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平生等人闻言齐刷刷看向了他,叶平生想了想便开口道:“怎么好意思麻烦聂少,每次都是给你添乱。”

    叶嘉文也附和道。

    “可是,让叶嘉薇这么一个小姑娘自己去调查那些人,让她卷进这些是非,我舍不得。”

    聂维钧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重锤一样打在叶平生和叶嘉文心上。是啊,他们已经成了阶下囚,又如何能破了这个局?还不是让叶嘉薇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周旋?聂维钧舍不得,他们自然也是舍不得的。只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别的好办法了。

    叶嘉薇看见父亲和大哥这副内疚的神情,不由瞪了面无表情的聂维钧一眼,才道:“阿爹,哥哥,我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女儿家,这些事我自然是不怕的。他们有胆招惹我叶家,自然要有胆接我们的回报。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你要查也可以,我跟你一起。”聂维钧又淡淡地开口说道,语气里有点察觉不出的笑意。

    叶嘉薇还想开口反驳,却被叶平生开口截住了,“既然如此,小女就拜托聂少了。”

    “叶老爷客气。不过请叶老爷先提供在广西那位商家的名称和地址,我们也好入手调查。”

    两人顾自商量起来,竟是将叶嘉薇晾在了一边,又说了好一会,将重要的线索都记下了,聂维钧才准备跟叶嘉薇离开。

    叶嘉文突然叫住了叶嘉薇,犹犹豫豫开口问道:“你嫂子应该知道这件事了吧?别让她乱来。”

    叶嘉薇这才想起这件事,眉眼间顿时便有了愧疚之意,“哥哥,嫂子跟我出去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撞了,伤在了背脊,原本昨日便想跟你说这件事的,却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就没来得及讲了。她现在卧病在床,假药和你们入狱之事我让人封锁住了,她如今还是不知道的。”

    叶嘉文听见蒋时宜受伤,一下子便焦虑了起来,“伤势严重吗?怎么回事?不过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总算还是好的。”

    “伤在背脊,我已经给她治了,伤筋动骨,再好好养上一段时间便没事了。至于什么事,这个说来话长,等你们出来再说罢。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嫂子的。”叶嘉薇诚恳说道。

    叶嘉文却有些羞愧了,竟还要妹妹去替自己照顾妻子,“辛苦你了,嘉薇。”

    “哥哥说的哪里话,如今最重要的是将你们救出来,还百善药行,还我们叶家一个清白。”说到这里叶嘉薇又燃起了熊熊的斗志。“你们在这里也好生照顾自己,饭菜我会让人准时送来的,若有什么进展我也会过来与你们商量。”

    “好了,走罢。”聂维钧不动声色地将她牵了出来,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下手敲了敲她的脑袋,“都说这事交给我便好,你这么笨,想坏了脑子这可怎么办?”

    叶嘉薇捂住被他敲打的地方,这男人真是越来越不会怜香惜玉了,竟下这么重的手,“你才笨,快吃饭!都快凉了!敢浪费我的心思,要你好看!”

    没想到捧着食盒的聂维钧突然凑过脸来,到了叶嘉薇面前。以前知道他眼睛长得好看,却不知有这么好看的时候。可能因为他笑了,一口幽井便弯成了春日里的细泉,温暖而沁人。

    “我原本便已经够好看了,我也不怕更好看一些。”他说完便哈哈笑了起来,许久没有听过他笑得这般开怀,叶嘉薇竟像被他传染一样,微微弯起了嘴角,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有个人跟自己分担,感觉还是不错的。也没理会他的自恋。

    虽然口头上这么说,聂维钧还是低着头很快将食盒里的饭菜扫荡一空。

    “得妇如此,夫复何求?”

    “得了吧你。聂大少先擦擦嘴边的米粒再说话。”

    “你替我擦。”

    叶嘉薇:“……”不过还是伸手替他拈了去。

    郭双若是在旁,定会被他家少主这副撒娇打滚的模样惊掉下巴,只可惜他还在上海焦头烂额地想着怎么跟那位顾客解释少主不在。

    等他饭后,叶嘉薇才重新拾起了话头,“已经知道了广西那个商家的名头和地址,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去那边看一看?”

    聂维钧伸手握住叶嘉薇的手指,竟是跟她十指相扣起来,“那人做事必然不会留下手尾,说不定那商家都是虚的,即便不是假的,也应该早就做了善后工作,我们如今再去寻,怕是寻不着人的。”

    叶嘉薇的脸有些发烫,好似没有试过光天白日之下跟他有过这般亲密的举动。“那你刚刚还问阿爹那商家的名称和地址?”

    “我做事自有我的办法,问那些不过是为了让叶老爷安心一些罢了。”

    他轻描淡写地开口,叶嘉薇听了却有些不是滋味。

    “你别忘了我也要参加调查的,你什么都做了主,那我呢?”

    “你在家等结果。”

    叶嘉薇是决计安分不住在家的,忽然想起一个人来,眼睛也跟着一亮,“对了,我可以让乔南帮我在广西那边打听一下!跟他是合作关系,百善药行不好,他肯定也愿意帮忙的。”

    聂维钧听到她口中出现第二个男人的名字,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不准找他。”

    “为什么?我又不是做什么过分的事。”

    “舍近求远,你脑子果然不好。”

    “……你才脑子不好。”你全家都脑子不好,不过后面这句叶嘉薇是活生生咽了回去。

    聂维钧的手指骨节分明又修长无比,跟叶嘉薇的青葱十指出奇地相衬,他也越来越满意,“总之,这事交给我就行。不准反抗。”

    聂维钧的动作一向凌厉,这次还关乎叶嘉薇家人的声誉,更是迅猛得可以。不过也正如他所料,沈奇耀将手尾处理得很好,派去广西调查的人一无所获,那商家的名头是在的,不过早已经换了一个老板。追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聂维钧惦记这叶嘉薇要找乔南帮忙这事,便让手下顺便给他制造了一点麻烦,即便叶嘉薇发了电报去请求帮忙,他也无暇顾及了。

    聂维钧也不打算在广西那边重点调查,知道了源头肯定便是从沈家这边下手。不知沈奇耀这两天是得了消息还是怎样,都是闭门不出。

    所有人都等得,可是百善药行和叶家声誉却是等不得的,时间拖得越久,情况对他们便越不利。沈奇耀警惕,抓不到他的把柄,不代表不可以制造出一些把柄,再制造个证人出来,他想逃脱也难。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沦为困兽的沈奇耀此时正有着十分的雅致来跟自己的女儿下棋。

    沈奇耀爱花草,庭院种了两棵枫树,如今也是秋季渐深,那枫叶越发红艳,竟要滴出血一般。下人扫掉了其他落叶,唯独这红枫叶被主子吩咐留了下来。风一来便打起了卷。

    “将军。”沈奇耀带着笑意说出了这两个铿锵有力的字眼。“傲梅,下棋走神是大忌。你在担心些什么?”

    沈傲梅看着已成死局的棋盘,干脆放下了手中的马,“父亲,这几日你都在家,是怕被查出了什么吗?如今维钧回来了,似乎还在帮那个小jian人查假药的事,我心里实在有些难安。”

    沈奇耀将红色的棋子一个一个收了回来,沉声道:“聂维钧这么快回来倒是在我意料之外,不过他们是绝对查不出来的。那贪小便宜的商家早被我用钱打发了。从那边的根源查起,只会一无所获。其他事情我也已经安排妥当,你就安心吧。”

    “可是以维钧的手段,他未必查不到人。父亲,你的办法太容易留后患了,一不做二不休,照我说应该寻人将那商人斩草除根才好。”沈傲梅穿着一身正红的长装旗袍,天气有些凉,便围了一个围脖,雪白的毛色衬得她的神情越发凌厉。

    沈奇耀看着这样的沈傲梅不由心惊,他这女儿不知不觉中竟也变了这么多,有些心狠手辣的意味了。他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他无子,跟慕容雪芝就生了她一个女儿,毕竟是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也不想她这么早就懂得了人情世故?不过现在看来是有些晚了。

    他故作轻松开口道:“倒也不用这么麻烦,现在只需要时间,你看百善药行这几天生意消沉得多明显?看来叶平生那个老头子和他儿子在牢里也不见得舒服到哪里去。再过些日子,我们千金药行便可以恢复到以前的鼎盛时期,而百善药行注定要被我们踩在脚下!”

    沈傲梅拾起一只棋子,轻轻地在棋盘上敲了起来,“说来也是,父亲做事一向妥当。应当是我多想了。”她左手的指甲却早已深深掐进了手心里,戳出几道红印来。她心里早已经嫉妒得发狂了,自从那天聂维钧大庭广众之下婉拒了她还威胁她之后,她便把一切都怪罪到叶嘉薇头上。如果没有这个女人,维钧便是她的了!任何人都不能指染他!

    她需要等一个机会,一个让叶嘉薇永世不得翻身的机会!

    说起来很久没见过她的盟友了,听说他攀上了一个日本女人,如今事业倒是做得不错,也是时候跟他叙叙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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