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ri还是夜,何知所面对都是漆黑。他甚至无法从ri月交替来判断自己被关了多久,但,却在黑暗中看穿了真相“我没错,是那张骐想用我做替罪羊”何知如此想并没有错,很难去说明张骐在丢城的那ri,当即拿下何知,没有抱着这样的心思。

    原本何知还抱着一丝期望,如果能见到皇帝,他一定会说明,是张骐的办事不利导致了叶家的叛乱。可渐渐他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张骐怎么可能让他活着去楚都?希望被从天而降的雨水浇灭,直到何知在大牢中听几位新狱友说道,张骐跑了……带着叛国的“荣誉”跑了。初听这个消息何知欣喜,但冷静下来又陷入茫然,何知是死了,但谁会来救他?他这个替罪羊的身份,有谁能帮他脱去?说不定皇帝一卷书文下达,他就死在临海府了。

    月余围绕着这问题,何知头发都白了一半。

    “吱嘎~~”有些腐朽的牢门被人推开,茫然中的何知下意识抬头看去。

    两个衙役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黑sè劲装的男子,身形很熟悉,只是yin暗的环境遮掩了对方的面孔。

    待靠近,此人站在牢栏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何知,这段ri子可想清楚了?”

    这个声音说不上多熟悉,但绝对在那里听过。何知慌忙起身,爬到牢栏前,看清楚对方后,他大喜道:“夏伐大人!我是冤枉的!”

    “我知道,但这也不重要。”夏伐嘴角带笑,接连摆手:“打开牢门。”

    何知双眼放光,这是他最期盼的人,却最不敢去想的。夏伐没理由救他,毕竟临海府的事,需要推出去一些重要的人来承担责任,何知怎么想自己都是在最适合的人选。

    夏伐走进牢房中,坐在冰冷的石床上:“我在楚都天牢待过几个月,这种感觉让人茫然,却又能让人冷静。”

    何知静静的听着,等待夏伐把话说道关键处。

    夏伐用手扫了扫石床上的灰尘:“何知大人就如同我当年一样,对于这牢房中的床,实在不感兴趣,更愿意睡在冰冷的地上。”

    “夏伐大人,我没有犯错,这牢床我怎睡得下去?”说着这话,何知口中唾液都是苦的。

    “张骐通敌卖国,现在跑了。”

    “这就能证明我的清白啊!”

    “你没有收过叶家一分的好处?”夏伐冷声问道。

    “没……没有。”何知的回答,显得底气不足。

    何知这语气证明,他的谎言连自己都欺骗不了:“你给我说实话,我才能帮你。”

    何知低下头,这他出去唯一的机会,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思量了片刻,最终开口道:“收了,但是!下官绝对没有勾结叶家起兵,我不过是个府首,那有这样的胆子。”

    “如果,我就你出去,你打算如何报答我?”黑暗中,夏伐眯着双眼,眸sè颤动的光,渐渐凝聚。

    “我愿为大人赴汤蹈火!”何知毫不犹豫的表态。

    夏伐伸出手,拉着何知的手臂:“记住你说的话,也记住是我救了你……”

    何知眼中暴起光芒,也许这一刻想不明白夏伐所说的一切是什么意思,但,夏伐的语气让他明白,自己得救了:“下官一生谨记,今ri出口之言!”

    夏伐起身,走出牢房说道:“你们两人带何知大人去换身衣服,我在府衙后门马车等他。”

    两个衙役也不多想,当即点头。这地方偷偷摸摸的做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此情此景是多么熟悉,他们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

    夏伐离开后,来到了后门。他在到来时准备了一辆马车,一切看来事情不简单。坐在马车上,夏伐眸sè辗转,旁人难知他此刻心中想法。

    马车是馆驿拉来的,车夫也是馆驿的伙计,没选择麾下的帐卫来办此事,这更加表明了夏伐带着不愿让人知晓的目的。

    何知没让夏伐久等,他穿着一身普通老百姓的布衣,在两名衙役的带领下来到马车前。

    “上来。”

    何知心中突然有些忐忑,渐渐明白了夏伐救他,似乎没那么简单。

    待何知坐上去,夏伐拍了拍车夫的肩膀。

    当马车缓缓向前,何知忍不住开口问道:“夏伐大人,我们这是去那?”

    “前些ri子我就开始考虑你的问题,何知大人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才帮你想到了一个重生的办法。”夏伐沉眉说道。

    何知听得茫然,口中低言自语:“重生……”

    “你觉得,我救你出来,是让你继续做临海府府首吗?”夏伐斜目问道。

    何知愣了愣,不可否认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夏伐摆了摆手,仰着嘴角笑道:“如果你这样想,就错了。”

    “那……大人有何安排?”何知小心的问道。

    “你的家人我已派人接到临海府外一座小镇。”

    何知的心忍不住有些颤抖:“大人,你我之间事,怎能牵扯到我的家室?”

    “我是为你好。”话语间,夏伐在怀中拿出一封信:“我送你过去,与你家人相会。这封信保管好,进楚都在打开,接下来要做什么,你如果不懂,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木然的望着夏伐,直到夏伐抖了抖递到他面前的信,何知举双手接过,不知为何,信在手中,让何知感觉非常沉重。

    “不用担心,事情不会太糟。”夏伐笑道。

    这种笑容在何知看来,它所代表的已不是“笑”的意义:“夏伐大人,你不会是让我去做什么……大事吧。”敏感的察觉到,自己现在的情况似乎在偏离何知,所能想象到的一切。

    夏伐不以为然:“你的命是我救的,不过,你还是楚国臣,这点无需担心。”话到此处,夏伐微微低下身子,表情如yin云笼罩:“有时候你应该感激,别人可以给你一个重生的机会;带着这种感激,你应该努力,做好我让你去做的事。”

    何知喉结涌动,颤声道:“大人……”

    夏伐抬手一晃,打断了何知口中话:“我希望一辈子都用不到你,你也可以在家中为自己祈祷,我永远不会去找你。”说完,夏伐环抱双手,闭上双眼。

    何知直直的望着他,那脸sè渐渐变得蜡白,一席交谈,让他明白狂风卷走了自己,而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风过之后,会稳稳的落在地面,而不是掉进一个巨大漩涡中。

    ……

    马车出城,夏伐依旧闭目养神。何知的心情依旧在忐忑不安,也许,他需要见到家人,才能让心平静下来。

    临海府外不远处,一座小镇。夏家在这里有府邸,夏伐前些ri子安排人把何知全家接到了这。这样的动作不可能瞒住临海府中那些眼光六路、耳听八方的人,于是夏伐向外传播谣言,何知全家是被送往楚都。大家定论何知是完蛋了……

    马车为进正门,而是在后门停下。

    夏伐首先下来,敲了敲门,里面很快走出来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

    男孩见到夏伐,显得很激动:“大人,我爹你救出来了吗?”

    听见熟悉的声音,原本还在车中墨迹的何知慌忙跑了下来,看见站在后门前,穿着一身灰白布衣的少年,他激动的喊道:“儿啊!”

    少年脸上展现兴奋的神sè:“爹!”

    父子的相遇,先前的生离死别变得不在重要。夏伐饶是有趣的看着,何知显然非常疼爱他这个儿子,拉着上下打量了良久,最终叹道:“没事了,没事了。”

    “娘在屋里,我们快进去!”说完,少年拉着父亲往屋里跑。

    夏伐站在原地,没有任何举动,仅仅是看着。

    何知路过夏伐时,看他的眼神非常复杂。

    待两人跑进去,夏伐回头对车夫说道:“看见什么了?”

    车夫用力摇头。

    夏伐却沉着脸:“我不习惯相信别人,但你很幸运……”话语间,拿出一张百两银票:“这是你的了。”

    车夫没犹豫,当即接过:“大人放心,我回去就把活辞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临海府。”

    “这是你的决定,与我无关。”夏伐露出了笑容,同时走上前,解下一匹马:“你可以走了。”

    “谢谢大人!”

    目送车夫离开,夏伐迈开步子走进院中。

    院内等候着一名仆人,这是夏伐的家仆。对方快步上前,在夏伐耳边低言道:“少爷,一切都准备好了。”

    “今天就送他们走,路上照看好。这可是我为自己留的后路。”

    仆人用力点头:“少爷放心,小的一定会小心。”

    “呵呵,我倒是不担心这个。”

    仆人一愣,疑声道:“那少爷担心什么?”

    “我担心你给我爹说,这些秘密我不想让老人家知道,独自担心。”

    “少爷!我虽然不是真正的夏家人,但,我从小就在夏家长大,当年你在临海府我就伺候在你左右,虽然不及灶头与你的亲密,但,小人知道,我的主子叫夏伐!”

    “有这句话就够了。”夏伐用力拍了拍仆人的肩膀,随即迈步走向了正对着的屋子。

    这屋内有何知花甲之年的老父,有何知的正妻、一名偏房,还有他的宝贝儿子……

    “爹,你们是什么时候来这的?”

    “三ri前。儿啊,这个夏伐大人到底要做什么?”老父也看出来了,夏伐的目的不单纯。

    面对这个问题,何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犹豫良久,最终说道:“爹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老父正要开口说话,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紧促。

    然而一家人的目光都向门口看去,察觉这异样何知转过头。夏伐进来了,还是带着他那种虚假的笑容:“夏伐大人,谢谢你救我全家。”

    “吃顿饭,就可以上路了。”

    何知走上前,拉着夏伐:“有些话如果不问,我无法安心。”

    “那你问便是了。”

    “大人到底想要我去做什么?如果!你可以保证我家人的安全,我愿意自己去。”

    “我在信中写得很清楚,到了楚都你就明白。”说完,夏伐对何知老父微微躬身行礼:“何翁,晚辈告辞了。”

    夏伐转身离开,没留下何知需要的答案,倒是让一家人都愣在了原地。

    “爹。”

    何知的儿子上前,拉了拉父亲的衣袖。

    何知扭头看去。

    “爹,事情都这样了,还担心什么。”

    何知叹了口气:“哎……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在何知此话至尾,何夫人突然开口说道:“老爷,我们一定要听他的吗?”

    不待何知开口,老父便出言喝道:“别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