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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老田家吃了晚饭,朗琳开车,带三儿往清水赶。三儿心情沉重,深躺在副驾上,一声不吭。三儿没想到曾经老实巴交的金冬生竟然堕落成那个样子。朗琳问三儿:“三哥你怎么不说话了?生气呀?”三儿警告道:“朗琳你记住了,你要是学坏了,不准叫三哥。”

    “我才不学坏呢。”朗琳自信地说,“我爸说了,跟小三儿混,学不坏。”

    车过吴启家门口时,吴多多站门边招招手。朗琳停住车,三儿按下车窗说:“今天不跑了。”吴多多遗憾地问:“累了?”三儿答道:“不干活累什么?一会儿就九点了。”

    “真是的。”吴多多埋怨道,“我衣服都换好了,不跑了。”

    “打个电话问一下呗。”三儿说,“走了。做个好梦多多。”

    “噢。”吴多多失落地看着奥迪车开走了,“做个好梦吧。”

    车到车库边停下来,三儿起身下了车,朗琳按下遥控器,打开车库的大门。

    老太太开门等着三儿。三儿玩笑道:“想我了?”老太太笑笑。三儿又说:“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等三儿走近了,老太太轻声说:“子芹来了,跟你妈在房间里说话呢。”

    “说什么话?”三儿跟老太太进了屋子,疑惑地问,“还到房间里说去?”

    三儿进门后发现,二婶和刘子芹正站过道口的房门边等着。二婶抬抬手:“三儿子芹有事跟你说。”三儿疑惑地踱了过去。二婶移步走了。三儿问刘子芹:“嫂子没事吧?”

    “进来说。”刘子芹把三儿让进房间,随手关上门,“早想跟你谈谈了。”

    进房间坐下后,三儿点了支烟,刘子芹开口说:“善良现在变了,不像以前了。”三儿不以为然:“善良能变哪儿去?嫂子你瞎操心。”刘子芹摇摇头:“一天到晚开车到处跑。”

    “这事我知道,”三儿抬手说,“上午还说这事呢,善良想开个加油站。”

    刘子匠又摇摇头:“不是这事我还不找你。我才知道这事,中午回来跟我说的,没工夫理他,急着上班。”三儿眨起眼睛:“开加油站是好事呀,瞒着你干嘛?”刘子芹说:“他说之前还没想好,没跟我说;现在找得差不多了才跟我说。以前什么事都跟我商量。”

    “嫂子你错怪他了。”三儿解释说,“开加油站本来是我给红姑和童林出的主意,后来童林不想干,红姑想一个人干,我没让她干。我们家够显摆了,不能好事都我们一家占着。这事有好几年了。去年底,回家过年的人不是多吗?小年回来请祖的也多,路上都是车,新街路口那儿还堵车了。红姑上班的时候说,三儿说对了,以后买车的人更多,在清水开加油站肯定赚钱。善良就想着,我不让红姑开加油站,他来开。他还怕我用心,没跟人说,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找人。你说他也是,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我想开,也不耽误你开呀。”

    刘子芹还是摇头:“不光这事。三儿我跟你说,他现在真地变了。他跟我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真不假,你看三儿,大姑娘小媳妇追他后面跑,不就是有钱吗?”三儿无趣地笑笑。刘子芹接着说:“还有些话我就不说了。他倒不是嫉妒你,他没那胆,怕你,说三儿真敢来野的。他就是说,他挣的钱还是少了。我就劝他,你挣的还少哇?三儿明里一个月给你六千就够多了,暗里又给你多少钱?我说三儿都说了,明里不好多给,要不跟工人差距太大,别人说话。不说菜籽湖吧,找遍清水乡,除了当大老板的,几个人比得上你?王所长还是国家干部呢,所有钱加一块一个月还不到两千,你干一年抵他十几年,你还要怎么着?也就三儿这么看得起你,要不你上哪儿挣这么多钱去?三儿还让你当总公司总经理,买车给你开着,油费都给你报销。他现在就这样说了,那他要是赚许多钱,他还答理我呀?”

    “他就是说好玩的。”三儿抽了口烟,“不理你他理谁去?他就没那胆。”

    “三儿你别小看他。”刘子芹冷笑道,“过年他不是陪老林到省城去上班吗?晚上住三号店,回来跟我说,小欣那丫头,越长越有味了。我是气不过,跟他打了一架。你说小欣是善虎女儿,还是他侄女儿,他都敢胡说八道。这加油站不能让他开,他也开不好,别看他到处吹牛,真他自己干事又不行了。开得好也不让他开,别到时钱没挣着,还家破人亡了。”

    三儿埋怨道:“胡说什么?什么就家破人亡了?”刘子芹还是摇头冷笑:“我可没方新闻老婆那么好,吵吵闹闹就算了。他要是敢怎么样,我不叫他家破人亡才怪事了。他现在更本不听我的,中午没工夫跟他说,晚上还没说几句呢,他就跑了,以前吵架从来没跑过。三儿算嫂子求你,劝劝他,叫他别开加油站了,老老实实地在公司里上班,他还听你的。麻烦你把我话带给他。我不想赚许多钱,没钱一家人过苦日子也行。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

    “这话我妈也说过。”三儿感慨地说,“嫂子你放心,明天我就跟他说。”

    送刘子芹走后,三儿站大门外给胡小月打了个电话,叫胡小月发文通知三家酒店,非特殊情况,任何人住店都得交费,包括公司职工;公司职工公务住店先交费再报销;私自提供他人免费住宿的干部职工,罚三倍住宿费用,工资降两级,屡教不改者,一律开除。

    朗琳站三儿身后问:“三哥,又怎么了?”三儿点了支烟:“朗林你说,钱真有那么重要吗?”朗琳鄙视地嘁了一声:“你有钱呗,当然说钱不重要了?”三儿又问:“你是因为我有钱才跟着我吗?”朗琳仰头笑了:“真没想过这事。”三儿吁了口气,回身往屋里走去。

    “不是的!”朗琳不服地叫了一声,追上三儿说,“喜欢你才跟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