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邑外城城楼上的弓箭手突然全数撤离,负责攻城的小将秋扬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自己的家乡就要被攻陷,他这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真是有些寝食难安。

    “王妃姐姐这是做什么呢?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秋将军,为何迟迟不攻城?”与他一道攻城的,还有当日奉命攻打犁城的小将卫郢,之所以如此安排,一来是为了让他们互帮互助,二来则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监视,以免对方有什么不轨之心。

    秋扬不悦地皱了皱眉,道:“巴邑城中突然撤了弓箭手,此举实在是可疑,我按兵不动,不过是谨防有诈罢了。”

    “秋将军倒是谨慎,”卫郢哼笑一声道,“可就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人家要引我们进去,咱们总不能做了缩头乌龟,让人笑话了去吧?”

    秋扬与卫郢意见不和,倒也不明着恼他,他拱了拱手道:“卫将军胆识过人,秋扬自愧不如。”

    “既然如此,那本将军就不与秋将军客气了。”卫郢得意的笑了笑,率先领兵进了巴邑城。

    正当秋扬怔愣之际,一声炸雷般的声响在他耳边炸开,他抬眸望去,发现卫郢的军队才踏入巴邑城便中了埋伏。

    “王妃姐姐果然厉害!”

    秋扬忍不住夸赞了夏小满一句,又命自己的部下在城外等候,静观其变。

    巴邑城内巨大的炸裂声不绝于耳,站在城楼上观察的红菱瞪大了眼,满眼崇拜地看着夏小满,这东西要是给王爷用上,那他们行军打仗不是要容易的多吗?

    “这是火药,”夏小满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解释道:“我早给你家主子发了方子过去,你就把心安在肚子里罢。”

    红菱尴尬的红了红脸,不再作声。

    进城的卫郢被火药的爆炸声惊得晕头转向,这从未见过的未知事物让景**队军心大乱,一时间,丢盔弃甲的将士无数。

    夏小满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火药这东西杀伤力巨大,若不是迫不得已,她是绝不愿意让这种危险物品出现在这个时空的。

    “弓箭手,火箭准备!”可战争容不得她动恻隐之心,接二连三的火攻将巴邑城外围烧成了一片火海,夏小满看着满目的断肢残骸,面色逐渐紧绷,沈潇从小就被送到边关,这样残酷的场面,他见了无数回了吧?

    伊纪城景安王府

    沈潇将夏小满送来的小纸条摩挲了半日,最后小心地收入囊中。

    “这回你倒是放心。”源心武不咸不淡地讥讽他。

    “她说她不会有事。”某王爷表面上装淡定,实则内心汹涌澎湃,恨不得立刻就飞去她身边!

    “这么说你是要顺了她的意咯?”

    沈潇闻言,突然挑了挑眉,“那是自然,夫人的懿旨,怎可随意违背?”

    源心武不爽地白了他一眼,暗自握了握拳。

    两人在伊纪城内只守不攻,按夏小满的意思,她要他们再忍耐一段时间。

    巴邑外城在战火的洗礼下面目全非,卫郢的军队损失惨重,夏小满的火药也见了底,在拼死抵抗了两天后,夏小满在巴邑百姓不舍的目光中出城投降。

    当她向秋扬和卫郢表明心迹,要求不要累及巴邑百姓时,城门口所以赶来看热闹的百姓当即跪了一地,百姓们不断为夏小满求情,她和沈潇来巴邑的时间虽然不长,却是实实在在地为百姓办了许多实事,现在她身处这样的险境,百姓们自然是不愿看到的。

    夏小满一挥手,潇洒地坐上了通往皇城的囚车,当然,这只是做给百姓看的,一出巴邑城,夏小满便改坐了一辆舒适宽敞的马车。

    卫郢对秋扬如此的做法颇为不屑,觉得他胆小如鼠,怕得罪权贵,不过个中缘由,只有夏小满和秋扬知道。

    “王妃姐姐,你受苦了。”一段日子不见,秋扬看到她时依然容易面红耳赤。

    夏小满觉得他这样着实可爱,便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你还是少来瞧我几趟吧,免得让人起疑。”

    秋扬红着脸,听话地点点头,“可是王妃姐姐,那个皇帝说要见你,是不是会对你不利?”

    “这个……”夏小满一只小手抓抓脸蛋,对沈弘为什么想见她这个问题完全提不起兴趣,“我也不清楚,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再说吧!”

    见她说的如此洒脱,秋扬看她的目光中又增加了几分崇敬。

    一路颠簸到了皇城,沈弘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夏小满,马不停蹄地将她召进了皇宫。

    “臣妇给皇上请安。”夏小满照例福了福身,让人仿佛以为她这段日子从未离开过皇城。

    沈弘看着泰然自若的她,心中思绪万千,他步步紧逼,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朕当初为什么会信你?”

    夏小满并没有躲避,抬眸直直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沈弘见她不语,挑起她下巴的手便重重一捏,见她皱眉,心中突然生出异样的感觉,“现在你来了,朕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呵!”夏小满轻笑一声,道:“原来皇上还有这等顾虑,臣妇当真是要受宠若惊了呢!”

    沈弘的嘴角不易察觉的上扬:“你觉得,九弟会拿江山来你换吗?”

    夏小满莞尔一笑,立刻反唇相讥:“那皇上,又是否会拿我去换江山?”

    沈弘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朕真是喜欢你这张伶俐的小嘴。”

    “多谢皇上厚爱。”

    夏小满态度不卑不亢,让沈弘内心更加复杂,好不容易绑来了自己身边,可美人在他心中的分量终究比不上江山,他是一定要拿她来做筹码的!

    “来人,将九王妃送去旖月阁,严加看管。”

    夏小满走了几步,又回头道:“皇上,你不怕我也做出跟三嫂一样的选择吗?”

    沈弘背对着她,眼神冰冷,“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自从唐罗珊死后,旖月阁便无人问津,发生过这样的事,就算这里的位置离上书房再近,那些胆小的妃子们也不敢轻易来住,所以这次夏小满算是这里久违的住客了。

    只不过,她依然是要被关在笼子里,而这个笼子,比上次的更加厚实坚固,夏小满靠在笼子里呆望着旖月阁阁楼的方向,脑中闪过唐罗珊昔日的音容笑貌。

    “三嫂,小满回来看你了。”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内幽幽地说着话,乌黑的眸中弥漫着淡淡的忧愁。

    夜深人静,旖月阁突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馨皇贵妃明秀得知夏小满被沈弘囚禁在此,心中又是不安又是嫉妒,连夜赶来探一探究竟。

    “娘娘深夜造访,真是荣幸之至。”夏小满头也不抬,在昏暗的烛光下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明秀瞧见她淡定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不是人在封地吗?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回来?

    “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夏小满放下书,朝着明秀淡淡一笑:“娘娘开门见山,也省去了不少口舌,如此善解人意,怪不得皇上对娘娘青睐有加。”

    “你少来这套!”明秀此时心情十分烦躁,她不久前为沈弘诞下了一名皇子,本该是最受关心宠爱之时,可沈潇却在此时跳出来让沈弘烦心,让她们母子两备受冷落,而现在沈弘又将所有心思放在了夏小满身上,教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夏小满挑了挑眉,“那娘娘想听哪一套?”

    “你!”明秀被她一噎,心中怒火更甚,她手中寒气凝结,狠狠地甩在了笼子上,漆黑的笼身被寒气冻得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

    夏小满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娘娘莫要动气,仔细气坏了身子,如今我不过是个阶下囚,娘娘为我动气,实在是不值当。”

    “哼!”既然从夏小满口中问不出什么,明秀也就不在多做停留,她买通了旖月阁的一个宫娥,日日观察沈弘和夏小满的动向。

    当然,自始至终,明秀就没有观察到她怀疑的那种‘动向’,沈弘每回来旖月阁,都只是跟夏小满说说话,偶尔将她从笼子里放出来,也只是下下棋,并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

    “皇上今日也是要下棋吗?”夏小满这几日清瘦了许多,可依旧精神奕奕。

    沈弘命人将她从笼子里放出来,眉头轻蹙,“这几日都吃了什么,清瘦了这许多?”

    夏小满指了指笼子,笑道:“不如皇上也在里面住几日试试?”

    沈弘闻言,忽然放下了握在手中的棋子,拂袖离去。

    接下来的几日,他都没有再来找她,夏小满料定他这是在烦恼拿她与沈潇交换的事,便静候沈弘的决定。

    过了差不多半个月,沈弘才终于做出了决定,一封密信几经周折,送到了伊纪城沈潇的手上。

    那厢早就等得如坐针毡,一收到沈弘拿夏小满威胁他的消息,某王爷立刻火急火燎地差人办事去了。

    半日后,一条关于‘景皇沈弘垂涎三王妃美色,逼死三王爷夫妇,又将九王妃捋进皇宫’的消息便在景国全国上下不胫而走。

    景皇沈弘勃然大怒,提着剑直奔旖月阁,“朕可真是低估了你的本事了!”

    笼内的夏小满抬起头,看着他定定的道:“皇上,这些日子,你难道就没有后悔过吗?”

    “后悔?朕为什么好后悔?!”

    夏小满皱着眉,看沈弘的眼神透着浓浓的怜悯:“看来你对三哥和三嫂的死,真的不曾有过一丝愧疚。”

    沈弘握着剑的手猛然一顿,脸上的表情也开始阴晴不定,“朕为什么要愧疚,他们违逆朕的意思,就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