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

    沈潇不诚不恳的请罪,“皇兄,臣弟‘护驾’来迟,还请皇兄莫要怪罪。”

    沈弘眉头微拢,道:“九弟此时回来,犁城治水之事,可是办妥了?”

    “自然是不负皇兄所望。”

    “嗯,如此甚好。”沈弘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书案,又道:“九弟此次治水有功,可有什么想要的物件,好让朕赏赐于你?”

    “皇兄,”沈潇行礼道,“臣弟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无论三哥今日有什么‘过错’,他都是我们的骨肉血亲,臣弟恳请皇兄网开一面,让臣弟将三哥和三嫂的尸首带回安葬。”

    沈弘不悦的蹙了蹙眉,不语。

    沈潇继续言道:“皇兄可要三思,今日之事,若是众大臣问起来怕是说不通吧?”

    “你这是在威胁朕?!”

    “臣弟不敢!”沈潇抬眸与沈弘对视,两人各自较劲,剑拔弩张,片刻后,沈弘便挥了挥手道:“朕知道了,你先退下罢。”

    “臣弟告退。”

    沈潇从上书房退出来后,便带上夏小满直奔三王府,截住了满眼猩红的沈玉涵。

    “九叔!九婶!你们不要拦我!我今日非要为父王跟母妃讨个说法!”沈玉涵发疯似的朝外狂奔,被下人们拦住后,又在人堆里拼命挣扎,他大吼道:“他无情无义,不但害死我父王和母妃,还要毁他们的名声,我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还他们一个公道!”

    “啪!”夏小满远远地一挥扇子,一个响亮的耳光便打在了沈玉涵的脸上,她冷声道:“你去就能还他们一个公道?你有这本事,早先为何不护着你父王和母后离开?你不也是被骗出城了吗?现在逞个什么能!你就这么去了,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九婶,我……”

    “你什么你!你现在不是去关心关心你的妻儿,反倒要作出让他们伤心的事吗?”

    沈玉涵扭头朝角落望去,见韩悦正安静地抹着眼泪,顿时心中一紧,“悦儿,是我不对,你可莫要伤了身子!”

    “嗯……”

    韩悦点头的功夫,就又有几个丫鬟将已经跑在半路的安成郡主‘拖’了回来,只见她双眼红肿,面色凄然,嘴唇干裂,发髻也散乱了一半,显然是与下人们周旋了不少时候。

    夏小满一见到她,便愧疚的道:“安成,九婶对不住你。”

    “呜——九婶!”安成郡主忽的瘫坐在地上低泣,“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安成!”

    “悦儿!”

    白露和韩浞一前一后的进了三王府,他们各有担忧,眉头深锁。

    “韩太师。”沈潇朝韩浞点头示意,韩浞会意后,便道:“皇上若是有心要让三王府从皇城消失,便不会轻易放过世子,还请世子早做准备。”

    沈玉涵闻言,心中更是怒意难平,他一拳狠狠砸在廊柱之上,顿时鲜血直流。

    “夫君……啊!”韩悦心中一急,便动了胎气。

    “悦儿!”

    “悦儿!”

    韩浞和沈玉涵一左一右扶住韩悦,夏小满也上前来,她刚用金光替自己稳住了胎气,这会儿又用上了!

    “世子爷,不是我说你,你真该好好为世子妃想想,她怀着身孕又遭受这样的变故,还要为你担惊受怕……”

    “是,九婶,我知错了,你不要再说了。”沈玉涵歉意的对韩悦道:“悦儿,都是我不好,让你难受了。”

    “嗯!”韩悦重重点头,又滑下两颗泪珠,沈溟和唐罗珊生前待她极好,如今人就这么去了,也难免要心伤,只是她有孕在身,过度悲伤会害了腹中的胎儿,便也只好一直硬撑着。

    沈玉涵将韩悦扶倒椅子上坐下,道:“安成,悦儿,父王和母妃已经不在了,我们几个绝不能再有事,我看不如我们现在就启程离开皇城吧。”

    安成郡主不舍了瞧了眼白露,咬牙点了点头。

    “世子爷可有好去处?”白露握住了安成的手,用力捏了捏,似乎在她给力量。

    “这……”事出突然,沈玉涵一时也想不出去哪儿。

    “要不,我们去六叔那儿吧?”安成郡主提议道。

    “嗯,安成的主意倒是不错,”沈潇从取出一封事先备好的书信道:“事不宜迟,你们带着书信去找你们六叔吧。”

    “好!”几人收拾行装便上了路,安成郡主双手紧紧捏着马车窗口,对白露道:“白哥哥,安成要为父王和母妃守孝三年,如今又要离开皇城,今生也许无缘伴你左右,若有来世……”

    “安成!”白露打断她道:“我不要什么来世,今生,我等你,你也要等我。”

    安成郡主的眼再一次漫出了泪水,她放下了窗帘,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白哥哥,有你这番话,安成走得心安。

    三王府的马车刚出城不久,便有一队禁军紧追其后,韩浞说得不错,以沈弘的性子,又怎会作出‘斩草不除根’这等傻事。

    皇城门口不远处,韩浞早早等在了那里,将出城的禁军拦了下来,“敢问诸位将士这是去哪儿啊?”

    领头的将领颇为尴尬的笑了笑,道:“韩太师,卑职等也是奉了皇命办事,还请太师勿要徇私,给卑职们行个方便。”

    “哦?本官不过就是向你们打听打听,怎得就成了徇私了?莫非是本官的家人犯了什么大罪,需要将士们出城捉拿?”

    “这……韩太师,”领头的将领脸部肌肉不自然的抖动了两下,僵硬的道:“令千金乃是柔弱女子,又怎会犯什么大罪,方才是卑职一时失言,还望太师见谅。”

    “嗯,这还差不多。”韩浞‘傲娇’的道,“那本官也不耽误诸位办差了。”

    “多谢太师!”

    禁军匆匆出行,穷追猛赶,拦截了数十辆马车,却是无功而返。

    与此同时,安成郡主,沈玉涵和韩悦已经换了水路,大船行驶在滨江之上,一路朝沈霖的封地直行而去。

    “今日幸亏有韩太师出面为安成他们争取时间,才得以避过禁军的追击,本王替他们几个敬韩太师一杯。”沈潇和夏小满一身素白在一家酒楼中与韩浞会面,他敬了韩浞一杯,却是轻叹了一声。

    韩浞饮下酒,摇手道:“世子他虽是你的侄儿,可也是我的女婿,事关悦儿的终生幸福,王爷这话实在是当不起。只是如今皇上已经对三王府动手,不知王爷接下来作何打算?”

    沈潇侧目瞧见夏小满今日不吃不喝,便皱眉拍了拍她的脑袋:“如今本王除了照顾好妻儿,还能作何打算?”

    “九王爷……”韩浞长叹一声道,“先皇当年死得蹊跷,朝中的元老心有疑问的大有人在,您若是旧事重提,说不定会扭转现在的局面呢?”

    “多谢韩太师提点,”沈潇意味深长的一笑,“有些事,待时机成熟,本王自然会提起。”

    犁城

    程清风和苏晏收齐了需要的粮草,便开始在附近几个城镇做些‘除暴安良’的工作,当然也教训了不少在地方上很行霸道的贪官污吏。

    如今武林盟的名声在景国,也算是能让半数的百姓称道了。

    “恭喜盟主,贺喜盟主,如今百姓们提及盟主,可是比那个景皇还要敬仰三分呢!”一个武林盟的干事恭维道。

    “哦?是吗?”程清风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我与那个景皇哪个更适合主宰者天下?”

    一旁的苏晏闻言,唇角便高高扬起:“自然是程谷主您了!”

    “此话当真?”程清风从未想到他如此自大的一问,会得到苏晏的肯定,心中不免又惊又喜。

    苏晏认真的道:“当真!”

    “哈哈哈!有苏小公子此言,那程某这个武林盟主确实是当得小有成就!”

    “程谷主过谦了,以谷主现在的成就,比那个景皇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前些日子他迟迟不发军饷,可是饿得将士们纷纷弃甲而逃,连军心都不稳了。”

    苏晏一番话说得程清风有些许心动,百姓爱戴他,沈弘又军心不稳,那他是否可以从中得些什么好处呢?

    “苏小公子,你倒是说说,咱们接下去该做何打算?”

    “程谷主,要成大事,切不可操之过急。犁城的位置不错,天下第一庄的陆庄主如今也愿意支持咱们,九王爷走后,犁城的治水事务又是乱作一团,百姓们怨声载道,咱们可以从那几个贪官身上下手。”

    “好!”程清风一拍大腿,“招齐人手,咱们即刻行动!”

    武林盟的人马直奔治水现场,将这个原本用来为难沈潇的一团乱麻的现场一网打尽。

    程清风将几个贪官绑在城墙上示众,得到了全城百姓的一致肯定。

    “程谷主可真是为名除害啊,这等的贪官朝廷不理会,也只有谷主为我们百姓解忧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捋了捋胡子,文绉绉的道。

    “是啊,是啊,有了程谷主,我们可就安心了!”

    “可不是!这次程谷主把从贪官手上抢回来的钱都发还给了我们,可是能好好过个年了!”

    “诸位请静一静,”苏晏一袭白衣飘扬,立于城墙之上,“程谷主此举虽然是为民除害,却难免会被朝他罪责,所以我们武林盟与天下第一庄联手,即日起关闭城门,不在受朝廷管辖,至于诸位所需的粮食,我们从犁城的粮仓中发放,还请诸位出力助我武林盟筑高城墙,以防官兵入侵。”

    说完,陆莲开便也出现在了城墙之上,他在犁城的人望颇高,立即就得到了百姓们的响应。

    “好,既然陆庄主都帮忙了,我们还有什么话说的,咱们赶紧去加高城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