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官武城内外,此时西凉军上下皆已是整戈待旦,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与轻忽了。虽然前方已经有马腾与赵元两路人马迎敌,但谁也不敢说他们就一定能挡住来势不小的羌人的进攻,所以这里依然是战斗的最前线。

    身为此番战事名义上的主将,牛辅更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每ri里都会在城中各军营里加以巡视,不断鼓舞军心,同时察看各样攻防的准备工作是否到位。因为他很清楚如今西凉军所面临的问题,在董卓死后,这些看似一体的各军早就各怀心思了,必须用这样的方式来加深他们对自己的认同,如此一旦开战才能尽可能地调动起各路人马的斗志来。

    在经过一个下午的巡视,对城中各处的防御安排都有了满意感觉后,牛辅这才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返回了位于县城正中,充为指挥大营,以及他起居处的大宅之中。在经历了这几ri来的辛劳后,他才明白当初董卓起家时是多么的不容易,能把这许多各怀心思的将领捏合在一起得花多少的心思。

    但在回到住处后,牛辅却还不能休息,半ri工夫就有不少从其他各地送来的军报等着他来回复。战争表面看着只是两军的阵前对垒,但在看不到的地方,却隐藏着许多关键的要素,无论是粮草的运输,兵马的调动,后方的稳固,等等各方面都不能有任何的差错,否则其中任何一环有问题,就会导致整个战局彻底崩溃。

    所以即便已经感到很是疲惫,牛辅还是坐了下来,将一份份的军报仔细地看过去,同时在心里思量着该如何应对。这样又忙了有一个时辰后,这些琐事才都被他解决,此时已将近戌时前后了。

    伸了一个懒腰,牛辅猛地起身,想要吩咐人给自己送点吃的过来,然后就可以倒头而睡了。不想他还没有开口呢,一名背插两面小旗的兵士就急急奔了进来:“将军,姑臧城被大批敌军所围,城池岌岌可危,还请将军赶快派出人马解救!”

    “什么?”听到这禀报,牛辅心里猛一个激灵,浑身更是一震:“你再说一次!”

    “姑臧城在昨ri天亮之时被万许羌人所围,如今城中不过两千不到的人马,实在是撑不了太久了。还请将军速速定夺,如何救城中军民于水火!”士兵再次说道,同时,将一封书信也递到了牛辅的跟前。

    牛辅默然地接过书信,展信看过之后,才沉重地吐出一口气。事情居然是真的,当他们还在此地等候着羌人杀来时,羌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而且兵锋更是直指姑臧,这委实让人心惊哪。

    让牛辅如此失sè的原因,除了对羌人那突然出现在姑臧的神奇行踪大感惊讶外,更要紧的是这姑臧县对西凉军来说是极其关键要紧的。倒不是说此城位于多么重要的交通要道上,乃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实在是因为现在姑臧城里囤积着大量的粮食,是如今西凉大军赖以生存的关键中的关键。

    一旦要是姑臧失守,城中粮草被羌人或抢或毁,那后果将是不可设想的。大军彻底失去与羌人一战的勇气倒还不是最坏的,这更可能导致整场战事以西凉军的彻底崩溃为终结。想到这严重的后果,牛辅顿时在这个初chun的季节里汗湿重衣,当即就吩咐道:“来人,赶紧擂鼓,我要与诸位将军商议此事!”

    “咚咚咚咚……”一阵急切的鼓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惊动了满城的军民。很快地,那些在各自营中或休息,或作着安排的将领们便都急急赶来了。在如此夜间,却以如此急切的鼓声召唤众将,这摆明了就是有极其要紧的事情发生或是需要宣布了,他们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的。

    不到半个时辰,位于城中各处的将领们就纷纷抵达了牛辅的指挥所里,李儒更是早他们一步赶到,此时他也是满脸的忧sè,显然是已经知道事情经过了。

    “究竟出了什么大事,竟让牛将军如此急切地召唤我等一起赶来?”在众将都到了之后,胡轸就第一个发问道。他是已经躺下了,却又被鼓声叫醒,匆匆骑马而来的,此时头发还有些散乱呢。

    “可是羌人已经对前方的马腾部用兵了么?”李榷也追着问道。

    “不,至少目前我们还没有收到他们的军报,想来他们在前方也不可能遇到羌人了吧。”牛辅说着一顿,扫了众人一眼,见大家都是一脸的疑惑,便接着道:“因为我刚收到姑臧方面的求救,说是羌人已围了该城。虽然他们提到围城的羌人不过一万,但既然这些人能从咱们的眼皮底下侵入凉州,其他羌人自然也不会还在北方的。”

    “什么?”

    “这不可能!羌人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出现在我们的身后呢?”众将纷纷表示难以接受,但在看了牛辅递给他们的那封求救信后,却一个个的不再开口了,他们明显地也被这个惊人的消息所吓到,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现在再讨论羌人是怎么做到这点的已经无关紧要了,我们现在要商议的是如何应对眼下的危局,如何尽快解围,保住姑臧才是。大家可要清楚,姑臧县里可藏着我们所有人马的粮草供给呢,一旦城破,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李儒此时也忍不住开口说道。

    众将这才停止了对羌人是如何进入这个问题的追究,转而担心起了姑臧能否守住的问题了:“现在姑臧有多少守军?他们的防御又是如何的?”

    “守军不过两千,而且多是普通的步卒。或许他们会借着地势顶上一段时ri,但绝对不可能挡住敌人太久的。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出兵,不然姑臧就难保了。”牛辅道。

    “那我们这就带兵赶去,务必要赶在城破前抵达……”郭氾立刻就提出了自己的办法。而他的这个说法,也正是其他将领们现在第一反应,毕竟粮食都在姑臧,他们谁也担不起这样的后果。在如此存亡关头,他们的一些小算盘自然得放到一边了。

    牛辅其实也是一样的想法,见大家都认可,自然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了,便yu点头部署。不想这时,李儒却又道出了自己的担心:“慢着,此事尚有些蹊跷。就我们所知,现在羌人是集结了七万之众的,而围了姑臧的却不过万余人马,那剩下的羌人去了哪里?”

    “这个……或许他们在攻击别的城池吧,现在我们就不用深究此事了吧。”李榷挥手道:“眼下还是保住粮草才是最为关键的事情。”

    “在下所言绝不是无的放矢,还请各位耐心听我道来。”李儒赶紧道出了自己的担忧:“现在羌人已经把大军偷偷地侵入我们身后,而且还有一路更是大张旗鼓地围了我们的屯粮之地,那他们就有两个选择了。一个就是全力攻破姑臧,从而使我军不战先乱,从而一举取得胜利。要做成这一点,全力夺下姑臧是关键,但他们这次却只用了一万人,那剩下的数万人马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在下就有了另一个猜测,他们是在行当初孙膑破庞涓的马陵故计。当我们急着赶去救援姑臧时,他们布在道路上的伏兵就会突然杀出,到时候我们这些疲于奔命的人马可就全部要被他们一锅端了。所以在下以为这姑臧的确要救,却也不能如此全无章法地救。”

    李儒这番话说完,众人皆是一震,心里也着实地生出了几分寒意来。因为事情很可能就是如此的,若他们当真一头撞了过去,只怕下场就更加的悲惨了。

    但同时,一个更让他们感到为难的问题就摆在面前了,姑臧太过要紧,自然是非救不可。可就这个推测来看,出兵救援又极其危险,那到底该不该出兵,又该如何救援呢?

    这回,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李儒的身上,既然这个问题是他提出来的,那想必他也应该有了一个两全的对策了吧?

    果然,李儒没有辜负大家的信任,他随即又道:“在下以为,当此之时,我们是必然要救姑臧的。而救它,则有缓急两种策略。急救适才已经说过,至于缓救,想必各位又要担心姑臧城会守不住了。在下以为,把这两者结合了,方才算是上策,那就是派一路人马先赶去救援,若是没有伏兵自然是好,若是有,只要小心提防,也总能自保的。然后我们大军再回身赶去,那样就稳当得多了。”

    “那派什么人带兵先行一步呢?”众将说着都躲避起了各自的目光,此行实在有些凶险,谁也不会主动要求前去的。

    “有一路人马正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此时他们已没有了留在那里的借口。”李儒的回答再次让所有人都容易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