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un雨并不烦闷,反而怡人。

    夏伐坐在马车内,一双眼睛盯着岚枝。岚枝在回避夏伐目光,男人与女人的战争,无声中进行。

    她本不想与夏伐同坐一辆马车,但,夏伐自言“你就不担心我溜了?”也不知道是王敬忠有意,还是无心,他居然没有告诉岚枝夏伐“中毒”

    对于夏伐信任为零的岚枝,听此言后不得不选择与夏伐同坐一辆马车,不过,她的容忍已经快到极限。

    “在看我挖了你狗眼!”岚枝侧脸娇娇喝,看也就算了,夏伐还挑着女人家不好启口的地方看。

    夏伐摇头称奇:“生气都这么好看。”

    架不住夏伐,岚枝靠向车门,背对着夏伐不在理会他。夏伐得寸进尺,粘了上来,在岚枝耳根吐着热气,带着笑意说道:“我知道一个秘密,你想知道吗?”

    岚枝下意识的回过头,谁料夏伐翘着嘴,在后面等着……岚枝惊怒,一拳打了过去。

    夏伐见jiān计未能得逞,连忙闪开,在路上已经知道岚枝身上有功夫,夏伐深知不是对手:“言归正传!你还想不想知道我所说的秘密了?”

    羞怒的岚枝摸了摸脸颊,她感觉被夏伐亲到了,不过,这种感觉岚枝绝对不会去承认:“你在耍心眼,我就把你挂在马车外。”

    “行。”夏伐坐正,玩世不恭的笑容一收:“你是王敬忠的养女。”

    这不算什么秘密,岚枝表情有些不屑:“爹爹对我如同己出,养女又如何?”

    “呵呵,你爹说事后就把你嫁我,难道没告诉你?”夏伐仰着嘴角,模样甚邪:“我可不是一个好人呐,到时候你进我夏家只能做妾,正妻可不成。”

    岚枝一时愣住,茫然望着夏伐……半响回过神,她猛的摇头:“不可能!”

    “呵呵。”一声低笑,夏伐再次靠过去:“你要不相信,书信一封问你爹不就明白了?”

    岚枝一把推开夏伐,开口怒喝道:“你在胡言乱语,就封你的嘴。”

    夏伐翘着嘴:“来,我不怕。”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面对夏伐岚枝一气之下起身离开马车,车帘落下时,还不忘回头“千娇百媚”的看了夏伐一眼。这一眼对视,夏伐打了个冷颤“是不是过头了?她不会半夜把我杀了吧?”

    灶头就坐在外面,两人的交谈,他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正偷笑,岚枝却出来险些一脚把他踢下马车。

    惊慌失措的抓住车框。正要开口发泄不满,夏伐在里面喊道:“灶头,进来。”

    灶头连忙伸头进马车:“少爷,有何吩咐?”

    “我先睡一会,等到了文山府叫我。”夏伐靠下身子,顺手拉着岚枝留下的披肩小袄盖在身上。

    不待灶头说好,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靠拢!保护小姐和夏公子的马车!”

    平静气氛随着凌乱脚步声,瞬间紧张起来。夏伐一丝睡意完全消失,他连忙走出马车,向后打量,这一看被吓了一跳!后面,黑压压的一群人从地平线涌上,一时还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边上王家小厮开口说道:“是难民,都别动,不要激着他们。”

    这人有些经验,似乎经历过这种阵势。知道难民就是脱缰野马,不去触及他神经,他就会离开,如果去触及,那他就会进攻。

    岚枝第一次见这情景,惊异的张着小嘴。

    夏伐虽没见过难民cháo,但见过严军以往尝试攻关,被狼狈击退的场面,两者有些像,只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难民逃亡,错不在己,错在边关失守……作为罪魁祸首,夏伐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波动。

    不吭不响,来到岚枝身后,他顺手把小袄披在岚枝身上。

    以呆滞目光,看着难民的岚枝一颤,连忙回过头,瞬间jing惕起来:“你做什么!”

    “还在下雨,当然是怕夫人着凉。”夏伐厚颜说道。

    岚枝碎骂:“谁是你夫人!”

    “你养父已答应把你嫁给我,你不就是我夫人?今后,你对我也要改改称呼,不要在贼人前贼人后,夫君、老爷,当然,你要是愿意叫我夏伐哥哥最好,听着舒服。”

    岚枝真恨不得宰了夏伐,奈何,夏伐死不得。她面sè一寒,嘴上功夫不是夏伐对手,那只有不在搭理夏伐。

    而夏伐,侧脸看着渐渐靠近的难民:“知道他们为什么跑吗?”

    岚枝一愣,接连也没吭声。

    夏伐幽幽叹道:“因为快到文山府了,他们希望在那里可以得到食物。”

    岚枝下意识的点头,回过神,她顿时冷哼:“这就是楚皇帝治化下的国家,哼。”

    “不可理喻。”夏伐摇头晃脑:“边关失守怪谁?”

    “当然是怪楚国皇帝!”

    见岚枝理所当然模样,夏伐眉头一皱,心想“王敬忠洗脑很成功啊”要岚枝说怪夏伐,他无话可说,没想到矛头直接就对向楚国最顶端的人物:“有一句俗话“另作乱世人,不做太平犬”就因有报以这种想法的人,乱了这个社会的秩序。而这一句看似豪气的话,不过是谋天事之贼人,为自己找的可笑理由。你可知道这贼人是谁?”

    “谁?”

    “就是你养父那样的人。”

    岚枝顿时生怒,这小模样惹得夏伐喉结涌动,但,危机感节节攀升。他退后一步,单手挡在身前,语气依旧慢条斯理:“你仔细想想,如果不是你养父这样的人,严国会进来吗?会有难民吗?”

    “也是你这样的贼人,给的机会!”

    一个巴掌拍不响,这话岚枝说出口,夏伐找不着什么反驳的理由。天下不但有贼,还有养贼人,夏伐这种食君俸禄,吃喝piáo赌就是其中典型。但,他可不在乎,相反,岚枝如此说,夏伐笑了:“看来你也承认了。”

    “这又如何!”岚枝握着小拳头,冷眼盯着夏伐,此刻他在挑衅着岚枝心中最高信仰。

    夏伐心想“差不多了,在说王敬忠坏话这小妞儿指不定真怒,揍我一顿”余光向边上看了看,难民已冲过来,就在马车四周,他们眼中似乎没有看见夏伐等人,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很麻木,现在支撑他们向前的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甚至,可以称之为动物的根xing“食”夏伐叹道:“如何、对否,我没资格说。这些难民是从柘城府,跨河道往楚都方向逃跑,在路上他们渡河淹死一半、接下来饿死一半。别觉得自己多有理,置身事外,我有罪,我或该死,但,是你偷了我的牙帐令!是你帮严军破关,也就是你害得他们如此。”

    岚枝看着周围这些难民,特别是,当她看见一个女人,抱着似乎已经失去生气的孩子时,这种画面给予她很大震撼。夏伐最后一句话,如同梦靥般蔓延她内心。

    难民cháo来得快,去得也快,夏伐回到马车,没有坐进去,而是靠在车延。他时而偷偷回头打量,岚枝已经坐进马车,丫鬟蔓儿、秀儿坐在外面,两人察觉夏伐偷偷往这看,还以为夏伐sè心不死,又在打坏主意。其实,夏伐只是在想,方才一番话能让岚枝心中产生什么样的触动,能不能让他对王敬忠这个养父升起怀疑之心。

    “少爷,刚才吓死我了。”

    “你这一身肉,要是随随便便就被吓死,那真可惜了。”夏伐笑道。

    灶头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少爷,为什么您吃不胖,我吃了就长肉呢?”

    “你是心懒、人也懒。”夏伐摇头,随即抬手指了指灶头的脑子:“多动动脑子,说不定就瘦了。”

    “真的假的?”灶头狐疑着脸。

    “当然是真的。”夏伐笑着点头,突然!他表情一变,夏伐视野中出现另外一个车队,这车队中间一辆马车,这马车不简单!他是三匹马拖,证明了对方非富即贵,前方十名骑马家丁,都陪着剑和弓,典型的楚国权贵人家养的家兵,车队最后面,五辆装满货物的大马车。

    夏伐目光又看了看,与他们越来越近的难民,他心中暗道“这一行人要倒霉”。他们拖着这些东西,如果让冲上去的难民误认为是食物……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就很麻烦,这些难民一定会抢,这些家丁一定会杀!

    知道这种情况可能发生的不单单夏伐,车队为首的男子面sè一沉,他抬手喊道:“后退!避开难民。”

    他要不发号施令还好,这一喊高声起,顿时吸引难民注意力。

    当他们目光聚集在车队最后,装得满满的几辆车上时,呆滞目光变得血红。

    夏伐看清楚这状态,开口叹道:“这下麻烦大了。”

    “少爷,和我们没关系吧?”

    “没有,我们现在很安全。”夏伐笑叹,随即坐进马车,不在理睬。

    装满货物的马车调头是一件麻烦事,车队还没做出完全反应,难民已经冲上去。而夏伐身在的队伍此刻距离他们百米远。

    为首的男人,没打算求救。抽出佩剑,一声暴喝:“你们这帮贱民,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吗?!”

    男子怒声暴喝,很有气势,但..仅仅是让难民条件反shè的放慢步伐,却不代表他们要放弃抢。男子却没明白这点,冷声道:“马车中坐着国公墨良大人的家眷,你们要是乱来,全都得死!”

    这话有作用吗?没有……回过神的难民如狼似虎,男子一惊,他挑剑当即就斩杀冲在最前面的人,见血、红眼……现在没有任何转机的可能。

    远处的夏伐,突然冲出马车,顺手抄走一名随从的武器冲向难民!

    灶头傻眼了,这绝对不是夏伐的作风,就算天上下金,夏伐也不会选择拔刀相助。而岚枝也惊了,他虽恨夏伐,但夏伐绝对不能死,再则夏伐刚才一席话,确实对她造成很大影响,甚至,对于夏伐此人,也不知不觉产生些许变化:“快!过去帮忙!”

    夏伐不是一脑子发热,而是对面男子一句话“国公墨良家眷”

    墨良何人?那是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是上任皇帝选定的社稷之臣,当代皇帝楚建业私下可称他为师。夏伐心中通透,不管自己还有没有将来,回楚都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只要是抱住这只楚国最粗壮的大腿,任何转机都可能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