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枣红纸伞,撑在头顶,元夕快到了,这几日的雪下的特别大,一瓣一瓣的,傅闲潭人在伞下,手指通红,紧握伞柄的指骨泛着青白。傅闲潭等了几天,芽儿就陪着等了几天,“大人,这样晚了,先回去吧,不要等了,那什么阮公子又不领您的情。”

    傅闲潭眉一皱,心中一阵气闷,脑中想起薛景任的话来:“女人啊,见着你就多,不是讨厌,就是吃醋。”

    这几天,阮清一见自己就走,难不成是吃醋?看了眼旁边的芽儿,傅闲潭心里漾起一丝甜,嘴角都禁不住露出笑来,

    “你回去吧,往后都不要来了,可听清?”

    芽儿明艳的小脸一垮,眸子泛起委屈,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道:“大人可是闲芽儿烦了...........大人不要赶芽儿走。”

    傅闲潭拿过她手里的披肩,自己系上,呼出一口白烟,平平淡淡的说:“她不喜欢你在这。”

    芽儿贝齿一咬粉唇,眼中带泪。“大人不喜欢芽儿,芽儿不来就是,与那人什么关系,难不成大人还...........”难不成大人还喜欢那人?芽儿忍住那没说出的半句话,一跺脚,提起裙子就跑开。

    傅闲潭叹口气,皱眉,才发觉这丫头动了心思,仰头看雪,那就不能放在身边了!

    上书房。

    我念完第三十六计的第十计,笑里藏刀,然后咳了咳发涩的喉咙,也不知道卫子端是不是闲的没事,竟然叫我,每天给他将三十六计。唉,侍读这活不好干啊。

    “渴了?”卫子端放下手里的奏章,斜睨一眼过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中带笑。

    我毫不客气点点头道:“渴了。”

    渴死了,连口水都不给。和卫子端呆久了,慢慢的也放了下来,有时候常常回忘记他是帝王我是臣子。他伸出食指,朝我勾了勾。

    我像只小京巴似晃荡过去, 开始欢快的摇着我的小尾巴,嘿嘿,主人,啊呸,“陛下?”我腆着笑凑过去。

    卫子端一笑,端起他手边的龙纹茶盅,递到我面前,淡淡道:“喝吧,不是渴了?”我双手接过,脸上笑脸不绝,心中却把他骂了个底朝天,个小气鬼,赏口茶还是喝过的。

    那可是御茶啊,皇帝专喝的,其他人想喝都没资格,长贵看着阮清一脸嫌弃的样子,心中一万只草泥马飞过。阮大人啊,您就知足吧。

    我一口一口的抿着他的人参茶,眼睛盯着他桌面上抄写的经书。一脸疑惑,皇帝还要自己抄经,不是让后妃抄的吗,哟,还是藏经阁的金刚经呢。

    “想看?过来。”卫子端好笑的侧头看着我,“啊?哦,好”我颔首绕道他旁边低头细看。

    他说:“没见过?”我悄悄翻个白眼,拜托,皇宫藏经阁的书谁见过。我点点头,表示没看过。

    “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右膝着地。合掌恭敬.............你,陛下怎么亲自抄?”我回头看他。

    卫子端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扬起脑袋,一双杏眼又大又圆,皎洁的透着光,眼尾微微往上勾,纯真中带着一丝妩媚,就那样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卫子端身体一紧,喉结上下滑动,然后对着眼前人一笑:“自己心中有所求,自然自己抄。”

    我上下点点头,“哦,原来陛下也有所求啊,天下都是陛下的,要什么直接去要就是。”

    “说的是,天下都是朕的,不过朕喜欢等,若等不到,在抢就是。不急。”

    我将身体退出来,手里的茶已经喝完,看了眼时辰,快到巳时了,哎呀在不回去肚子都要饿了,我眨巴着大眼睛,闪着光芒暗示他,我要下班拉,下班啦。

    卫子端一笑,挥挥手,道:“回去吧,小心点。”

    我欢天喜地的弯腰告退,“臣现行告退”

    上书房的大门打开,属于外面的清冷空气扑面而来,走了没多远,脸颊就绯红起来,下来五龙桥,远远的就望见茫茫白缦中哪一点浓黑和枣红。我脚步一顿,将手拢进袖子里。

    咔擦咔擦走到他背后,一脚用力一踢,一大坨雪吧唧一身糊到了他黑色大氅上,傅闲潭转过来,鼻尖冻的通红,天冷,让他的面庞更加白皙,只衬得那双凤眸漆黑如夜,紧紧盯着人的时候,好像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走。

    我仰着脑袋左右看,最后睨他一眼,“你的芽儿呢,怎么不见了?”

    他撑着枣红伞,嘴角漾起一抹巨大的微笑,我一愣,干嘛?冻傻了?傅闲潭将人撑到伞下,挡住外面的花瓣大雪,

    “你不喜欢,我叫她回去了,以后都不会来了。”

    我脸一热,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什,什么,管我什么事?自己喜新厌旧还要拉上我啊。”伸手拍落我身上的白雪,他并不回答我刚才的话,只是说:“怎么出来不撑伞吗?”

    什么跟什么呀,我两只手揪住袖子口,一下就没了气势,像个犯错的孩子似得,蠕动嘴唇:“忘了嘛。”

    “走吧,快吃饭了。”

    我木木的跟着他走,一路低着头,他的伞一半都撑在我这边,长安的街道被雪盖住,留下道路中间碾压的肮脏的几条马车轨迹,以及来来往往的人的脚印。

    我两只手交叠负在身后,脚一路不停的踢着积雪,“怎么像个孩子,都这么大了。”

    我瞥他一眼,平静的脸上,一双凤眼笑意不绝,我咧嘴一笑,圆溜溜的杏眼闪烁着斑斓,“这叫童心未泯,知道吗?大叔。”

    他挺着胸膛,直了直要背,“我这叫眉目舒朗,风采高雅,容貌甚伟,小清可知?”傅闲潭眼眸不眨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她,一句小清可知,像是带了钩子,噗通,生生的勾住了阮清的心脏。

    我呆愣住,干嘛,对我使美男计?半晌,我似将醒过来,用力的摇了摇脑袋,暗啐自己,犯什么花痴呢。我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傅闲潭朗笑一声,然后我呆住了,真的呆了,连身子都僵住,两只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的老大,枣红雨伞落地,在脚旁边滚了半个园。他长身玉立在我面前,两只手掌捂住我的脸,用了点力气,挤得我的脸旁边的小肉肉都变形了。

    我眨巴眨巴两下眼睛,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傅闲潭大笑震的胸腔轻微的上下起伏,我脸爆红,然后无辜的眼睛里开始喷出怒火,柳眉倒竖,扬起手要拍飞他的手,他眼疾手快的先放开,闪身退开一步。看着我咧嘴笑。笑的光彩夺目,眩晕了我的眼睛。

    “傅闲潭,你干嘛?”我伸出拢在袖子里温暖的手,揉着我的小肉脸,这个白痴,大马路上的捏我的脸。

    “软绵绵的,你是吃了多少肉?”什么!还嫌我胖,大爷的,我跟你拼了,我弯腰从地上挖起一坨雪,扬手就丢。

    傅闲潭笑着侧身就躲,我使劲往前一丢,骂道:“还敢嫌我胖!”

    “哎呀”一声娇俏的女声从傅闲潭背后传来,我一顿往他背后看去,眼中兴起一丝玩味,嘿,这姑娘还真是闲的慌,那都能看见。

    傅闲潭反身道歉,如梅看见傅闲潭眼睛一闪,脸上浮现一丝无措,朝我们这边娇弱的福了个礼,抽出袖子里的丝帕开始擦身上的脏雪,碧绿秀莲花的衣裙越擦越脏,我过来站到傅闲潭旁边,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

    “姑娘用这个擦吧。”如梅委屈的抬起朦胧的眼,接过我的帕子,忽然眼睛一亮,脸蛋都生动起来,伸出手欢喜的抓住我,“公子,是你啊,可还记得如梅?”

    我被他一脸雀跃吓得往后一退,笑着看着她,眼睛落在她揪着我的衣袖上。如梅顿觉失礼,尴尬的笑一声,放开我的袖子。

    看着她的脏衣服,我弯腰道歉: “如梅姑娘实在是对不住,弄脏了你的衣服”

    如梅一笑,将帕子还给我,“是奴家弄脏了公子的帕子才是”

    我又朝她拘礼道:“姑娘既然不怪罪那我们就先走了。”我懒得在墨迹,装作要走,眼角余光打量着她。

    果然,如梅神色一变,娇笑着走过来。我眉一挑,哼,这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公子,公子等一下,如梅上次遇难,多亏公子,如梅想请公子来倚翠楼听曲,公子可否赏脸?”

    我看一眼傅闲潭,见他眉头紧皱,似乎有话要说,我无声看着他,告诉他别多管闲事。转头看着有些不安,眼神期盼的如梅:“在下恐怕没时间”

    如梅身子一跨,神色失落的低着头,我嘴角一挑,语调一转,道:“不过明日有时间,晚上一定来”

    如梅神色一动,一脸欢愉,眼角的笑都止不住,揪着手帕,“公子能来就好,如梅明日等公子。”

    我点点头,拉着傅闲潭就走,“那在下告辞了。”如没笑着行礼,背过身时脸上扬起一抹算计。

    我脸上挂着笑,阔步走的欢快,傅闲潭拉住我的衣角,脸色担忧,“那女子心术不正,小清不要去。”

    我当然知道她有问题,我就是想知道她处心积虑的想干什么?“我知道啊,我为官不足一年,还是个七品小侍读,官场肯定没得罪什么人。这个如梅三天两头的凑过来,一定有什么不对,我自然要去看看喽。”

    “即是知道不对,就该躲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傅闲潭叹气,她怎么总是这般鲁莽,叫人担心。

    我眉眼一跳,笑嘻嘻的看着傅闲潭,“我也觉得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先生,要不明天一起去吧,反正你那么喜欢跟着我”

    不知不觉到了府门口,傅闲潭伸手掖掖我的衣领子,抿嘴笑道:“就是你不说,我也要跟着的,回去要好好吃饭,多吃素,可知?”

    可知,可知,嘁,你现在又不是我的官家,我想吃多少红烧肉就吃多少。“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去了,再见。”我背对着他挥挥手,一袖清风的去了。

    “爷,奴家明日就将那阮清给带来了,爷怎么赏奴家?”床榻上,衣裳半退的如梅穿着一条粉色小肚兜,贴在男人的后背。塌下一片凌乱,衣服丢了一地,如梅脸上的桃红,证明刚刚才结束一场欢爱。

    “小妖精想要什么?恩?”如梅媚眼如丝,起身下塌,到了一杯热酒,含在口里送服到李富年嘴里。

    “奴家想要的东西,怕是爷不敢给。”李富年大笑一声,浸满**的褶子打成一堆,看的如梅心中直犯恶心,想来,那阮清倒也是个难得的俊俏儿郎,偏生长得女气,让人一见就移不开眼,心中奇怪的生起一丝妒忌。

    如梅恨恨,要不是这个阮清,自己本可以在王府享尽清福,那里会沦落青楼一张朱唇万人尝。阮清实在是该死。眼中寒气一闪,狠毒道:“如梅想要着阮公子的命。”

    李富年 一怔,转过身子看如梅,一只手掐住她尖细的脸,三角眼里戾气一现:“老子只想尝尝他的味儿,不想替他偿命,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拖累了老子,你的贱命值几个钱?”

    李富年松开手,如梅一把瘫软在床上,李富年没了兴致,穿上衣服就走,一张银票甩在她的脸上,冷和一张脸就走了。

    如梅死死拽着被单,扭曲着一张脸,眼睛是无边无际的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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