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窄了自然就能偷工减料了,施工方就可以赚大钱……咦,为什么会是施工方赚钱,设计院的被枪毙?”李阳道。 23us更新最快

    贾铭世挠挠头,有生以来,他是第一次为自己是个zhengfu官员而羞惭。

    凭着两世为人的经历可以猜出,这件事里有着太多的猫腻。

    “嗯,zhengfu规划好的道路,不光有建造成本,还要征地之类的,预算都做好了,结果道路能设计得窄了两米,这个……不枪毙不足以平民愤。”

    李阳嘴动一动,似乎想说什么,不过,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贾铭世的脸se不是很好,终于是没言语。

    “不是派xing斗争失败了,他才被推出来当替罪羊吧?”不得不承认,李阳的领悟能力,真的不是一般地强。别看他五大三粗傻大兵似的模样,却能做出这种非常接近真相的猜测,此人若是弃商为官,也绝对一个人物。

    “这事儿啊,说什么的都有,”贾铭世苦笑一声,不予置评,“反正不管怎么说,这路市里是花了大钱的,质量远远高过一般的一级路。”

    是的,跟后世那些“豆腐渣工程”相比,建于九五年的京江一级路,工程质量是相当过硬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京都和江口独特的地位——一为政治中心,一为经济重镇;也是因为在那个年代,施工队还不敢太过份地在施工原料上动手脚,他们赚钱的手段,还停留在制作假数据的初级阶段的水平上。

    李阳听他这么一说,闭嘴了,随即一指窗外,“奇怪,这么大的雨,他们不在车里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他说的是大巴上的旅客,现在车外的温度,绝对不会高过摄氏十度,最关键的是,还下着雨呢。

    “人家怕车爆炸,”贾铭世看了一会道,“而且,也想看看能不能搭上便车。”

    大巴的乘客挤在路边,不停地招手,只是,肯停下搭客的车,真的不是很多,而且还是以大卡车之类的居多。

    不过,大卡车的驾驶室里,除了司机多半还有押货的,实在装不了三两个人,再加上车通常都比较高,能冲上去的,一般都是激ng壮的小伙。

    小车之类的,基本上都是车窗紧闭,坚定而缓慢地前行着,若不是车多路窄开不动,怕是都会加大油门躲避开。

    等到贾铭世的车驶过的时候,路边就是以女xing和老人居多了,看着在秋雨中瑟瑟发抖的人们,贾铭世心中忽生不忍。

    “拉两个上来……”

    李阳摇下车窗,冲着身后的金杯面包车竖起了手指,然后一指路边的人群,甚至连头都没探出来。

    开金杯面包车的是督察局的司机小田,这家伙绝对是个机灵鬼,贾铭世相信他能看懂自己的手势。

    小田果然是挑通眉眼的主儿,一看就明白贾局长是要他拉人了,他当然不想放人上来,这些人汤汤水水地上来,回头他还得收拾清理。

    不过,局长就是局长。这是要展示zhengfu的亲民形象吧?这么想着,小田停下了车,打开车门锁。探出头来,“去江口的人上!”

    贾铭世的皇冠慢得像老头踱步一样,等着金杯车。

    李阳一直从倒车镜里看着金杯车,看到有人开门上车,禁不住叹了口气,“草!”

    咦?贾铭世很奇怪他这语气,探出头一看。登时就冒火了,几个小伙子和中年人蜂拥着往上挤。一个女人被挤倒在地上沾了满身污水,也没人去管。

    “过分!”贾铭世怒斥一声,开门下车。

    “砰”地一声大响。贾铭世狠狠地摔上了车门,昂首走了过去。

    等他走到金杯车前,车上已经坐满了人,前排位置都是些大男人,倒是车后座和过道里,挤了些老人和女人。

    “统统给我下来!”贾铭世一脚踩着车门滑道,探头进去绷着脸发话了,“这车是拉人的,不拉牲口!”

    “咦,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一个中年人坐在前排,正在拿一块小手巾擦头上和脸上的雨水,听到他这么说,眉头登时就是一皱,脸也是一绷,“有话好好说,什么素质!”

    只冲他坐着的这个位置,贾铭世就明白这厮绝对是冲在最前头地人之一,他一张嘴,几个唾沫星子就飞了过去,“我呸,你给我滚下来!”

    “你敢吐我?”中年人登时大怒,伸手就去抓贾铭世的领子,“知道我是干什么地吗?”

    “我管你是干什么的!”贾铭世一伸手就抓住了这厮的手腕,手上一用劲儿,中年人已经被他拉得掉下了车。

    还好,这位不愧是抢到前排的主,身手硬是了得,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手一撑地,身子抢了起来,没倒在地上,只是那只手上沾了点污水。

    “你也配说别人的素质?”贾铭世瞪他一眼,也懒得理他,转头冲着车里喊了起来,“都给我下来,老人、女人和孩子先上,谁不下来我揍谁!”

    小田从驾驶的座位上转过身子,大拇指一伸,“贾局,好样地!”

    贾铭世本来就高高大大的,这下出手也是气势汹汹的,等到小田一说话,大家一听,此人不但是车主人,还似乎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嘀咕着下车了。

    其实,坐长途车的女人和老人并不是很多,尤其是座这种豪华大巴地,等她们全上了车,十二座的金怀还有些空间。

    贾铭世手一指站在远处的一个三十出头地中年人,“你,先上!”

    这人穿着打扮都不错,手里拎着一个小手包,一看就是公司白领那种,不过,贾铭世之所以指他,是因为这个人一直站在这里,刚才大家一窝蜂地抢座位的时候,他站在几个女人后面,也没动地方。

    那个满身污水的女人坐在刚才骂人的中年人的位置——事实上,一级路上并没有多脏,又下了十来个小时的雨,她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就是比较湿而已。

    她已经擦干净了脸上的泥水,抬起头冲着贾铭世一笑,“呵呵,贾局是吧,我记住你了,我是……”

    贾铭世根本懒得听她说话,一转身就走了,只是,走出老远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似乎,长得不错?

    当然,记住他的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女人,白领中年人和挨骂中年人也记住他了,尤其是挨骂的那位,看着远去的金杯车,恨恨地嘀咕着,“……一个小局长……”

    经过这档子事之后,两辆车开得更小心了,路况很糟,李阳把着方向盘,全神贯注,不敢分神。

    车子在路上走走停停,差不多十几个小时之后,才到达楚南省与南越省的交界处。贾铭世在当地找了个宾馆休息一晚,次ri一早继续启程,中午时分,距南越省的省会南方市已经不远了。

    “三哥,好像前面在查车。”李阳望着前面长长的车龙,蹙眉说道。

    “查车就查车吧。反正这车手续齐全。这样吧,也到饭口了,干脆咱们去路边的店子里吃个饭。”

    李阳一打方向盘,将车子驶离路面,停靠到了路边一个饭店的停车坪里。

    这种路边店,条件很是一般。不过这个店子看上去还不错,新崭崭的水泥结构大瓦屋,外边抹了一层白灰,单看外表,倒是比较干净整洁的。

    两人从车上刚下来,后面金怀车里的那名湿身女子名叫田甜的走过来蹙眉说道:“这一路上,关卡也太多了点。到处都查车,到处都要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贾铭世笑道:“现在以经济建设为纲,一切朝前看嘛。”

    这种情形,在后世尤为严重,几乎到处都是收费站。贾铭世曾经在网络上看到一个“祖国山河一片红”的地图,说的不是邮票,而是收费站。

    眼下没有高速路,但收费站也是不少。还有很多临时的收费站,也不知是交激ng还是路政的工作人员,甚或是路边的农民,随便在公路上竖一根杆子,找个红袖章套在胳膊上,白条一打,就收开费了。甚至于连白条都没有,十块二十块钱交出去,就好像扔在水里,响声都听不到。

    田甜说道:“再以经济建设为纲,那也不能乱收费啊。什么人都能向你要钱,难道咱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贾铭世安慰道:“这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足为奇。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是这么回事了。”

    几人说着一起走进了饭店。

    正是饭口,路边店的生意不错,不少座头上已经有人了,不过倒也没有到人满为患的程度。

    李阳问了一下,没有包厢。贾铭世道:“田甜,要不将就一下,就在大厅吃个饭算了。”

    “好啊。”田甜点点头,无可无不可。

    几人找了个相对比较清静的位置坐了,贾铭世点了几个菜。除了一个煎鸡蛋是荤菜,其余都是蔬菜,点了瓶啤酒。

    田甜一般都是吃蔬菜,肉食类的吃得少,这个菜很对她的胃口,不过还是问了一句:“全是素的,你们待会肚子饿了怎么办?”

    贾铭世压低声音说道:“这样的路边店,食材质量可没有什么保证。鸡蛋和蔬菜倒不怕作假。肉食之类的,就难说了。”

    田甜不由蹙起眉头,说道:“那我们是不是算了,不吃了,买点副食品之类的垫巴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