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泗水军士蓄势待发,数十万军士士气激昂。

    巴城内同样感受到敌军的不同,加紧时间准备城防,迎接大战。

    山峦中,忠庸带队隐藏其中,三日来不曾生火只食干粮。

    一众将领纷纷让忠庸派出去,来到军士中动员军士。

    “拿出你们的勇气,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没有懦弱,没有恐惧,坚定的挥舞手中的刀锋,砍向敌人……”

    吴岑在自己的队伍中游走,大声呐喊鼓舞士气。

    他对队伍最是严肃,没有一个人有一丝松懈。

    “懦弱的敌人,杀,勇武的敌人,杀,仁义的敌人,杀,疯狂的敌人,杀……”

    许石的的话更像命令。

    他的军士是所有队伍中最沉默的一队,可这些人身上都散发着阵阵杀机。

    “防守不只是用盾,刀锋很好用,刀身宽大,这就是最好的盾牌,记住了,撞、捶、磕一样能杀死人,刀锋在你们手中,不只是刀,还是盾,还是你们的朋友,你们的伙伴……”

    丁宁不停的用手中刀锋比划,口中喝喊连连。

    他的军队最有厚重感,抱成一团的感觉让队伍显得更加敦实有力。

    一位位将领不停的刺激手下的将士,将士们则认真聆听。

    “准备。”

    忠庸用心语传音下了命令,各队将领赶忙停下演说,让军士们准备。

    “呜――”

    泗水大军攻击的号角吹响,巴城周围的气氛紧张起来。

    “哗啦啦――”

    流水声响突然大作,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河水方向,除了组成泗水大阵的军士。

    “水龙――”

    那小将站在泗水大阵最前方,口中一声喝喊。

    大阵泛起蓝光,因上游放水而汹涌流下来的河水瞬间被吸引。

    “哗啦啦啦啦――”

    水流声大作,河水凌空拔起,飘到大阵上方。

    “水龙,冲击。”

    小将拔出腰间长剑,剑刃直指巴城。

    水龙好似得到命令,刷地一下窜了出去,直扑南城。

    城墙上,守城大军阵型顿乱,纷纷向城下逃窜。

    未等大军逃窜下城墙,水龙已经来到城墙外。

    “轰――”

    一声轰响,许多军士被震倒在城墙上,疑惑的回过头,并不见有伤亡,那噩梦一样的水龙,也早已消失不见。

    逃跑的军士没看到,其他人却看得清晰。

    水龙冲到城墙边,并未攻击城墙上方的军士,而是由上至下一头撞在城墙上。

    由此才发出轰动声响,南城震动,引得军士跌倒。

    “他们要击破城墙。”

    有反应快的军士立刻大吼道。

    “怎么办?我们要下去么?”

    “没有命令,谁敢下城?”

    “再等等,总不会在上面等死。”

    城墙上的军士议论纷纷。

    南城领军将领皱着眉头望着泗水大阵,想了一下,发现除了退走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军士一旦退下,若泗水军士攻城,又当如何?

    一时间,守军将领纠结了。

    “来人,询问左都督大人,如何应对。”

    叫来传令兵,吩咐下去。

    原来千军都督府左都督在此指挥战斗。

    “是。”

    军士领命下去,快速的在城墙甬道上飞奔。

    泗水大阵发动一次后并未在此发动,而是让军士们原地休息,静等第二波水势。

    “仙师,杀出去么?”

    许石激动的问道。

    此时他的队伍离忠庸很近,大声喊话,彼此都能听到。

    “不用,静等。”

    忠庸脸上洋溢着笑容说道。

    亲卫将领张蛮见大战将起,仙师却笑容满面,一时间有些不解。

    他却不知道,刚刚忠庸看到水龙后是多么紧张。

    而当水龙击打在城墙上后,他的内心又是多么的激动。

    忠庸把石刀等人召回,便是要赌。

    他赌敌军的运作是为了全军出击,他赌敌军若要全力进攻,必然要用泗水大阵的威能打破城墙。

    他坚信,泗水大阵虽然厉害,可若是打破了巴城城墙,必定没有余力。

    到时候,自己领军杀上,一举灭了组成泗水大阵的仙兵营。

    那时候,即使敌军冲击巴城大胜,一样没用。

    失去了泗水大阵,青州骑兵便没有惧怕,屠杀泗水军士,不在话下。

    有了这一番考量,见事情果然按照自己所想发展,如何不让忠庸心喜。

    “哗啦啦啦――”

    上游又有大股河水留下,泗水大阵也在此运作起来。

    “水龙弹。”

    小将站在泗水大阵前,意气风发的喝喊,胜券在握的表情置于脸上。

    泗水大阵再次暴起蓝色灵气,河水被哗啦啦的吸引到泗水大阵上方。

    一条水龙组成,可水龙并未飞出,而是张大嘴,盘旋这身子向后回缩。

    “射。”

    小将一声怒吼,全军同时喝喊。

    “哈。”

    一声喝喊惊天动地,盘旋收缩的水龙突然绷直,从它怒张的嘴中,射出一蓝色水球。

    水球颜色极深,速度极快,直接冲击城墙。

    “轰――”

    一声巨响,巴城南城墙上出现裂纹。

    “轰。”

    南城墙靠东一些的位置突然坍塌,虽然没有全部坍塌,只是上面的一小部分,可依然摔死、压死军士无数。

    南城墙上一时间鸦雀无声,除了被压在石头下还没有死的守方军士的惨叫声,其他人都肃然的望着远方。

    如今,便是再笨的人也知道敌军的意图了。

    若说第一次是打偏,这第二次不可能同样打偏,还打在同一个位置。

    “将军,还是先撤下去吧。”

    城墙上有军士向领军将领进言。

    “等待命令。”

    领军将领的面容刚毅,看起来丝毫没受影响。

    面容虽然刚毅,可其实内心亦在惊恐。

    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一时间他也难以决断。

    若退下,敌军攻来,他吃罪不起。

    若不退,墙塌人亡,让他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军士。

    纠结中,不由的向后望去。

    派去左都督处的传令兵依旧没有得到命令。

    看向泗水大阵方向,那里的蓝光已经消失。

    ‘若再有一下,必然坚持不住。’

    心中已经明了,扫视了军士一眼,狠心下了决定。

    “大军退下城墙。”

    领军将领下令道。

    刚刚进言的军士大喜。

    “亲卫军留下。”

    “什么?”

    还没高兴起来,便被惊呆了。

    ‘留下?’

    留在城上,若敌人大军来了,他们以多敌少,战斗定然惨烈。

    若是敌人大军不来,泗水大阵再来一下,墙塌人亡,几遍侥幸活下,敌人大军掩杀,那是绝对没有活路的,到时候,就是十死无生的境况。

    如此未来,如何不让他惊讶。

    “传令。”

    领军将领冷冽的说道。

    那军士一震,突然想起,并非只有自己留下,将军亦要留下。

    望向将军的目光,顿时尊敬的多了。

    本来,将军是空降下来的,就算自己这些亲卫,亦不太在乎这年龄不大的将军。

    没想到,将军却又这样的勇武。

    “是。”

    军士这一嗓子,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的,把他的同伴都下了一跳。

    不过看到军士的目光,众人也明白了。

    是啊,这样的将领,如何不让人钦佩。

    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却为了士兵甘愿留在这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的地方,有如此作为将领,如何能不爱戴之,从命之,拼死之。

    城墙上的军士们听到撤退的命令,急不可耐的退下城墙。

    初时无人注意,当除了亲卫军全部退下的时候,众军士在城下突然发现,将旗依旧插在城墙上。

    “将军没下来。”

    “将旗还在上面。”

    “没见到亲卫军啊。”

    “难道将军要带着亲卫独守城墙?”

    ……

    各种猜测让众人议论纷纷。

    议论声初时很大,渐渐地越来越小。

    最后,归于平静。

    “我他妈不活了。”

    一名军士突然摘下头盔摔在地上,奋力的挤出自己的队伍,向着城头奔去。

    血性足的军士都是双眼赤红,这一声吼叫仿佛发号施令。

    “我也上。”

    第二个勇武的军士跟着挤出。

    “还有我。”

    有一有二,自然就有第三位。

    “将军等我,副千户,如今你是千户了。”

    一名千户突然把自己的虎符交给副千户,同样摘下头盔,如小兵一般向城墙挤去。

    接过虎符那副千户愣了,拿着虎符左看右看,最后一跺脚,拉过身边亲卫。

    “虎符给你,你统领大军,我找将军去。”

    说完便要离去,却不想突然被这亲卫拉住。

    平日对他恭敬有加的亲卫此时却冷着脸,把虎符往他手里一塞,道:“虎符给你,我去。”

    说完不待刚刚晋升千户的副千户同意,便挤出队伍。

    那副千户一愣,随后把虎符一扔,自己也挤了进去。

    南城墙下,大军中不断有人挤出,更有甚者,将领拉着手下整队军士一同蹬墙而上。

    一时间,大部分人再次返回城墙。

    领军的将领本在观察敌人的泗水大阵,正不知自己将有何样的命运,却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乱糟糟的声音。

    回头一望,满是去了头盔的军士,三一群两一伙的站着,没有队列,没有话语。

    两群人静静对视,如同多年不见的情人。

    “你们……”

    本要说你们违反军令,可一看军士们那赤诚的眼神,终究说不出口。

    “何必呢。”

    轻叹一声,唯独身边亲卫能够听到。

    “为仙国尽忠,死而后已。”

    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从守军将领口中喊出,所有人俱是一愣。

    “为仙国尽忠,死而后已。”

    “为仙国尽忠,死而后已。”

    “为仙国尽忠,死而后已。”

    南城墙上,爆发出海啸般的声浪,山峦处忠字营,亦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