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寿诞那天中午的时候,阿玛已经接受过百官的祝贺,这晚上的宴筵是专为家人而开的。时序已经快到农历六月了,算是初夏时节,额娘帮她换上衬衣;这到地的长袍虽然叫做衬衣,但和冬季穿的氅衣同款同式,差别只在衬衣是夏季服装没有夹里,衣料单薄而已。她和额娘身上穿的浅蓝衬衣一模一样,都是额娘一针一线,精心绣制,不但有三道不同花儿的镶边,连袍面都绣上俏丽的蝴蝶。

    穿上花盆鞋,戴上面纱,俩人手牵手,娉娉袅袅地在府里仆人的带领下,来到寿宴的地点──乐寿堂。

    当惜桐知道,自己将亲眼看到那栋非常著名的房子时,还相当兴奋。这栋房子,就是和珅当年被判二十条罪中‘僭侈逾制’的证据。因为这座房内使用了所有木材中最昂贵的金丝楠木,打造了一组精美的‘隔断’,也就是房间的屏障板壁,还设置了一个夹层楼阁;而这种楼阁的型式叫做‘仙楼’,但这两种东西都只有皇宫里才可以使用,这显现了她现在这个阿玛的野心,因而获罪。

    不过,按照惜桐的推算──书上说和珅诞生于乾隆十五年,现年三十五岁的话,那么时间就是乾隆五十年,这时她大哥的妻子和孝公主要等到乾隆五十四年时,才会嫁进来,所以此时的阿玛应该还不敢如此嚣张吧?

    如果有可能,她实在很想要把整个和珅府画下来,想办法存留到后世,这样在二十世纪末要整修恭王府时,那些考古学家才不会那么伤脑筋。可惜她的画功十分差劲,无法完成这样的创举。

    惜桐兴奋过后,却又想起──再怎么说,和珅现在是她的阿玛,她好像不应该像置身事外一样,对这个阿玛心存偏见;虽然从她生下来后,他一直不闻不问,但再怎么说,她这个生命是他给的,而且吃的、用的,都是他赚进来的钱,她不能知恩不图报。

    “怎么了?为什么叹气?”额娘悄悄在她耳边问。

    “没事,只觉得阿玛的家好大,走得我腿酸死了。”

    “傻孩子,怎讲这样的话呢?这也是你的家啊,以后若有机会,我会求大奶奶让你在白天时看一看这府里的样子,你就知道这里好美、好漂亮的。”额娘说。

    惜桐原本想说和额娘住的地方才是家,但瞧见在前头带路的仆人,撇过来的眼神中带着不屑,她就什么话都不肯说了。她知道这些下人心中一定在想,她不被承认,怎算是和珅府家的小姐呢?

    算了,不被承认也好,历史上没留下任何有关她的记录,不像她的姊姊至少还留下嫁给康熙皇帝孙子的记录,这就代表着她这个人没有任何的存在感,又何必在乎这种被不被和珅承认的事?

    阿玛居住在西路庭院,离她们住的地方很远。她们穿过二进院子的垂花门,通过蜿蜒的抄手游廊,终于来到阿玛居住的正厅──乐寿堂。

    只见堂里到处张灯结彩,宫灯明亮如昼,四处香烟缭绕、鼓乐声喧,而室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门窗精巧华丽,上面多以木雕装饰成凤凰戏牡丹、万寿无疆等等的吉祥图案;好一派富贵人间气象。堂里摆上许多上好紫檀木桌椅,每张桌上都已经摆好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的食物;而椅上也早就坐满穿着绫罗绸缎、衣饰极尽华贵亮丽的人们。

    额娘低头牵着她跨过门槛走进堂里,一时之间,许多道凌厉的眼光射向她们,接着就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看她们的眼神里尽是轻视、鄙夷的神色;更有人嗤笑着指着她脸上的面纱。

    惜桐才不管她们的讽笑,落落大方地拉着额娘的手,在角落的桌子前坐下。

    在面纱下,她看见阿玛的所有小妾都出现了,一个比一个打扮得亮丽精致。她猛一回头,还看见座上有一名金发碧眼的女人!哇!这和珅先生也太先进了些吧?竟然连外国宠妾都有?

    唉!真是好色,才多大年纪?三十五岁就这么一堆子的宠妾,难怪他从来不会想起额娘来。她自顾自地摇起头来,冷不防又看见一名小男孩正盯着她看。

    这坐在桌后的小男孩年约十岁,虽然长得眉清目秀、十分正太,却满脸的傲气和睥睨一切的神色,正一瞬也不瞬地直视她;看来他对自己很反感。这个小孩一定就是阿玛的长子、她这世的哥哥──丰绅殷德。

    那阿玛的女儿、这世的姊姊呢?她头一偏,看到小男孩的正对面桌后,坐的正是另一名粉雕玉琢的女孩,也跟她哥哥一样,美丽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这就是小孩间的战争吧?同样都是小孩,注意的都是小孩。

    她在面纱底下各朝他们做了个鬼脸,等做完了却失笑起来;算一算自己应该是三十五岁的老女人了,竟然像个五岁的小鬼一样,做这种幼稚的行为?可能是戏演太久,被同化了吧?

    况且这深色的面纱下,他们哪看得到自己的鬼脸?

    座上还有二三个小孩;这几个应该就是她这世的叔叔、和琳的孩子吧?没想到不约而同的,他们也盯着自己瞧半天。这真是奇了,这面纱反而如此吸睛吗?

    “老爷、夫人到……”突然有人大声宣布,所有人都肃立,连那些乐工们也停下手上的乐器,站起来。

    一位头戴红片金镶滚帽缘、正中有一四方型绿色翡翠纱帽,身穿福色彩绣马褂,深蓝色缎地长袍,脚穿方头皂靴,面如凝脂、眼如点漆的俊美男人,手里挽着那位外罩朱红缎彩绣女褂,内着绣满并蒂花朵的紫纱旗袍,脸上绛唇黛眉、气度雍容中带着冷意的大奶奶,施施然地由外面走进厅堂来。

    “老爷吉祥!大奶奶吉祥!”等他们俩人在堂前的主人大位坐下后,所有人各自行礼。

    “请坐!请坐!”阿玛开口说道,同时还做出手势,请大家就坐。

    额娘轻拉僵直的她坐下,在她耳边说:“怎么啦?怎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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