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熟悉情况的苏晏的相助,留守在犁城的武林盟人士们很快就被说服,沈潇将这些人编入了自己的卫队中,并答应完成他们的初衷——将犁城一带的所有官员重新洗牌,彻底清除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

    之前一直闭门不出的春日山庄老庄主陆嚣也出现在犁城之中,他才刚一现身,便被城中的百姓们围了起来。

    “老庄主,我们可算是把您给盼出来了!”

    “老庄主,朝廷来人了,我们之前的事不会被追究罪责吧?”

    “老庄主,您倒是给我们一个准信啊!”

    陆嚣摇摇手,笑呵呵道:“诸位莫急,莫急啊,九王爷是个贤明的主,不会随意迁怒我们的。”

    “九王爷?是那个攻下夏履城的九王爷吗?”

    “听说九王爷不但人很好,而且还长得很好看呢!”一位拎着两篮子蔬菜的大妈两眼放光的道。

    “咳咳,胡说八道什么呢,王爷的长相也是你可以随意评说的吗?不要脑袋了?”另一位双手空空的大叔淡定地将大妈拖走。

    人群中因此传出一阵轻笑,人们心中顿时也轻松了起来,“既然来的是九王爷,那咱们就在家等消息吧!”

    “走吧,走吧,回家吧。”

    看到人群散去,陆嚣便一溜烟奔入了武林盟议事堂,他大声唤道:“小姑娘!小姑娘!”

    陆莲开转身看到陆嚣进来,便道:“爷爷,九王妃如今有孕在身,又怎会来犁城呢?”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陆嚣那张红润的老脸顿时就不高兴的瘪了下去,他指着一旁的沈潇道:“小姑娘怀着身孕,你倒好,独自跑来犁城逍遥,也不知道多陪陪她!你要是再敢欺负她,我可饶不了你!”

    “陆老庄主说得是,本王记下了。”沈潇这骂声听得倒是很愉悦,他可不就是想多陪陪他家夫人!

    “王爷,犁城这里愿意追随王爷的江湖人士还余三千余人,请问王爷何时动身去秋演城?”苏晏办事效率很高,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走,现在就去将秋演城围起来。”

    “这么急?”陆莲开这回是不打算凑热闹了,临走之前有此一问。

    “急着回去见她。”

    沈潇的轻骑很快便回到了卫郢的营地,并立刻下令命他包围秋演城。

    “主子不让武林盟的人出手吗?”红菱很是不解。

    “那是咱们自己的人,省着点用。”

    “……”红菱眯了眯眼,主子果然是越来越有王妃那‘节约’的风范了。

    此时,还在秋演城中的程清风也收到了犁城变谷的消息,他还未来得及搞清状况,身边的人已经打成了一团。

    事先安插在程清风身边雁影阁的门人一下手一个准,将不愿归顺的其他门派屠了个干净。

    程清风终于有所反应,他痛心疾首的道:“好哇!原来你们雁影阁的人都是朝廷的走狗!”

    “程谷主此言差矣,”沈潇直接用一身浅金色朝服表明身份,“他们都是本王的‘走狗’。”

    “你?”

    “主子!”

    平日里代理雁影阁一切事务的红菱一出现,程清风眸中便清明了几分,“原来你就是那位神出鬼没的落雁公子,怪不得我久久打探不到你的踪影!”

    “清风,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明瑞雪对这喊打喊杀的场面并不怯场,只是现在武林盟几乎被毁于一旦,她空有一身神力,却也不知该往哪儿使了!

    “我们走!”程清风倒是断得干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可以一手创立清风谷爬上武林盟盟主的位置,就可以有朝一日卷土重来!

    “程谷主请便。”沈潇并不阻拦,只是顺手接过了程清风手下一支约五千人队伍编入自己的卫队。以景国的规制,每个亲王成年后分封之时,将会分配两万人的卫队驻守封地,而这些,沈弘是绝不会主动给他的,只是若他能凭借自己的实力得到,那沈弘也是无法再明面上给他挑毛病的,因为这事儿说白了,还是沈弘理亏。

    九王府大门口,二皇子沈伽禄打发了门口的侍卫,大步迈入王府前厅,“九婶!”

    “哟,这不是二皇子嘛!”夏小满正准备去院里晒太阳,见到沈伽禄不请自来,便笑着请他坐下。

    沈伽禄叹了口气道:“我一听说父皇围了九王府便一直惦记着九婶,可如今看来,倒是我太紧张了些,九婶淡定自若,真乃女中豪杰。”

    夏小满呵呵一笑:“二皇子过奖了,我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好一个苦中作乐!”沈伽禄掀了掀唇,又道:“九婶,三叔和三婶的事,我不为父皇多作辩解,只是九婶一向对我这个侄儿关照有加,此时若不做些什么,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夏小满抿唇一笑:“二皇子有心了,你也知道我跟你九叔若是继续呆在皇城,恐怕迟早要步你三叔和三婶的后尘,若你还怜惜我们的性命,九婶只求你一件事。”

    沈伽禄微微颔首:“九婶请说,侄儿洗耳恭听。”

    “助你九叔分封。”

    “九婶这是要走?”沈伽禄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夏小满,又是一声叹息:“也是,九婶呆在皇城,光是这一胎走到现在都是险象环生……”

    “二皇子,”夏小满打断他道:“你父皇生性多疑,事情总是做得绝情,若说日后会有什么变故,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九婶的话,侄儿都是明白的。”沈伽禄面色复杂,可他却并不是为沈弘忧心。说起来,他是沈弘早年醉酒后与宫女一夜寻欢的‘产物’,因出身低微,从小就受尽了旁人冷言冷语,这其中最让他心痛的,便是沈弘这个父亲冰冷无情的眼神,他年少叛逆离宫而逃,常年混迹于烟花巷内,也是沈弘一手造成的。所以他很明白夏小满和沈潇的处境,他这个父皇,总是善于将身边的亲人逼上绝路。

    “二皇子,是非恩怨,我想你也分得清,如今我只是想过些清净的日子,好好将这孩子抚养长大。”

    “九婶若是打定主意想走,那侄儿也不再挽留了。”

    “嗯,多谢二皇子。”夏小满知道他这是应下了助沈潇分封的请求,心中也有些欣慰,分封之事沈潇很难自己开口,若是有人代劳,那便要简单得多了!

    与此同时,皇城中白露的收粮行动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阶段。

    白家事先准备的粮仓几乎全满,白露一拍桌子,当即又在临近的城镇选了三处隐秘的粮仓。

    “主子,事情都已经办妥了,百姓们现在已经开始察觉到事有蹊跷,不再随便卖粮了。”

    “很好,继续收!”白露眸中闪过一抹冷冽之色,他要让那个令安成失去双亲的那位帝王尝到苦头!

    三日后,皇城的大街小巷已是躁动不安,那些惑乱人心的遥远一传十十传百,惹得家中百姓们人人自危,皇城各大粮店的门口,又再次挤满了顾客,只是这回他们不是来卖粮,而是来买粮的!

    一个火气旺盛的中年男子拽着粮店的伙计大声道:“你这伙计好不讲理,我前日里卖谷子给你时你只给我七钱一斗,如今才不过三日的功夫,怎么就涨到二十钱一斗了?你们这分明是黑店,是讹诈钱财的黑店!”

    “客官,这位客官!”上了年纪的老掌柜赶忙从柜台出来,解释道:“客官您有所不知,前日里那是大伙儿都急着卖粮,所以价格自然比较贱,今时却是不同往日了,虽说只有三日的功夫,可皇城中大部分粮店中的存粮都被一个不愿透露身份的大主顾抢售一空,朝廷此时也正好来收粮,粮食数量紧俏,自然是要涨价的!”

    “诸多借口!”中年男子指着老掌柜的鼻子道:“数量紧俏你们就将价钱翻了几倍,分明是想饿死那些买不起粮的穷苦人家!”

    说罢,那男子扔下七个铜板拿了粮就要走,“客官!客官!使不得使不得呀!”老掌柜一面呼喊一面给伙计使眼色,年轻的伙计很快便明白了掌柜的意思,飞快奔去衙门报了官。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如此‘常见’的市井纠纷,竟会传到当今圣上的耳中。

    “你们,谁来给朕说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沈弘表面上语气不温不火,实则却是怒意滔天,皇城的粮价前些日子可劲地下降时他们始料未及也就罢了,如今三日的功夫竟然番了三倍,这就让他不得不恼火底下这帮饭桶了!

    王瑞庭手下的一名官员上前一步道:“回皇上的话,大约是前日里粮价降得太厉害,让那些商人觉着有利可图,所以他们便将皇城的粮食收购殆尽,不如皇上再下旨向那些商贾征粮,不怕他们不吐出来!”

    “哦?你如何肯定是那些商贾做的?”沈弘一反问,那官员便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总不能说他是猜的吧?

    “这……皇上……”

    “皇上,”关键时刻,王瑞庭给自己的人救场,“朝廷前些日子也收了部分粮食,不如趁此机会按原价再售卖给百姓,也好安抚百姓们的情绪。”

    “嗯,王爱卿,此事就交由你处理吧。”这王瑞庭不愧是沈弘的心腹,五花八门什么差事都敢往怀里接。

    “是,皇上,臣一定将此事办妥当,决不让皇上忧心!”说完,他便有些得意的退出了上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