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的子弹呼啸着,一粒接一粒的激射在白步鳌的脚前,溅起了扑扑簌簌的尘土。

    “娘的!还真有神枪手!”白步鳌吓出了一身冷汗,手里的铁皮桶改的简易扩音器都没抬起来,总督府里就传出来徐世昌的话:“你这逆贼!若是要来劝降!就来试试老夫帐下豪杰的枪快不快!”

    吃了个闭门羹,白步鳌一脑门子火气——他当然知道徐世昌这会儿肯定不能杀自己,要是把自己杀了,那他的那把老骨头就不用等救兵了,围住总督府的这几百号人,把这里夷为平地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仓促起义,白步鳌必须要立起自己的威望来,抬起铁皮桶喊了声:“徐制台!标下念及旧情,今日并不强求,只是日后,徐制台要是变了主意,随时可找元则商量!”

    扔下铁皮桶,白步鳌冲李玉田说了声:“安排一个营的兵力,把总督府和附近的路口全部封闭起来,没有我的手令,谁也不准靠近一步!”接着甩开步子便走了。他一点儿都不担心徐世昌会顽抗到底,毕竟他徐某人日后可是做过民国大总统的!这么聪明的人,会给大清国陪葬?

    “标统这是要去哪?”李玉田接了命令,看白步鳌带着几个卫兵大踏步的离开,赶紧问了声。

    “电报局!”

    就在白步鳌扔下这句话之后没多久,全中国但凡能收到电报的地方,都收到了来自奉天的一则通电:慨自有明失政,满洲乘衅,混乱中国,盗中国之天下,夺中国之衣食,**中国之子女民人。……自满洲流毒中国,虐燄燔苍穹,淫毒秽宸极,腥风播於四海,妖气惨於五胡,而中国之人,反低首下心,甘为臣仆。甚矣哉,中国之无人也!……明日之中国,必是共和的中国;明日的中国,必是汉人的中国!布告下天,咸使闻知!

    署名是七个字:奉天都督白步鳌。

    拍完电报,已是当夜十一点多钟了。可是接管奉天的事宜,并没有停下来。旗营和巡防营的武装全被解除了,加之奉天军火库内库存的军火都在一并清点——负责人是元华厂的人,元华厂早已不是区区一个榨油厂了,挂着“元华”这个招牌的工厂,除了榨油厂,还有面粉厂、木器厂,甚至机械厂!陈拨廷也没辜负白步鳌的信任,还真就让他仿制出一台小型的柴油机来了!所以说,找个会计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还有奉天官银局、银元局。里面的白银和银元全被革命军控制住了,至于官银局的机械也全被看管起来——这座最早是被当做兵工厂而建造起来的官银局,将来也将成为革命军的兵工厂!

    当然令白某人口水直流的东西,是那四台拖拉机!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坦克之母霍尔特拖拉机啊,只要四周焊上铁板、换个大功率发动机,当简易坦克绰绰有余!当然了,白某人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搞什么简易坦克的,既然是穿越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跳科技,按部就班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只是手下还是人才极度缺乏!尤其是军官。奉天武备学堂中所有同盟会、光复会的秘密成员,全部被白步鳌登记在册,编入军中。他那两千七百多人的部队,也迅速的被改编成了一个步兵师。

    师长他自己兼任着,副师长孙烈臣。下面两个旅的旅长分别是吕大森和李玉田,师属炮兵团团长苏立城、师属骑兵团团长吕永发。旅下辖三团,团下属三营,营下属三连,连下属三排,排下属三个班,每班八人。加上各级单位直属部队,比如营直属的机枪班等,一个师编制是将近一万人,目前严重不满编,必须等到明天开始紧急征兵了。

    还要下令全军剪辫子——这个就并不是张张嘴说说就能改变几百年来国人心中根深蒂固的想法的,白步鳌还下令,但凡剪辫子的,以后每人每个月一两银子的剃头钱,有了钱,就不怕这群丘八们不剃头了,而且钱可以迅速的吸引奉天城的苦力、穷哈哈们加入到革命军中来,别忘了,大头兵的军饷可是四两五钱银子!

    “哎呀!”白步鳌一拍脑门,“还有会党啊!有得头疼的了……”

    会党,这个动荡时期特殊的团体,对于革命来说,绝对是一柄双刃剑,在革命初期,他们肯定能迅速替革命扩张势力,被他们打开的奉天城门就是最好的说明;至于另一面,也很简单,他们纪律性不强,匪性倒是太强,张扬跋扈,不好管理,很容易败坏革命军的军纪。

    第二天,别说鸡打鸣儿了,就是日头升上来了,大街上也没几个人。除了革命军的丘八们在街上休整,就是几个募兵点处穷哈哈们排起了长龙,家里多少有点儿余财的,谁家都是把门闩插劳,在家里哆哆嗦嗦的——昨夜的枪炮声谁都听见了,有的人家的门板都被打穿了几个洞,虽然各家各户都是足不出户,可是城里有谣传:是柿油党来了!跟当年的长毛、义和拳都是一路的!丘八们可是什么都抢的!

    白步鳌从盛京将军府走了出来,盛京将军在1907年徐世昌就任东三省总督府的时候就被裁撤了,但是这栋建筑还是遗留了下来,成为了昨晚刚成立的军政府临时驻地。

    只是一上大街,白某人就发现城里几乎没什么人影,只有少数同盟会、光复会的秘密成员——多数是教员、学生,在街上游行,欢呼革命胜利。

    “这么下去,奉天的经济怎么办?”白步鳌皱了皱眉,叫来卫兵,“去,把那支游行队伍领头的找来,就说我找他。”

    “敢问阁下可是白总督?”来者是一个中年人,一身精练的西装,还没等白步鳌说话,一脸喜气的伸出手来跟白步鳌重重的握了几下手,“我是奉天法政学堂的教员,叫刘光远,表字立新!也是同盟会的秘密成员。”

    白步鳌点了点头,大量了他一下,这人出来游行,头上都精心摸了发油。白步鳌绝不否定这个年代绝大多数的知识青年都是革命青年,但是他也绝不否认,知识青年中也有政治投机客!在他看来,这个刘光远,就是这种人!“鄙人正是新任奉天总督白步鳌,刘教员,这游行队伍中,都有哪些学校的学生和教员?”

    刘光远得到了白步鳌肯定的回答,兴致冲冲的说着:“咱们的队伍,都是新学的教员和学生,有奉天法政学堂的,有奉天医学专门学校的,有奉天师范学校的!都是进步青年、革命青年!如今奉天光复了,我等青年,愿为革命先驱!”

    白步鳌摸了摸下巴颏,心说:“嗯?听这口气,还真是投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