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对于冯灿来说很陌生,对于安默来说在熟悉不过:“你还有脸到这来?!”

    冯灿一愣,好奇来者是谁,安默的表示似乎很愤怒。

    这让安默如何不怒,虽说败给夏伐是输在运气以及对夏伐这人不了解,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谢冬寒的捭阖。

    黑暗渐渐撒去,人出现在冯灿视野中,陌生是唯一的印象,冯灿肯定自己没见过这人。

    “我当然得回来,不然,谁帮你洗脱冤屈?难不成,真要靠夏伐派来的人?”谢冬寒走到牢门,袖中拿出钥匙:“走吧,梁王要见你。”

    安默沉着脸,最后需要谢冬寒来帮他,这使他非常不好受,当然,他也没有升起丝毫感觉之心,谢冬寒这种处处算计的xing格,很难让安默对他升起好感。

    冯灿下意识的跟着站了起来,随着安默就要出去,谢冬寒却突然关上牢门,仰着嘴角笑道:“这其中并不包括你。”

    冯灿表情一顿,接连沉声道:“为什么?”

    “呵呵,你的命可没这么好。”谢冬寒冷笑道。

    走出去安默突然回头:“打开门。”

    “安默,你可没这权利。”

    “你有吗?”

    “我也没有,但,梁王并未开口说要见他。”谢冬寒带着那让人憎恨的笑容。

    安默突然出手!一把抓起谢冬寒的衣襟,顺着墙沿,把他托起:“那就由不得你做主了!”

    yin晦的目光在眸中闪过,谢冬寒拿出了钥匙:“到时候梁王怪罪,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我不需要你的提醒。”手一甩,非常不客气的把谢冬寒丢在地上,拿着钥匙放冯灿出来:“我知道夏伐有其他事情交代给你,等会你最好开口直言,我的罪用不着你来说话……机会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

    “谢谢将军。”冯灿拱手,目光晃过谢冬寒,他在猜测这人到底是谁。

    出了地牢,两伍梁军士兵包围着,向王宫走去。

    一路上冯灿仔细观察,不难看出梁王城上下都笼罩在战败后的气氛中,随处可见白绫高挂,这不单单是祭奠梁信,还为祭奠阵亡的数万将士。

    路上无事,顺利进了王宫,这里无法和楚都皇宫相提并论,但奇珍异宝也不少,蛮州特产就是这些。

    也没宣见,就直接走进了宫殿。

    视野中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坐在宫殿上位,他单手撑着头,黑白交错的长发随意披在脑后……这副黯然伤神的模样,无需开口,冯灿就能断定,面前人是梁王。

    “末将安默归来,拜见梁王。”

    梁王没抬头,yin沉的声音却从口中传出:“安默,你身边的人是谁?”

    “楚国使者。”冯灿主动上前答道。

    梁王此刻抬头,那目光如两道利剑,冯灿对上这种眼神,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心中杀意,同时,还在梁王苍老的面孔上,看见了一丝无奈,在深一步!他嘴角时而抽动,似乎内心挣扎,冯灿一时间心中愕然,不明白自己站在这,为何能让梁王心情这般复杂。

    “你带着楚国使者回来,是什么意思?难道,背叛我之后,还打算帮楚国来说服我吗?”

    “末将不敢,楚来使恐怕另有他事。”

    梁王现在没打算问是什么事,他沉眉看着安默:“你站上前来。”

    安默并不畏惧,大步上前,到了一丈外单膝跪地。

    “谢冬寒都对我说了,你并没有出卖自己的军队,那是夏伐施的诡计。这人,倒是和他祖父有些像,满脑子的yin谋诡计,做事狡诈异常。”

    “事实便是如此。”

    “即便如此!你还是有罪,谁让你私自带兵前往临海府?”梁王的语气大变,厉声赫赫。

    “末将见眼前有机会,如果那时选择回报之后在动兵,一切都晚了。”安默直言,坦述心中实话。

    “是谁告诉你有机会?”梁王挑着一脸的皱褶,语气越发的yin沉。

    安默表情一顿,慢慢扭过头向谢冬寒看去。

    谢冬寒有些晃神,他没想到梁王会追问这件事。思量片刻,谢冬寒想等着被问,不如自己说:“梁王,是在下前去通知安默将军,这等机会,如果您发现了,会放过吗?”

    “谢冬寒,我和你不一样,最起码,我们的初衷不同。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冯灿在一旁细细观察这,他发现梁王双手紧握,非常使力!甚至,手指关节都被他扭得有些不正常了。

    矛头突然指向了谢冬寒,他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梁王,你此话何意?”

    梁王沉默良久,突然,他摊开两手,站了起来,指着谢冬寒冷声道:“你利用我梁军,有没有想过会被我利用?”

    谢冬寒楞在原地。

    “来人,把他拿下!”

    谢冬寒大惊失sè:“梁王,虽说我们目的不同,但!我谢冬寒可没做过对你不利的事!”

    “你已经做了,而且!这一次就引来了楚军。”梁王语气尖利的喝道。

    在场不论安默还是冯灿都惊在原地。冯灿是因为摸不着头脑,安默是知道梁王对谢冬寒还是非常器重的,虽然,他清楚对方的打算,但不可否认,谢冬寒还是帮梁王解决了很多麻烦。

    谢冬寒瞪目:“梁王你会后悔的!我知道你现在心中在盘算这什么,可那夏伐是什么人,你不清楚!”

    “我不清楚夏伐是什么人,却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把他挂入地牢,严加看管。”

    谢冬寒沉默,冷汗不自觉从额头流下。

    此刻梁王看向冯灿,似乎想开口说什么,最终他却暗叹一声,接连对门口守卫说道:“安排楚来使下去休息。”

    冯灿愕然,前后的转变未免太大了。

    梁王见他要开口,摆手说道:“这几ri招待不周,望贵使不要见怪,且去休息一ri,我们在谈正事。”

    yu言又止的冯灿最终行身退去,他也是犯糊涂了,心想休息一ri也好,他能整理下思绪,想想梁王到底想做什么。

    待冯灿离开,梁王起身,来到安默身前扶起他:“安默,我从来不怀疑你的忠心。”

    “就因为如此,末将心中更加惭愧。”安默起身后,依然低着头。

    “你败了能回来,对我梁王而言就不算什么大麻烦。真正的痛是过河的六万人全死了!几乎是那高孝一人反之,这让我情何以堪?还有梁信,我的长子啊……”

    “末将已经听闻过了。梁王节哀……”

    这句话梁王这些ri子听得太多,甚至,听到了会发怒的情况。他拳头紧握,颤声道:“统一蛮州,我已经看不到希望,现今楚国也要兵进,我们是内外受敌。”梁王长叹,但,很快他目光凝聚一点,声音就像是利器碰撞:“楚国派出使者与你同来,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末将有猜测,但却不敢肯定。”

    “说来听听。”

    “楚国是想与我们梁军联合。”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

    安默仰起头来,沉声道:“梁王,楚国的想法不会这么简单,末将料定他必然会在最后,倒戈相向。”

    “这点我也想到了,楚国是在谋求一个决战蛮州的机会,胜利了,蛮州永远属于他们!如果,我梁军过海的六万人不死,我还有与楚军决战的治本,现在没了……”

    “梁王,您到底想如何?”

    “只有真正的投诚,才能换来生机,浅息可百年,在战待来ri!眼前的局面,由得我想吗?”

    安默惊在原地,他想不到梁王能下这种的决定,这无疑把自己多年来的经营全毁了,他连最后去赌一把的打算都放弃掉,也许能如梁王所说“浅息可百年,在战待来ri”将来梁氏这一脉,能在崛起,可是,梁王注定看不到那一天。到底是什么让梁王如此心灰意冷,是因为梁信的死?安默不这样认为,梁王是什么xing格,他非常清楚。渐渐,安默料定,他不在的ri子,梁王身边发生了什么大事,让这位野心勃勃的君主,决定放弃一切,为自己这一族留条后路。

    梁王说完这一席话,显得失魂落魄,他靠坐在椅子上,口中低言自语:“我还有五万梁军,就送给楚国去打高王、岩王吧,还有那个谢冬寒,也送给楚国做礼物吧,我想楚皇帝一定会非常喜欢这份礼物。”

    安默颤声道:“梁王,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我只是突然看明白了。内陆蠢蠢yu动,楚作为内陆强国,怎能安好一方?他要动兵,第一个打的就是蛮州,原本我认为信儿出兵拿下高王,之后在灭了岩王,我坐岛卧守,楚军不敢妄动,现在我们唯一的几乎已经没有了,与其做最后的挣扎,还不如留一条血脉。”

    这些话绝对不是梁王能说出口的,安默觉得自己面前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他忍不住颤声问道:“你还是梁王吗?”

    梁王望着安默,良久开口说道:“你师父三元老翁就在昨ri来找我,他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既然一朝一夕无胜算,为何不留个机会给“将来”?”

    神sè一震,安默启口无言,心中惊异“老师为什么要劝说梁王归降?”

    茫然的安默没注意到梁王此刻拳头紧握,一席话说出口在他心中显然没有表面这般轻松。

    ……

    被带到休息处的冯灿,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捡到宝。

    “梁王为什么突然就变了,怪……我分明在他眼中看见了杀意”带着这些思绪,冯灿失神,甚至连这屋中,坐着一个人他都没有察觉。

    这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对方一身白袍子,整个人犹如笼在仙境,气度不凡,似乎这凡尘已难以驾驭他。

    冯灿坐到椅子上,晃眼!总算是瞧见这位老人了。这老翁面带红光,一头白发如银丝般垂帘,他的形象就像是传说中的仙人。冯灿揉了揉眼睛:“您是?”

    “你叫冯灿对吗?”

    “是。”

    老翁在怀中拿出一卷兽皮:“送给你,将来你用得着。”

    冯灿茫然:“这是什么?”

    “拿去吧,我送你的礼物。”老翁嘴角带笑。

    冯灿上前双手接过,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这种高深莫测,肉眼便能瞧见:“谢谢。”

    老翁起身,拍了拍冯灿的肩膀。

    “翁,能否告知姓名?”

    老翁抚须,笑言:“我生在楚国普州,一处名叫三元的小镇,认识我的人都叫我三元老翁。”

    “三元……”那是一个小地方,小到冯灿都没听说过:“翁,为何在此处?”

    “正好路过。”说完,三元老翁迈开步子,这就要走了。

    冯灿想要开口喊住他,对方回目笑了笑。眉头皱起,目送三元老翁离开,冯灿心中暗道“真是遇着鬼了,他怎么能在梁王的王宫内随意行走?”

    此刻在回想,冯灿惊异的发现,他在这刹那间居然就忘记三元老翁是什么模样。

    身后起风,冯灿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回神后,慌忙打开兽皮,两字为首《克兵》“这是兵书……”留下的东西,也让冯灿大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