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正在跟几位妃嫔议事,昨日冯才人与魏宝林雪中打架的事情俩人说法不一,冯才人称魏宝林多次冒犯她,魏宝林说自己与冯才人只是有过几次口角,从没想过要动手,虽然事情还未查出原委,但是冯才人落胎是真,魏宝林只能被贬去冷宫。

    正说到魏宝林被降为采女贬去冷宫,撷芳殿的紫玉突然闯了进来,贵妃见了她手里那抹正红,瞪了她一眼,一旁的翠芝连忙让宫女让紫玉拖了下去。

    “眼看着就快过年,皇子们也没来宫里聚聚。”贵妃品茶,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皇上虽然钟爱皇后一人,但是皇子不少,近年来征战不断,皇子们也都忙着争夺权力,前几年皇子还经常进宫走动,最近几年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仿佛忘了这宫里还有自己的父皇和母妃。

    “长大了总是贪玩,我们做母亲的也管不了。”封修容笑着说道。封家也是名门大户,家大业大,祖上积累下的财富无数,只是在官场中,根基还不是太稳,贵妃娘家父兄手握大权,当年与大梁打仗,在战场上立下赫赫军功,朝中无人能敌。权势上贵妃始终压着自己家人一头。而自己的儿子一心想着玩,酒肉朋友一大堆,怎么赶也赶不尽,每日里花天酒地,别说皇上看不上这儿子,就连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也是有气无力管不了他。

    “听说十二皇子回来了,怎么也不出来见见人?”安修仪抿嘴微笑道。她听宫女说十二皇子长相英俊非凡,自然是好奇想要看看十二皇子到底有多英俊,算一算十二皇子已经有十四岁,到了成婚的年龄,若是还没议亲,自己可以介绍娘家的姑娘与十二皇子认识,若是结下此缘,便是与贵妃拉近了关系,如今成年的皇子中,成器的也就贵妃膝下的皇子,它日能登上帝王宝座的应是她的皇子,将来不管是二皇子即位,还是五皇子即位,总是要照拂一下十二皇子,保他富贵一生,十二皇子若是取了自己娘家姑娘为正妻,它日皇子看着自己弟媳的面子上也会给自己个面子,让自己能够继续享受这荣华富贵。

    提到儿子,贵妃便想起了那个不识抬举的宫女,自己的儿子可是皇室血脉,将她赐给皇子做通房都算看的起她,她居然敢拒绝儿子的示好,想到儿子那令人心碎的眼神,贵妃就恨不得撕碎了那个宫女。

    “在耍小性子,不用管他。”

    几人又聊了一会,见贵妃脸色不大好,便退了出去,贵妃这才让人将紫玉给带了出来,紫玉手里拿着红缎子,知道自己这回莽撞,惹了贵妃不高兴,也不敢多说话,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不敢言语。贵妃让人将缎子拿了上来,只见缎子上描了衣服的款式,前片后片和衣袖,都描在一块红缎子上。

    正红色,是正牌娘子才能穿的颜色,宫里只有皇后有资格穿正红色,贵妃想到这里,脸色更加难看了。

    “是谁的?”贵妃扔掉红缎子,冷冷的瞪着紫玉,她都没穿正红色,难道撷芳殿那位如此大胆?想来是自己错看了她,她竟然有如此野心。

    “是,是碧溪,她说她托人议了亲——”紫玉只感觉贵妃的声音里夹杂着怒火冲自己喷发而来,吓的她浑身发抖,面部已经开始抽搐起来。

    贵妃愣了一下。她以为是陶晶准备穿红色衣服,没想到是碧溪那个小丫头。小小年纪不学好,心思倒不少!

    贵妃握拳捶在鎏金百鸟朝凤椅扶手上,牙齿咬的“咯吱”响。“混账东西,皮痒了不是?”如此不知好歹的宫女,当真少见。“你先回去吧。”贵妃冷淡的开口。

    紫玉走后,贵妃示意宫人传扬此事,一时间众人都知晓撷芳殿的碧溪不知羞,青天白日的在殿里绣嫁衣。

    十二皇子忍着心痛,仔细倾听别人说的每一句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听到她议亲,心里是愤怒的,他想控制这古怪的情绪,努力的练剑练武,可是心头里始终装了事,无法再专心的练武。

    无法专心吃饭,无法专心品茶,无法安心的睡觉。他既愤怒又嫉妒,复杂的心情,令他无法鼓起勇气去问碧溪这件事的真实性。

    此事过后,贵妃便张罗着给他议亲,一个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被召进皇宫,安置在御花园里赏梅,他被贵妃拉着与这些女孩打招呼,女孩们总是羞涩的拿手帕掩着嘴巴,贵妃让他折一枝梅花,喜欢谁,就递到那人的手上。

    女孩太多,他乍见到这些女孩,心里只觉得惶然,她们见了自己,仿佛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他却不想应答。见贵妃没注意,他便顺着小道溜了出去。

    远远的看到有宫女走了过来,边走边朝路两边看,此人不正是碧溪吗,一见到她,陈雨便觉得有些慌神,想也不想的跑上去,准备拦住她前往御花园的步伐。

    碧溪还没走到御花园门口,便找到了自己的荷包,昨日陪采女过来折梅,自己新绣的荷包又掉了,荷包本来不值钱,关键是里面还有些铜板,她不想就这么把钱给弄丢了,这才一大早便赶来寻荷包,希望别人能看在自己这荷包丑陋的份上不要捡了去。

    荷包正好落在昨日折梅的地方,想必是她折梅时高举双臂,荷包从衣袖里滑了出来,走的时候手里拿着梅花,荷包掉了也没发觉。

    “好在找到了。”碧溪捡起荷包开心的笑了。

    陈雨原本想阻止她进御花园,没想到她压根没有进御花园的意思,捡了一个桃红色的荷包,转身便要走了。

    “喂!”陈雨大喝一声,碧溪疑惑的回头看向他。

    “你捡了荷包就准备走了?”他小跑着来到碧溪身前,这几天他每日都在想她,想到心痛,可是他又害怕再见到她,她已经议亲了,自己不该再找她,给她带来烦扰。可是再见到她,他还是忍不住想跟她说话,只是想跟她说说话。

    “这是我的!”碧溪瞪大了眼睛。捡了自己的荷包只能算物归原主,不走难道还要留在这里不成。

    “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你的?”陈雨不依不饶的问道。

    “里面有三十七个铜板,荷包上还沾了我的血。”碧溪将荷包上的桃花展开,桃花上红红的一大块,粉色丝线包裹着红色,显得十分妖娆。

    “我也可以说这是我的荷包,血是我的,里面本来不止三十七个铜板,你捡了荷包,拿下去了一部分。”

    碧溪皱着眉头,脸上有些不耐。十二皇子分明是想为难她,皇室中人哪里会缺这点小钱。

    “十二皇子说笑了,这块桃红色布料是宫里给采女做秋衣用的次等布料,我帮采女改衣服才得来少许,皇子身份不同,所接触的皆是锦衣华服,如此粗鄙的布料,没人敢做成荷包拿给皇子用。”碧溪低头作恭敬的样子,恰巧看到他靴子前头镶嵌了拇指大小四方的翡翠,这样富贵的人,偏要为了几个小钱来为难她。

    十二皇子看了看她手里的荷包,布料的确没有自己所用的布料好,可是他不想就这样放过她。

    “军中经常衣物短缺,我有个粗陋的荷包有什么奇怪的?”

    碧溪有些想笑,军中衣物短缺,那是短缺普通士兵,难道还会短缺了他这个皇子?

    “荷包上绣了桃花,难道十二皇子还会绣花?”军中都是男人,想必没那个男人会绣荷包送给十二皇子,十二皇子看着也不像会拿绣花针的人,这下十二皇子应该是找不到理由打击自己了,能解释布料来源,便解释不了绣花的来源。

    陈雨有些气愤的瞪着碧溪,没想到碧溪竟然敢这样说他,为了一个荷包,说的自己哑口无言。气愤之下,陈雨直接抢过了荷包,塞进了自己的腰间。

    “你,你居然抢钱?”她一向穷的叮当响,从没想过有人会抢她的钱,而且还是比她富有很多倍的人,仗着力气比她大,硬生生的抢了她的钱。

    成功逆袭,陈雨表示非常满意,之前疼痛难忍的心口,似乎也得到了舒缓,没之前那么疼了,陈雨猜测,自己之前是被碧溪的拒绝给气着了,所以才会那样难受,如今成功扳回一局,气消了,自然没那么难受了。

    看着陈雨离开的背影,碧溪郁闷的开始折梅,荷包没了,总不能空手而归,折几枝梅花放花瓶里养着,闻着香味也能舒坦些。

    刚折完梅花,便看到贵妃领着一群少女走了过来,碧溪连忙低头行礼,待到她们走的不见身影,才站起来往撷芳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