下去,怕是东华上仙叮嘱之事就要瞒不住了。



    然而这群向来在长安城中横行无忌惯了的巡城兵士,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放一个在宵禁期间活动的人离开。



    “站住!”



    满脸横肉的小头目伸出粗壮手臂一把抓住赵东来肩部,当场怒声呵斥:“你这人态度好生高傲,居然敢在巡城卫面前装腔作势,看来不挫挫你的锐气你是不知道巡城卫的手段了,今夜必须得带你回巡城卫衙门去好好款待一番!”



    本来赵东来之前被恶蛟的妖气击飞之后,后背及肩部就已经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此时再被这五大三粗的巡城卫小头目一捏,瞬间隐隐有种痛彻骨髓的错觉。



    而且更令他愤怒的是,一个小小的巡城卫小头目,居然也敢抓他赵东来去衙门“款待”,当真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



    试想他好歹也是堂堂的赵将军之子,而且还是国子监中最年轻的夫子,以他的才华和身世,将来当上国子监的祭酒司,那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按照大唐当时的律令,国子监祭酒司长,向来都是担任太子老师一职。



    虽然国子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清水衙门,并没有什么实权在握,但作为唐代最高学府,所有达官贵人的子弟,几乎都是国子监内的学生,若是论其人脉关系,怕是连丞相都要畏惧三分。



    未来祭酒司的最佳候选人,现在却被这一群有眼无珠的莽夫给当街质问,这简直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礼说不清。



    “孙护卫……”



    就在赵东来准备转过身去发怒之时,忽然小头目后面的一个兵士伸手拉了拉小头目的衣角,压低了声音在耳边提醒:“此人好像是赵将军府上的公子,您可千万不要犯糊涂啊,若把他抓到巡城卫衙门去拷问,估计明天赵将军就会过来兴师问罪。”



    “你确定没看错?”



    小头目孙玄闻言一愣,瞬间隐隐有种后背冷直冒的冲动。



    若非手下之人提醒,方才他可能就要像平时对付寻常市井小民一样向这名白衣儒生动粗了。



    假如对方真的是赵将军之子,那他方才的行为绝对可以用一失足成千古恨来形容。



    作为长安城内巡城卫的一个小头目,赵将军的大名他自然是如雷贯耳的,眼下皇上身前有两大红人,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右相,另一个便是战功赫赫的赵将军。



    在孙玄暗自心惊之际,身后的兵士再度压低了声音回应:“小人现在可以确定,他就是赵将军家的公子,你刚才没听到吗,他是刚刚从右相设在黄河楼的夜宴中出来的。”



    “下午我听巡城卫的同僚说过,晚上右相在黄河楼内设宴款待国子监的众夫子,而赵府的东来公子不仅是国子监中最年轻的夫子,据说也是当今太子的挚友!”



    “你怎么不早说!”



    孙玄闻言轻声呵斥一声,随即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冲着赵东来点头哈腰的笑道:“东来公子,小人方才有眼不识泰山,差点误伤了公子的千金之躯。”



    “在这里诚挚的向公子赔礼道歉,还望东来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人计较才好。”



    “哼。”



    看着眼前态度疾转的小头目孙玄,赵东来只感觉内心一阵厌恶之情升起,当下也不愿与他们多作纠缠,强忍后背的巨痛艰难跨上马车,准备打道回府。



    孙玄见状连忙一脸堆笑的迎上前去,伸出双手用力将赵东来扶稳,接着又阿谀献媚的笑道:“东来公子,近期长安城内不太平,尤其到了晚上之后更是危机四伏,不如由巡城卫的人送您回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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