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经过两天的休息,马越终于恢复了jing神,便出了董宅,前往粮仓那里接管事务了。而作为他身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手,王风等三十多人自然也随他而去,身为被主公任命的粮仓诸事的负责人,他还是有权力让一些心腹也调去那里的。

    这粮仓位于临洮城的西北角,占地足有七八亩的样子,除了粮食之外,这里还堆放着各样军器和甲胄,所以这里实际上算是临洮的后勤仓库了。而作为这么一个重要的所在,看守自然也是相当严格的,当看到马越他们一行三十多人出现后,便有四名手持长戈的兵卒阻住了他们的去路:“仓库重地,不得随意靠近!”

    马越见状,便从怀里掏出董卓给他的一块凭信令符来,放到了那士兵的手中:“是主公让我前来管事的,这些都是我的随卫。”

    “哦,原来是马公子来了,小人不知多有冒犯,还请担待!”那兵卒显然是得过信的,一旦验出此令符是真后,立刻就连连请罪,同时几人迅速分开,让出了路来。

    马越笑了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下马之后,就在王风等人的簇拥下往粮仓的寨门行去。此时那边的兵卒也知道了他的身份,见他过来纷纷躬身行礼,显得很是恭敬。马越也拱手回了半礼,而后才迈进了这个仓库之中。

    内中的一些文书也已经得到兵卒们的禀报了,他们也都从各自的小公房里走出来迎接马越这个新任的管事,一个个口里都说着好听的话,态度显得很是亲热。马越见状,心下才略微松了口气,至少没有碰到什么麻烦,想必自己在这里办事应该会比较轻松吧。

    在众人的簇拥下,马越进到了自己办公的一处比较开阔的厅堂之上,而后才开始询问众人的姓名,至少这段时间里他是要与这些人一起共事了。

    陈升、丁七、王甲、李亮……一个个的名字和他们在仓库中的职务被他记住之后,他便看向了以往保管着粮仓帐目的李亮:“李兄,还请尽快把这一两个月我粮仓出入粮食的帐册取来,我也好对此有个比较详细的了解。”

    李亮一听马越刚一到任就要查帐,面sè微微一变,但随即就点头道:“好,属下这就去取来。只不过……有一点还请马公子海涵。”

    “怎么?”马越随口问道。

    “因为这几ri里有大笔的粮食入仓,而我们这里人手有不够,故而这大半个月的帐目还有些混乱,未必能让公子你满意。”李亮一面说着话,一面小心打量着马越的表情,想看出他对此是个什么态度。

    而他的这个举动完全被马越看在了眼中,他只是一笑:“取来便是,我自有主意。”

    “是。”李亮见其不动声sè,既没有露出为难之sè,从而放弃看帐,也没有借此申斥自己,这让他心里不禁有些打鼓了,不知道自己前ri答应兄长李别做此事是对是错。

    随后,马越又和其他人说了一些关于粮仓ri常运作的细节问题,在李亮在兵士们的协助下把好几十斤的竹简帐册搬过来后,他才放了众人各自回去。看着这些竹简,马越的心里就是一阵苦笑,他还是忘记了这个时代最普遍的文字载体是竹简这回事了。以往他所接触到的文书,多半是帛书,这让他忽略了自己所处时间的问题,直到看到那已经被堆满了一张书案的竹简后,才知道自己所要处理的事情很不简单。

    不过马越并没有退缩,因为他很明白想要掌握一个机构,从人事和经济两项上入手的重要xing。而粮仓的经济,更多的便是这粮食的进出问题了,只要能抓住这两点,他就能很轻松地把这里控制在自己手中。

    在打发了李亮离开之后,马越就开始坐在案前,看起了这些帐册来。李亮走到门外,还是有些不确信地看了马越一眼,随即又想起了自己兄长李别的话:“这个马越不过是仗着有些小聪明才被主公看重的,但他一介黄口孺子,一定不会懂得帐目之事。所以兄弟你只要在中间做点手脚,就足够让他倒大霉了。到时候,为兄会向主公举荐,让你来统管粮仓之事,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本来,对于兄长的这个看法李亮是很相信的,他也是接触多年后才能熟练地把帐目搞清楚,一个门外汉想要从千头万绪,纷繁复杂的帐目里看出什么端倪来是太难了。正因为有这底气,又贪图这个职位,他才会一口答应了李别,做下了手脚。但在看到马越一来就开始查帐,而且看情况还不是生手后,他心里已经有所忐忑了。

    这些人当然不会知道,在来这个时代前的马越前世,可是某大集团公司里的高管阶层呢。他不但善于内部的争斗,对于理帐也是有着自己心得的。一开始,他还因为这竹简,以及上面记数的都是汉字而感到有些头疼,可在略作熟悉之后,这些就都难不住他了。

    事实上,这些帐目和后世花样繁多,能把人看得jing神崩溃的出入项,杂项的会计记录可要简单得多了,也就一进一出,再加点损耗而已。至于那用汉字所记载的数字项,在马越看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他只需要在一张纸上写下转化过的阿拉伯数字,一切就变得异常容易了。

    所以到了中午时,马越已经整理了一多半的帐册,当王风来招呼自己去用饭时,他便随手将那张记满了数字的纸用纸镇一压,便离开了公房。

    而随着他一走,本就心里有鬼的李亮就鬼鬼祟祟地摸了进来。当他发现马越居然已经在短短时间里就查看了这许多的帐目,心下就是一惊。而看到那张记着古怪字符的纸张后,又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了:“这看着不似查帐哪。莫非这小子是在装模作样地吓我么?”在颠来倒去地看了那纸半晌,依然没有头绪之后,他只得怀着不安的心情离开了。

    下午,马越继续查帐,只是一个多时辰,便把所有这一个月的帐目都给对了出来,这还是因为需要把汉字数字转化成阿拉伯数字的缘故,再加上没有顺手的计算设备,需要用笔算心算的,才会延长了时间。不然只用一个时辰,马越就能把一切都搞定了。

    而在算完这一个月的出入项,再与李亮交给他的某个数字一对比后,马越就看出其中的问题来了。依照马越的想法,要是真在帐目里出了问题,应该就是少了多少粮食。可事实却非如此,一算之下,反倒是多了近两千斛。也就是说,李亮给他的那个数字比起事实上粮仓这一个月的收入要多出两千斛,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马越放下了笔,用拇指轻按因为计算了一天而有些发昏的脑袋半晌,嘴角便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来:“看来这是有人想要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了。从那李亮刚才的表现来看,十有仈jiu,此事就与他有关!”

    马越当然知道这事若是之后真被人捅给了董卓,自己势必会被坐实了贪污粮食的罪名,到时便是想离开都没那么容易了。要知道两千斛粮食已经不是个小数字,再加上其他月份里也可能藏着猫腻,前后相加上个万斛的话,便是董卓也要拿他马越开刀了。粮食在这个时代的军队里的地位可是很重的,甚至排在其他各项之前,可没有人会马虎处理。

    只可惜这些设计陷害他的人却还是小瞧了马越的本事,只当那杂乱的帐目会瞒过了他,从而让他入彀而不自知。却没想到转眼间就被马越给识破了,反倒让他抓到了主动权。

    在又验看了一遍自己的记录,确认此事无误之后,马越便对外喊了一声:“来人。”

    王风和另一个兄弟就应声而入:“公子有何吩咐?”

    “去,把李亮叫来,我有事问他。”

    不一会,李亮就一脸忐忑地来到了马越面前,行礼之后,试探地问道:“不知公子叫属下前来所为何事?可是帐目上有什么问题需要小的解释的么?”

    马越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半晌,而后问道:“这帐目都是你经手的么?还是另有他人和你一起管着?”

    “是由属下一人所做。”到了这个时候,李亮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要问你一件事了。”说着,马越的脸sè陡然就沉了下来:“这一个月内的帐目怎么会出如此大的问题?你所给我的数字怎么就比进出多出了两千斛来,你有什么解释么?”

    “这个……公子,可能是小的算错了吧?”李亮一听这话,面sè也刷地一下白了,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真能在短短时ri里看出问题所在。

    “我看不见得吧。应该是你在收粮入库时侵吞了一部分的粮食,事后才用想到用帐把它们抹去。只不过你在行此事时忘了还有一个总数,所以才会露出马脚来?说,是也不是!”马越说着,一拍桌案,大声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