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安还没遇到过说话这么直白的人,滞了一下,随即笑道:“那你平时都看些什么?”

    贾铭世道:“录像带,枪战片啥的。”

    安安不由得娇笑起来,听着贾铭世的话风,本来还以为这男人会故作高深,说自己喜欢看探索发现科学世界一类的节目显得自己比较清高有格调,谁知道他冒出这么一句话。

    “您真有意思,贾书记,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柳菲菲。艺名安安,很高兴认识您。”安安伸出了小手。

    贾铭世笑笑:“认识我?”伸手轻轻握了握她柔弱无骨的小手。

    “以前听说过,咱们省里有个特年轻的县委书记,在哪个县忘了,这不,刚才我就坐您旁边那桌儿,见到你训人。我又问了问李经理。才知道您是谁。”说着安安笑了起来。

    贾铭世轻轻点了点头。

    “贾书记,是这样的,看来在贾书记的带领下,远山经济腾飞是指ri可待了……”略微停顿一下,却没见贾铭世谦逊的说些客套话,只是在认真听自己讲,心说他还真和普通人不一样,又接着道:“我这些年攒了点钱。想在远山投资作些生意,还请贾书记多多关照。”

    贾铭世道:“投资我们是完全欢迎地,安安小姐投资的话,我们肯定会重点扶持,但也希望安安小姐发挥名人效应,为我们远山多多宣传。”

    安安笑道:“那就一言为定。”贾铭世笑着和她握手。

    几天后远山县委做了一次大的人事调整,原副书记顾铁柱病休。另有一名副局长被调任zhèng fu办公室某科室科长,chun到的辞职报告被驳回。

    顾玉成被检察机关落案侦察,面临他的很可能是牢狱之灾。

    莉莉顺利通过了导游班的面试,还托李红娜打电话向贾铭世作了感谢。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不过世事往往就是这么出人意表,不起眼的小事才会真正引起惊涛骇浪。

    办公室里。贾铭世坐在长条沙发上。翻着黄达开刚刚送来的《时代周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心里却渐渐绷紧。

    这份《时代周刊》,并不是美国那份影响力颇大的杂志,而是南方某个杂志社出品,说白了就是一份八卦杂志,那时候南方刚刚兴起的八卦杂志之一。。

    贾铭世看着第三页醒目的标题,《安安地地下情人》,彩页配有照片,是帝一娱乐城的背景,自己的脸被打了格子,但安安浅笑倩兮,看起来倒真像和情人约会的表情。

    文章里,写安安在北方某县城一家叫帝一娱乐城的夜总会约会情人,据查情人是当地zhèng fu官员云云,虽然没有点贾铭世的名,甚至都没提远山这两个字,但远山官场上只要看到这篇文章的,无疑都会看出那打了格子的男人是谁。

    而《时代周刊》,本来在北方没什么销路,近ri却登陆省城,因为有安安地绯闻,当时北方尚算淳朴的老百姓倒是一阵抢购,毕竟在当时大多人心里,书上写的不会是假的,都想看看安安的情人是怎么回事儿。

    黄达开前几天在延庆开会,无意中从小摊上看到,忙买了一本带回来给贾铭世看。

    “贾书记,你说咋整?妈地,我看干脆派人去把造谣的记者抓来,用诽谤罪起诉他!”

    贾铭世摇摇头,这类八卦杂志最不怕的就是打官司,越炒作它越喜欢,而自己最怕的却是出这种名。至少,现在还没人注意这名官员是谁,炒的凶了,自己想不被揭出来都难。

    这时外线电话响起来,贾铭世过去拿起电话,是县委办转来地,转线秘书问:“贾书记,一名叫柳菲菲地女士找您,要不要接进来?”

    贾铭世恩了一声,不一会儿,话筒里传来安安的声音:“贾书记,真是对不起啊,给您添麻烦了。”

    贾铭世道:“没什么,你也没想到嘛!”

    安安犹豫了一下,说道:“是这样地,以前我去南方做节目时认识了一个商人,他,他就开始疯狂追求我,刚才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一直请私家侦探跟踪调查我,还说我再不同意和他交朋友他就会搞臭我……他,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贾铭世微微蹙了下眉头,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安安斩钉截铁道:“我决定用法律讨回公道,我要和《时代周刊》打官司!”

    贾铭世微怔,随即心中冷笑,小丫头心机不小啊,现在就知道炒作的力量了。不过想来也是背后有人指点。

    贾铭世淡淡道:“安安小姐。这种官司,打起来也不过是旷ri持久的拖,我看,不打也罢。”

    安安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不能被他们胡乱污蔑。”

    贾铭世恩了一声:“那随便你吧。”挂掉了电话。

    黄达开就能听到贾铭世说话,但也猜了个仈jiu不离十,问道:“是电视台那丫头片子?”

    贾铭世很有些头疼。自己不想闹大,那小丫头却要利用这次机会炒作,再闹下去,只怕不多久,“安安情人”的身份就会被曝光,就说现在,只怕也有常委会注意到这件事,不妥善解决的话。被他们拿来作文章,自己的名声可就毁了,虽说自己是清白地,但如果有“娱乐情人“这么一顶似是而非的帽子戴在头上,无疑对自己的前途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起身泡了杯茶。又问黄达开:“要不要喝一杯?”黄达开摇头,见状已经知道贾铭世有事情要思考,说道:“我先走了,想让我作什么就说话,你就让我去崩了那龟孙子。我也帮你办。”

    贾铭世笑骂道:“扯淡。快走你的吧。”心里倒是开朗了一些。

    黄达开前脚刚出门,电话又响了起来。又是县委办转来的,说是南方翔云公司总经理,问贾铭世要不要听?贾铭世怕是什么投资机会,就让接了进来,话筒里是一个男人嚣张的声音:“你就是贾书记吧,我姓林,林海风,不知道安安和你说起过我没有。”

    贾铭世皱皱眉头,这语调,整个一二世祖,大概是安安说地南方商人吧。

    “贾书记,是这样地,我正在追求安安,还请贾书记高抬贵手,给兄弟条路。”

    贾铭世笑笑:“该我请你高抬贵手吧。”

    “甭管怎么说吧,贾书记,安安是我的,我他妈就是死也要把她追到手,贾书记如果肯成全兄弟那兄弟谢谢你啦。以后你来那边,兄弟一定好好接待。”

    贾铭世有些不耐和这种人交流,但还是忍着不快道:“我和安安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贾书记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这人吧,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最恨的就是两面三刀的人,贾书记爽快,咱交个朋友?”

    贾铭世笑道:“这就不必了,我还有事,再见。”挂了电话,摇摇头,这种二世祖最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最会掀波起浪,没想到令自己极为挠头的事儿是这号人物挑起来的,真是觉得有些不值。

    ※※※

    三明市是南方发达城市之一,强子是第一次来,cāo着笨拙的南方话和人打听了好久,才七转八转的在一个胡同里找到了时代周刊杂志社,这是一家有些破败的院子,院里是一栋年代久远的二层小楼,院门边的砖墙上挂着“时代周刊杂志社”的白木牌,夕阳斜照,更添了几分萧索。

    强子哑然失笑,这和自己地想象差距也太大了吧。

    不过想起临行时贾铭世郑重的嘱托,强子随即又收起了玩笑之心,这次贾哥可是将重担压在了自己肩头。

    贾铭世交给了强子些钱,嘱咐他这次来三明市,一是一定要将时代周刊搞定,不能再让他们将事情搞大,最好能通过时代周刊将照片和底片全弄到手。二是了解一下翔云地产的背景,想办法给他添点乱,让他暂时没有空暇理睬这件事。贾铭世就有时间腾出手布局,将事情化解。贾铭世也交代了,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将这两件事办好。

    强子知道,这不但是贾哥的事,更是对自己的考验,自己是只能小打小闹还是会成龙成凤可就看这次了,他也憋着劲儿要将这件事办好。

    杂志社地院门洞开,院子里两个穿着短裙的女人唧唧喳喳说着话,很应景,八卦杂志的八卦职员。

    强子走进去,cāo着并不流利的当地话和她俩打听杂志社李社长在不在?或许是因为强子英俊的外表,两个女人倒也热情,指着二楼一间窗户告诉强子,那是社长地办公室。

    也不用登记,更没人盘查,强子异常顺利地来到了社长办公室门外,敲门,里面响起男人的声音:“请进。”

    强子推门进去,堆满文案地办公桌后,抬起一张戴眼镜的脸,文质彬彬的一个中年人,看起来更像个学者,大学教授,而不是娱乐杂志老板。

    中年人见到强子楞了一下,随即问道:“您有事?”

    强子大马金刀坐下,点起一颗中华,吐着烟圈道:“是啊,想和李社长谈一笔生意。”

    听说谈生意,再见到强子牛气哄哄的样,李社长马上露出喜sè,这种款宰起来最舒服。

    亲自起身给强子泡茶,又挨着强子坐到沙发上,笑着问:“说说,看看我哪儿能帮到你。”估摸着又是想抹黑哪个小明星的生意,最近李社长这种买卖接得不少。

    强子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愕然发现,自己喝茶的动作好像都在模渀贾哥,无奈的晃了晃头。

    “李社长,咱们还是出去谈,喝上几杯?”强子印象中,三明市人都不善饮,将他灌几杯酒,套取些信息最好。

    李社长看了强子几眼,目光中有些疑惑,毕竟刚刚接触,他又不说来意,作为娱乐杂志总编兼社长,李社长知道自己得罪的人不少,做事也就有些谨慎。

    强子拍了拍肚子:“李社长,不瞒你说,我为了找您这杂志社,腿都跑细了,中午我又没吃多少东西,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再不去吃饭我可撑不住了,您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咱俩明天再谈?”

    李社长忙笑道:“别别,那就一起去,我请。”

    两个人下楼,强子不满意的道;“李社长,看你登广告说杂志月销量几十万,是不是吹牛啊?看你这办公条件,我看街边小报的报社也没你这儿寒碜。”

    李社长笑道:“绝不是吹牛,这是经营策略问题,您想啊,我们杂志社租豪华地段的写字楼有用吗?咱这杂志,要的是料儿,只要料够猛够真,那就卖的好。”

    强子嗤的一笑:“就您这杂志还真?”

    李社长听了知道强子是行内人,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读者觉得真就真,咱们说假它也真。”

    说着话出了院子,李社长突然停下脚步,在强子惊讶的目光中伸出袖子,轻轻将那“时代周刊杂志社”木牌上的污垢抹掉,看着那招牌,就好像慈爱的父亲,目光充满爱怜,接着叹息一声,摇摇头追上强子的脚步,笑道:“见笑了。”

    强子笑道:“我看出来了,李社长和杂志社很有感情哪!”

    李社长苦笑一声:“是啊,不瞒兄弟,当初刚创建杂志的时候我可是想将它办成大陆的《时代周刊》,可惜,唉,不说了不说了……”

    强子还准备套他话,谁知道刚刚出了胡同,胡同门口停着的一辆面包车车门突然拉开,从里面跳下七八名穿花衬衣的壮汉,向两人快速围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