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怎么办?”他盯着我说。

    我愣愣地看着他。

    “可是我好得很。”我说,“会有生命危险的事情我不会去做的。”

    “那可是半米长的钢管!”林书南说道,“万一一个失误,你说不定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那你难道让我眼睁睁见证一场流血事故吗?!”

    “你……”林书南深吸一口气,“难道你不能想想,普通的女孩子这种时候会怎么做吗?你当自己是美国队长还是钢铁侠呢?”

    “好吧好吧,我错了啦。”我说,“嗯,下次不敢了。”

    林书南叹了口气:“我希望不要有下次。”

    他依旧拉着我的手走在路上,我觉得我们现在看上去很像情侣,这让我觉得有点不安,但我没挣脱开,他的手很热乎,并且微微地有些粗糙,触感并不好,但……感觉很舒服。

    来到学校,果然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已经成为了大众话题,也有人听说了我的“英勇事迹”,跑来问我今天早上到底怎么回事,但……我只给他们一个神秘的微笑。之前柳泉的样子让我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也许不仅仅是动怒而已。

    刚在教室坐下,又有许多人跑来问林书南情况,他和我一样,无论别人怎么问,都只回复一个神秘的微笑,后来甚至连微笑都不给了,那些人碰了钉子,个个满脸不爽,甚而表示非要搞清楚事情的经过不可,我于是提醒他们:“这件事已经把柳泉给激怒了,你们要是非要刨根究底的话,可别怪他到时候把你们欺负哭哦~”于是他们都脸色大变,转身悻悻地离去了。

    “今天下午学生会要开会吧?”林书南说,露出有些苦恼的神情,“我可不想对着他一副苦瓜脸。”

    我耸耸肩:“我们应该没做错什么吧?他不会来对付我们的。”

    林书南摇摇头,从书包里掏出书本,老师已经从教室门口走进来了。

    这节课气氛多少显得有些奇怪,同学们窃窃私语,而老师似乎还没有听说今天早上的事,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和林书南都低着头,故作认真地做笔记,但我能看出来他和我一样有一点心不在焉。我突然想起来,他曾经跟我说过袁芊骊最后一次配型的事,但是从那之后他一直都没有再提,我也不好主动去问,现在突然想起,怎么想来,从那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有两个星期了,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才对。

    该不会是结果已经出来了,他却一直瞒着我吧?那也不对啊,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情绪上的波动我应该看得出来啊。

    我想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想不通,于是拿手戳了戳他:“喂,林书南!”

    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那个……”我犹豫地说,“袁芊骊配型的事情,怎么样了?过去了这么久,该有结果了吧?”

    他摇了摇头:“之前因为一些事情给耽搁了,延迟了配型的时间,今天晚上出结果。”

    “今天晚上?”

    “其实现在应该已经出了,但是我让医生先别告诉任何人。我跟芊骊约好了,晚上到医院去跟她一起看结果单子的。”他说着,便苦笑起来:“我不敢一个人打开那单子。”

    “在哪个医院?”我说,“或许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他犹豫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好。”

    突然有了这么一个事,我也变得心神不宁起来,一整天的课都对不起老师了,而下午的学生会会议时,会议室里的人都讨论着有关柳泉今天会不会发飙的事儿,我和林书南也依旧是心不在焉,直到柳泉走了进来。

    很好,他看上去情绪稳定,但是希望那不是表面现象。柳泉走进来,目光从所有人身上扫过,随后淡定地说:“开始吧,我们今天谈谈学校绿化的问题……”

    会议进行得非常顺利,所有人都没提早上的事,仿佛那事儿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只是,那气氛未免也太严肃了,平时会开开小玩笑的人今天都沉默不语。正当我们讨论怎样处理破坏绿化的行为的时候,006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我离门最近,所以自然是我去开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玄晓之。

    “你迟到了。”柳泉抬起头,淡淡地说。

    玄晓之拿手一敲自己的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哎呀,真不好意思。”

    柳泉对会议室内的人解释道:“她是我请来的参谋。”说着,他就站起身,走去给玄晓之倒茶,玄晓之自己找了个空位,在我对面坐下。柳泉走回来,把茶杯递给她。

    “你们讲到哪儿了?”玄晓之说,她看起来心情轻松,气氛似乎没有那么严肃了。

    “啊,说到行为问题,昨天在操场边上抓到一个采花大盗,那家伙还不肯接受惩罚。”我说,“学生们的意识形态问题还是要……”

    玄晓之一边听着,一边端起茶抿了一口,可就是这么一小口,让她“噗”地一下把茶水全喷了出来,一边狼狈地哈着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喂,柳泉!你在茶里下毒!”

    柳泉依旧淡定地说:“只是芥末而已。”他突然露出一个毒辣的微笑:“作为给迟到者的惩罚。”

    玄晓之愣住了,其余学生会成员也愣住了,他们不知道柳泉还有这么一面。但是我记得,我十四五岁的时候曾经见他用这种方法对付过几个欺负人的坏孩子,不过我不知道,原来他到现在还会使这一招。

    “行,你够毒。”玄晓之咬牙切齿地说,我敢说她从来没有因为迟到遭到这样的对待,“太狠了!”

    “该。”有人暗笑着说,“让你每次迟到!”

    于是大家笑了一会,气氛变得活泛起来,才继续开始谈正事。这天的会议最终进行得十分顺利。

    会议结束的时候,有些人先冲了出去,我心说自己在会议中没起到重要作用,怎么地也得帮忙收拾收拾,就没急着离开,正漫不经心地看着其余人走出去时,玄晓之说道:“今天你们两个干嘛都沉着脸啊?”

    我意识到她是说我和林书南,我还没有回答,林书南便说道:“是芊骊配型的事,今晚就要出结果了。”

    “我们今晚去医院看结果。”我说。

    “这样!”她说,“那……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医院么?”

    林书南犹豫了一下,摇头说:“这毕竟是私人事情,要是结果不坏,我会告诉你的。”

    玄晓之一歪脑袋,看看林书南又看看我:“所以,你们俩这是把我当外人了?”

    林书南正要接话,柳泉在一边说道:“你们几个,能帮我把这些杯子收一收吗?”

    于是我们的谈话被打断了,我们帮忙把杯子收好,把桌椅排放整齐,最后玄晓之先一步离开,留我和林书南帮忙检查文件。这工作虽然简单,但多少有些耗时,因为要确认所有的文件都没有损坏。等全部检查完之后,柳泉说道:“今天辛苦你们了。”

    “哪里。”我说,“也不过是些简单活计。”

    柳泉把窗关好,我正要道别出去,却听得他说:“林书南?”

    林书南转过身:“什么事?”

    “你的网名,是叫夹心饼干?”

    “没错。”林书南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柳泉却不回答,只是关好了窗,然后走出006的门:“走吧,你们可以再考虑一下今天讨论过的那些问题,究竟哪个解决方案比较好。”

    “我们会考虑的。”林书南说。

    看看时间,现在已经不早了,或许还够简单吃个晚饭,但是我并没感觉到食欲。林书南说“去吃饭吗?”的时候,看起来积极性也不高。

    “不饿。”我说。

    “还是买点儿面包吃吧。”他说,“不吃晚饭毕竟对身体不好。”

    我们在街边店里买了面包,一路走一路吃着,来到医院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有很多人,看来这几天天气转凉,生病的人一下多了不少。林书南熟门熟路地走到取单子的地方,拿了单子。我凑上前去,但他把单子塞进口袋,说:“去病房看。”

    病房在四楼,是五人病房,但这时病房里只有袁芊骊,还有一个躺在床上睡着的小男孩。袁芊骊听见声音,抬起头。

    “你们来了。”她说。

    “我们来了。”林书南说,“今天感觉如何?”

    “还行。”她微微一笑,“单子带来了?下午医生好几次对我欲言又止,我都让他不要说。”

    林书南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单子,然后仿佛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严肃地问:“谁来打开它?”

    我看了看他们,说道:“我来吧。”

    我接过那张纸,它上面还带着林书南身上的温度,我把它展平,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我们谁也看不懂的专业术语和数据,随后是医生的笔迹,是加拿大人常有的小学生式的字体,写着“配型失败”。

    他们显然都看到了这行字,没有人说话,大家的表情都很平静。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不是吗?但是实际到来的时候,仍然会让人不知所措。也许平静,才是最可怕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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