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越几人将董璜带回官衙之后,王风便私下询问道:“公子,却该怎么处置这个董公子?是将他放了,还是让我们将他押去见董卓?”即便是王风这样的马越心腹,也不信他真能给董璜定下什么罪名来,毕竟他的身份是摆在那里的。

    马越却一摆手:“不放也不把他交给董卓。你把他押到后面的大牢里看起来,先消磨一下他的气焰。”

    “可是公子,他毕竟是董卓的侄子,这么做恐怕不妥吧?”王风有些担忧地道。

    “无妨,我自有解决的办法,你照此做便是了。”马越却坚持自己的看法。

    王风见状,只得照办了,他对马越还是很有信心的,既然他敢这么做,就一定有所凭仗。很快地,他们几个人便带着董璜来到了衙门背后的牢房一带,直到这个时候,本已很是笃定的董璜才面sè突变。

    他虽然被马越下令带来,还当众听马越说会对此事公事公办,可董璜却并不担心。因为他认为以自己的身份,马越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至多不过是将他从那里带回,然后说几句好话就放了自己。他甚至都已想到了待会马越过来跟自己赔礼时,自己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他了。可没想到,进了这处官衙之后,马越不但没有露面,没有放他,还让人将他带到了这么个yin森而肮脏的所在,这让董璜的心里开始感到不安了。

    “你……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董仲颖——你们的主公的侄子,你们竟敢对我无礼?”事到如今,他只有拿叔叔的名头出来吓人了。

    只可惜他面对的王风几人却只是忠于马越一个人的,纵然他拿天子来说事也无济于事。几个沉着脸只是一推,就将还想再说什么的董璜给推进了已打开门的牢房之中,然后便锁门而走,他们可不想陪这个纨绔公子在这里唠叨,浪费时间呢。

    “你们别走,放我出去,我不要留在这里……”看着这里yin森可怖的环境,董璜整个身子都有些发软了,勉强高声叫嚷道:“只要你们肯放了我,我一定会让你们得到提拔,我董璜说到做到……”但任他怎么叫喊,王风几人也根本不作理会,转眼就已出了这一片的牢房地区。

    这下,董璜就更感害怕了,大声叫嚷着:“你们回来,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叔父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你们别妄想这样就能害到我了!快放我出去……”声音在空旷的牢房区域里不断扩散,又撞在墙上后反弹,形成了重重的回音,在这yin森的气氛下显得更加的让人不安。这让董璜心里更是恐惧,很快就不敢再叫嚷了。

    不过有一点董璜还是说对了,他才被关进大牢不久,就有一个披甲的汉子来到了执金吾衙门,见了马越后便道:“马公子,末将奉主公之命,前来带董公子回去。”

    马越一看来人,也不敢轻慢,这个长相看似普通的汉子乃是董卓的亲卫,叫作董甲。这是董卓十名最亲近的贴身卫士之一,这十人以天干甲乙丙丁等序号命名,个个都是近身搏斗的好手,深得董卓器重。却没想到今ri竟是由他前来要人,足以看出董卓对自己侄子的重视程度了。

    只不过马越却并不打算就这样将人交出,不然他就不好给洛阳城的百姓一个交代了。而且,他也想趁此机会使董卓明白民心的重要xing,从而想法避免那悲剧历史的发生。所以在听了董甲的话后,他便为难地摇头:“还请董将军见谅,在下不能将人交给你带走。”

    “为什么?”董甲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以往他奉命行事,少有人敢如此直接回绝自己的,要知道他代表的可是董卓哪。

    “这个……就让我见了主公之后自己去与他解释吧。”马越立刻就有了决定,站起了身来道:“我现在就与你一同去见主公。”

    “……既然如此,那就依马公子所言吧。”董甲略一迟疑,便也就同意了马越的意思。虽然董璜很要紧,但他也清楚马越在董卓跟前的地位,自然不希望在这种事情上与马越产生什么龃龉了。

    于是,董甲便没有带了董璜回去,反而带了马越回到了董卓的宅子。由他先进去禀报一切,而马越则等在外面。不一会儿,董甲便出来了:“主公让你进去回话。”

    马越朝他略一抱拳,这才大步走进了前厅,董卓正在那里处理着一些朝廷事务。看到马越进来,董卓浓黑的眉毛就绞在了一起:“马越,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把我侄儿给抓了起来,而且现在还不肯放人,你想做什么?”

    马越随董卓也已两年了,这两年里他一直是被董卓称表字的,象今ri这样直呼其名还是首次。这让马越可以猜想到董卓是对自己很不满,甚至是有些愤怒了,便连忙拱手道:“还请主公恕罪,实在因为兹事体大,在没有与主公将事情说明白之前,在下不敢随意就把人给放了。”

    “你说,有什么理由竟让你如此行事,把董璜给捉了起来?不就是杀了一个小小的贱民嘛,这点小事也需要如此大动干戈么?难道你真打算拿董璜问罪不成?真是笑话!”董卓很是不屑地一笑,随即盯上了马越的脸,只等他回话。

    在决定这么做时,马越已想到了来自董卓的怒火和压力,自然也有应对的办法了。此时见董卓动问,便道:“在下这么做,也是为了主公在洛阳的根基能够更加的坚实。”

    “区区一个贱民,我可看不出他算什么根基了。”董卓又不屑地说道。

    “一个百姓当然算不得什么根基,但若是整个洛阳城中象他一样的百姓呢?”马越此时也放开了,回望着董卓道:“想必主公也该知道前段时ri在下是凭的什么让袁家如此狼狈的吧?除了所谓的大义和律法之外,更重要的便是民意了。因为民意对袁家不满,甚至有上千人声讨于他,所以袁家纵然权倾一时,纵然有煊赫的名望,却也要退避三舍,不敢争锋。

    “而今ri,洛阳的民意更是汹汹,若是我们对董公子之事不加惩治的话,只怕整个洛阳的百姓都将沸反盈天,到那时候,只怕主公在洛阳的根基将不再稳。而一旦内部不安,势必会给外部的敌人以可趁之机,到时如并州丁原这样的敌人一到,这洛阳城可就未必能守得下去了。

    “所以在下今ri才会断然将董公子拿下,如此方能给百姓们一个交代,让他们知道主公与以往的那些权贵是不同的。只要这一点为洛阳百姓所知,这洛阳城上下就会为主公所有,主公根基才是真正的深厚而不可动摇了。在下这一番苦心,还望主公可以明白!”说完这些,马越再次一拱到地,静等董卓的回应。他相信以董卓的枭雄本xing,不可能看不出这其中的利害,就看他怎么取舍了。

    果然,听了马越这番话后,董卓的神情也不再如之前般不以为然了,也陷入了沉思。马越已经把话完全说透了,这民意的确是他很想争取的东西。但是,要是需要牺牲自己一向重视的侄儿来换取这些,他又有些不舍。而且,如此会不会让百姓们产生某种骄矜之意,从此总是借机闹事,那对他可就很不好了。

    “主公,其实在下也并不是要董公子以命相抵。他毕竟身份比那被杀的百姓要高贵许多,杀人偿命之说并不适用于他。只要当众责罚了他,给了那些百姓一个交代,想必他们便也不敢再有不满了。只不过如此一来,董公子必将受些苦楚和屈辱,在下不敢做主,还请主公示下。”马越又解释了自己的意思。

    这个时代毕竟不是法制时代,就是后世的中国,在对权贵官员犯法一事上都要比平民叛得要轻了,现在提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自然就更不可能。所以马越只有退而求其次,希望对董璜薄惩一番,然后便能起到jing示作用了。

    对此,董卓倒不是不能接受了。他虽然重视董璜,但相比起他那ri渐扩大的野心,这个侄子受些委屈便也算不得什么了。他终究有枭雄之志,岂会因一个家人就自乱阵脚:“好,那就将人交给你了。可以小惩大诫,却万不能真伤了他的xing命!”最后董卓如是吩咐道。

    “是,在下一定小心处理此事。想必此事之后,洛阳,乃至于天下百姓提起主公都要生出敬佩之心了,毕竟敢于如此自律的人,天下少有!”马越说着忍不住夸了董卓几句。因为他知道,如此一来,董卓对百姓的态度就会有所转变,或许真能扭转那可怕的悲剧了。

    “行了,这些话你就不用说了。你还是赶紧想法子把此事给我办圆满了吧。”董卓呵呵笑道,之前的怒气已全然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