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在官武县的董卓旧部可不知道自己的后方已经发生如此巨变,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因为他们已经遇到了极大的麻烦——羌人大军已经和他们接上了战。

    就在前ri,前方受命挡敌的赵元所部就狼狈地退了回来,他们不但损伤严重,就连主将赵元也身受重创,暂时昏迷。而李儒也带给了众人一个极难接受的事实——羌人居然从北方正面袭来,而不是他们之前所判断的那样是藏身到了身后某处。

    在之前得知姑臧被羌人所围后,大家已经接受了羌人通过某种手段秘密潜入了西凉汉地的推断,因而早把注意力以及对策都放到了这一点上,甚至连正面的抵抗策略都被他们抛到了脑后。可没想到转眼之间,情况却发生了如此转变,羌人居然又从正面袭来了,实在让人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了。

    而且,李儒还把自己得出的那个更坏的推论给道了出来:“这次之所以让我们产生如此判断,是因为姑臧遇到了袭击。就此,我们才会想到派前方的马家回兵救援,然后羌人就突然出现了。这两者之间,很可能就藏着某种关联,甚至是马家已经和羌人勾结在一起了。”

    这个惊人的推断,更是让众人心神难定,如遭雷击。一旦事实确实如此,他们的处境就极其凶险了,因为马家已经到了他们的背后,再与羌人联手的话,他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但从本心上,他们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推测的,毕竟马家也是西凉军中一员,实在没有必要如此背叛整个西凉。

    就在他们犹疑未定,全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羌人的军队已经压到了他们面前。而且这次出现的可不光光只有那三千许的骑兵队伍了,而是足有上万的羌人大军。这是在赵元军被击溃之后,又赶来与布塔空的部族合兵一处,然后悍然向集结着大量西凉军的官武发起了突然的袭击。

    此时,因为还没有判断明白情势究竟如何,又觉得事实上羌人主力应当已经在后方之故,所以这里西凉军的准备依然不充分,一战就让羌人拣了个大便宜,把留在城外的两万大军打得屁滚尿流,除了半数人马逃进城去保得平安外,剩下的皆被杀死杀散,一下就削去了西凉军近两成的战斗力。

    而更让城中守军心惊的是,随后又有不少羌人赶来,一时间双方的兵力几乎持平,西凉军本打算的在鼓舞起士气后靠着兵力上的优势扭转局面的想法顿时就取消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靠着这座不算高大的城池与羌人打攻坚战,希望以此来消耗对方的实力和锐气,从而一步步地扳回局面了。

    可是,众人随之又产生了一个疑问——既然他们面前的羌人足又数万,看情况还有增加的可能,那就表明他们之前的判断是彻底错了。但之所以有此判断,是根据姑臧县城被羌人所围而来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此事确实太过蹊跷了,恐怕我们确实是中了某人的毒计了。”在经过一ri的苦战,刚转回城中后,李儒是这样跟面前诸将说的。

    “以你之见,我们又中的是什么人的计策呢?”虽然这时候便是知道了这点,怕也已与事无补,但众将还是想要知道自己是折在了哪一阵上,不然当真是死不暝目哪。

    “那还用问么,当然就是中了马越这小子的毒计了!”李榷满是怨恨地道:“不然为何他们一退了兵,羌人便杀来了,而且这几ri里,也不曾见他们马家有兵来援。”

    李儒点头道:“这也正是我所猜想的,一切都是马越的一个圈套,至于具体他是怎么做到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他这完全就是在算计我们,想将我们这些早与他们马家有矛盾纠葛的人陷于死地了!”

    “当真是yin险哪,这个马越,我以前还当他是个好人呢,想不到他竟如此狠毒!”

    “我早说了,他们马家从来不与我们一条心,我们早应该想法子把他们铲除的。”

    这些将领想到自己面对的危险,忍不住就破口骂起了马家来,但显然他们是忘记了自己之前的所做所为,完全忘了他们又是如何打压以及算计马家的。

    但在如此状况下,他们对马家也只有这么过过嘴瘾而已了,根本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实质的伤害。还有,他们也对城外不断增加的羌人大军有些没有办法,或者他们可以拼着大量的损伤去与羌人一战,或许他们还能取得最终胜利,但这毕竟会让他们伤筋动骨,损失惨重,从而再难于西凉立足,这显然非他们所愿。

    那接下来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固守城池这一条路可走了。好在这些羌人既对攻城的方法所知有限,又各怀心思,不可能拼尽全力攻城,所以局面暂时倒也算是胶着,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时间一点点过去后,对双方来说战争的成本也随之高了起来。羌人本就没有太多粮食,这次尽起所有部族的壮丁,就是为了能从西凉捞上一票的,可结果却陷入了攻坚战里,这让他们很快就难以保证每个士兵的口粮了。

    好在他们是主动的一方,所以还没有派出一部分人马四处劫掠凉州百姓,以补充粮食,所以一时间倒还能熬过去。

    但城里的西凉军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因为完全没有想过会困守城中,所以他们在这里的存粮并不充足,又有这么多人马消耗着,不过几ri工夫,城中粮仓就见了底,眼看着就要无以为继了。他们还不可能从其他渠道获得粮食,这让情况变得更加的恶劣,再撑不了多久了。

    “这可如何是好?”在看了那所剩无几的粮仓之后,牛辅一脸沉重地看向面前这些同伴:“一旦断粮,我们是绝不可能守住此城的。若是突围的话,又怕羌人趁机追击,使我们损失惨重,当真是进退两难哪。”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焦虑,大家手上的筹码都在城里,实在不想就这样一把都输了出去。但两条路都行不通,唯一的办法或许只有和羌人谈判,通过利益来与他们消弭此番战事了。但这样一来,他们在西凉的名声也必然会彻底变臭,到时还拿什么与马家争呢?

    这一刻,这些人明显感觉到了绝地的滋味,不管怎么选择,等待他们的都将是一蹶不振。眼看着大家都不开口,李儒只得站出来了,他咳嗽了一下道:“如今我们唯一能倚靠的只有马家了。想必现在他们应该还在姑臧,如果我们能让他们带兵送粮食进来,或许还有一线的生机。当初,主公被羌人大军困在望垣硖而断了粮草时,也正是他们带着人马送粮进去的。”

    “你说的轻松,我们会有今ri都是拜他所赐,他就会这么好心么?而且你不是推断说他马家与羌人勾结了么,他又怎么可能再给我送粮食来?”李榷连连摇头,表示不肯接受这样的提议。但也就只有他反对了,其他人却都静静地看着李儒,等着他的进一步解释。

    果然,李儒接着道:“这两ri我仔细想了下,说马家与羌人勾结似乎太过武断了。且不提他们双方很难达成共识,就是以马越的心智,也断不可能做出如此弊大于利的举动来,那样一来他便是能铲除我们,也难以应付羌人入西凉的后果,而且事情一旦被人所知,他们马家在西凉的声名也必然一落千丈,再难有所作为了。

    “所以在下以为,或许他之前确实在算计我们,但在羌人一事上,他们马家与我们还是在同一阵线的。只要咱们这次向他低个头,请他看在往ri情分上出手相助,马家应该还是会尽力帮我们的。”

    众人先是一阵沉默,让他们再次向马家低头确实有些过分。但与自身的xing命和前途比起来,这又不是太难抉择的事情了。何况他们心里还怀着一个想法:既然我们可以几次利用完了马家就不认帐,这次自然也可以再做一次了。反正只要过了这一次,他们就可以借口马家与羌人有勾结而彻底将他们除去,所以倒也不必太有心理负担。

    在交换了几个眼神,确认大家的想法后,牛辅方才开口道:“文优兄所言也有道理,他们马家毕竟也是我们西凉同道,我们求助于他们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论起亲疏和关系来,你李兄可比我们跟马家更好一些了,不若这次还是麻烦你去姑臧求助吧,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儒早猜到他们会有此请求,所以也没有推辞,点头道:“既然这个主意是我提出来的,我自然不会推辞了。不过这出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还请各位将军能为我开道,并且派出几百jing锐护送我过去。”

    “这个自然!希望先生你莫要让我们失望哪!”众将满是期望地看向李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