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其中,最忐忑的人恐怕就是夏伐。

    他靠在牢墙,搓着手指,心中思绪越来越复杂。在完全冷静下来后,夏伐心中不禁思考“为什么墨良在听我提起嵋恭王后会如此紧张?难道……皇帝要处置他?”想到这,夏伐摇了摇头,如果只是这样,也不至于让墨良反应如此大。

    “难道是因为我提起嵋恭王,牵扯到其他事了?”突然,夏伐整个人一颤“嵋恭王和王敬忠本来就是一伙的?他是要救嵋恭王?”

    这个猜测出现瞬间,夏伐立马摇头:“不对,要真是这样,我的尸体恐怕已经漂在康元河道上了。”

    就在这时,牢窗外shè进来一道白光……天亮了。

    “狱卒!”夏伐突然大喊道。

    很快,狱卒跑进来,他把这牢栏,对夏伐问道:“夏公子什么事?”

    “帮我个忙。”夏伐起身,走向狱卒。

    “夏公子你说。”狱卒靠上前。

    “给我打盆水,我要洗脸……在给我拿一套破旧囚衣来。”

    夏伐的要求很古怪,狱卒不禁愣在原地,直直的看着他。

    “也许我今天就能出去,到时候少不了你好处。”

    狱卒回过神,当即点头:“好,我这就去弄。”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难不成还要担心夏伐撕布上吊?回头瞧了瞧,夏公子可不像会自杀的人。

    狱卒离去后,夏伐徒手抹了一把脸“皇帝……哎,没想到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可恨的王敬忠,害老子逍遥ri子没法过,我要是脱一层皮,就要你丢一条命!”

    没多久,狱卒提着水桶,腰里塞着一套破旧囚衣快步走了回来:“夏公子,我也找不着盆,您就将就下吧。”

    “这无所谓,拿进来。”

    狱卒也不多疑,开牢门把东西拿了进去。

    “你去吧,弄好了我叫你。”

    “夏公子,你这是要洗澡?”

    “差不多。”

    狱卒愣了楞,最终摇头晃脑的离开了,口中嘀咕着“都到这了还想着洗澡,夏公子真是讲究”

    夏伐脱掉衣物……这还真是要洗澡!

    他心想“要见皇帝,一身味不行,第一印象就差了……我得整理整理,到时在穿一身破旧的囚衣,内而外之,皇帝对我第一眼印象一定不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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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并非天天有,而今ri有,同时挺热闹热闹。

    “哈,哈哈哈哈哈。”坐在龙椅上的楚建业突然一声大笑。

    这让众臣都傻眼了。

    李选左右看了看,随即迈出阁堂一步,开口问道:“殿下因何事开怀?”

    楚建业拍了拍椅案,笑叹道:“墨公、李选还有太子,你们昨夜做什么去了?”

    这三人都是一怔,后面的众臣偷偷向他们打量……这一看发现,三人都盯着黑眼圈。

    站在三首之位的另外一人,屈何此刻一声冷哼,心想“看来太子、李选昨天是去墨良家了”有如此想法,自然就联想到楚子骁最近闹得风风雨雨的拉帮之事。

    楚建业,微微俯着身子,目光游走在太子和李选身上。他可不相信墨良会去参与这些,理所当然的认为“墨公又熬夜处理折子了,感叹之余就是欣慰”至于李选和太子,楚建业的想法就没这么简单了。

    楚子骁额头冒汗。与他一起入朝参政的两位皇子,此刻摆出幸灾乐祸的架势。

    “殿下,昨ri微臣与太子在一起,商讨河道扩修之事。”李选反应很快。

    楚子骁也不遑多让,有李选一句提醒,立马躬身说道:“父皇,昨ri儿臣与李大人商量出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讲。”楚建业平手一点,示意楚子骁继续。

    楚子骁朗声说道:“扩修河道需要大量人力,此事可谓正反两面,有好有坏。儿臣与李大人商量,不如延河道修建村庄,调集可用劳动力,一来可以建田,二来参与修建的壮年也能带家眷前往,此事过后,对于国家局面发展大大有益。”

    楚建业微微点头,随即对众人说道:“各位爱卿觉得如何?”

    屈何第一个站了出来,他皱着一张老脸说道:“殿下,太子所说表面看上去诸多益处,但,施行起来却很麻烦,这些迁移的人去那找?难不成去拆了其他村庄,填补这里需要的人口?”

    “墨公,你呢?有什么意见。”

    墨良躬身,随即说道:“殿下,我觉得可行。至于这人,其实眼前就有!”

    “哦?”

    墨良笑了笑,随即说道:“太子恐怕早就想到了。”

    屈何提出疑问时,楚子骁不慌不忙,此刻墨良点他,他自然开口说道:“父皇,我们要扩建的河道是开州三府通往分水、康元的三条河,如今战时前方出现近十万难民!现今都安置在楚州内几个镇外。儿臣认为,这就是我们需要的人!”

    屈何听这话,眨巴了一下眼。不可否认,这不单单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简直就是三得!顺带还解决难民问题:“臣附议。”索xing,屈何首先表态。

    有他带头,其余的大臣都恐慌落后,连连跟着附议。

    楚子骁与李选两人眼神交流,神交中话语,也就这两人读得懂了。

    接下来,一些地政、方要之事的讨论,到末时楚建业说道:“李大人,到议事殿来,其余爱卿有事昭通之,后殿等召。”

    齐声万岁,皇帝起驾。待他尊驾一走,三三五五聚在一起。

    屈何走向墨良,语气僵硬的说道:“墨公,我向来敬你,可别做些让自己晚节不保的事。”

    墨良面不改sè,甚至还带着微笑:“谢谢屈大人提醒。”

    屈何眨巴一下眼,转身离开,一出朝堂身边顿时围满人。

    墨良目送他,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屈何是好心提心,但这xing格说些好心话,也让人听了不舒服……也就墨良能做到,只认事中真假,不在意话是否好听。

    目光一晃,看见天子和李选两人勾搭在一起。墨良皱了皱眉头,他不希望太子和李选走得太近。

    可楚子骁和李选可好着呢。

    “李大人,知道父皇召你什么事吗?”

    “恐怕是关于夏伐的事。”

    楚子骁面sè一紧:“父皇知道昨夜是我调的官狱令了!?”

    “殿下放心,此事圣上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下官也有办法为您解决麻烦。”李选勾着身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话说道。

    楚子骁听后,也没多想,而是感慨的说道:“有李大人在,是不用担心。”

    “殿下放心,我去了。”

    楚子骁摆了摆手。在李选离去后,他裹着双手,吐出一口冷气:“李大人怎么对夏伐的事这么上心呢?”

    “殿下,您在自语什么?”

    楚子骁一个激灵,连忙回头,看见是墨良,不禁侃侃笑道:“墨公我在说要如何才能做好父皇交代的事。”

    “以殿下才智,只要用心,自然不是问题。”

    楚子骁很谦虚的说道:“墨公米缪赞……对了,墨公可要回府?”

    “殿下,芷虹在今晨就启程回普州了。”

    这话点中楚子骁穴道,也说破了他的心思。尴尬的笑了笑,楚子骁说道:“这么不巧,我还没来得及让表妹帮忙问候一声。”

    “殿下有这心意就行了。”说完,墨良拱手,向内门走去。

    楚子骁一怔,心中暗道“墨公要见父皇?”想到这,他索xing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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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下官?”李选一脸恭敬,站在楚建业身后问道。

    楚建业摆弄着放在议事殿桌上的玉龙雕饰,同时语气漫不经心:“太子的办法,是你想的吧?”

    “不不,殿下可别误会,那全是太子想到的。”李选连忙摆手。

    楚建业轻笑,放下手上东西,慢条斯理的拍了拍李选肩膀:“这有何不敢承认?我的儿子我了解,子骁现在还看不到这么全面。”

    李选眼中神sè一动,随即感叹道:“还是圣上了解下官。”

    “在朝中很多人对你不满,弹劾你的奏折在你去年生辰时,我可全送给你做礼物了。”

    李选抬手,擦去随楚建业这句话,随之而落下的额头汗水:“下官必定肝脑涂地报答圣恩。”

    “少去掺和几位皇子间的事!”楚建业突然厉声。

    李选一下跪在地上:“圣上!下官不敢啊,只是……太子有心求教,我怎能拒之门外?”

    “就这样吗?”

    “殿下明察!”

    “如果,就是这样那你起来吧。”楚建业笑着说道。

    李选没有丝毫犹豫,一下就站了起来。这时候,他要有所犹豫,皇帝一定会在其疑心。

    楚建业拿起桌上一黄本,丢到李选面前:“你上的?”

    李选拿起看了看,随即点头说道:“是微臣上的。”

    “恩……”楚建业微微仰头,口中低吟:“有这必要吗?”

    “殿下,夏伐此人虽然有罪在身,却要好好保护……他要出了什么差错,恐怕会影响到夏将军对于行军的判断。”李选这话说得很婉转。

    这是在说,要夏伐出事,夏门风弄不好要反戈。其中一点深意,楚建业听明白了,而且,以他智谋自然能想到这些。微微点头,随即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就这样办吧。”说着,楚建业在袖口拿出一块金牌:“此事,你去处理。”

    李选眼中闪过喜sè,举双手接过,随即信誓旦旦道:“圣上交予重任,下官一定完成。”

    “还有事吗?”

    “没了。”

    楚建业摆手:“去吧。”

    “微臣告退。”李选正对楚建业,躬身退到门口,才转身离去。

    随后,宦官进门:“圣上,墨公求见。”

    “召。”

    华语刚落,墨良便走进屋中。

    楚建业见墨良顿时皱起眉头,随即拿起金椅上披挂着的棉袄走了过去:“是谁如此没规矩,居然让墨公站在门口等候,而不邀去隔屋?”

    宦官一颤,哆哆嗦嗦说道:“圣上……”

    墨良笑道:“殿下莫怪,是微臣心急。”

    楚建业拿着棉袄,亲自为墨良披上:“墨公,如今天凉,你得注意啊……”

    墨良连忙脱下:“殿下,这是龙衣,臣怎能穿它?”

    “这有何不可?”楚建业不以为然。

    墨良却抵死不要,楚建业无奈,只有收了起来:“在去烧两炉火来。”

    “是。”宦官连忙离开。

    “墨师请坐。”当下只有两人,楚建业便换了称呼。

    对于皇帝这个习惯,墨良习以为常:“殿下,微臣有一件要事与您商量。”

    “能被墨师称之为要事的,必定是大事了。”楚建业收敛表情,皱起眉头:“墨公,您讲。”

    墨良微微低头,首先自我告罪一番:“昨ri臣违背圣上旨意,去见了夏伐。”

    楚建业当即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