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这时节都这样,一下子就落幕的圣诞节气氛,至今余韵全无,离一刻刻逼近的年底倒数,chunri处心积虑想搞怪的happynewyear,寒假只剩下一点点缓冲期。

    当时,我正专心提早进行在年底前务必结束的自家大扫除,和房间里的三味线缠斗中。

    别乱动。乖一点,很快就好了。

    “喵~~”

    我无视它的抗议声明,一把抱起冬天换毛、软蓬蓬的小小肉食动物夹在腋下。

    自从我那件深得它心的牛仔外套变成惨不忍睹的破布之后,记xing普普的我便引以为鉴,定期修剪三味线的爪子.可是三味线的记xing似乎也和一般的猫一样好,当我拿着指甲剪朝它走过来时,它就会以极快的速度企图逃离现场.

    抓它实在是件苦差事。首先我得压住又抓、又踢、又咬,奋力抵抗的花猫。强迫它四肢伸直,一根一根把爪子修剪到适当长度,剪完后我的双手已经遍布齿痕.但是**的伤痕终究会愈合,牛仔外套上面的刺绣可是永远都无法再复元,所以我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好怀念它通情达理得诡异,而且会说人话的多嘴猫时代。当时直率的你到哪去了?

    算了,要是它真的又开口讲人话,表示又要大事不妙了。猫咪就要有猫咪样,喵言喵语才是合情合理。

    当我剪短三味线右前脚的爪子,正打算剪左前脚时。

    “阿虚!你的电话。”

    没敲门就擅自闯进我房间的,是我老妹。一手拿着无线电话子机的她。看到我和三味线人猫之间赌上尊严与威信的抗争,顿时笑了开来。

    “啊,三味。要人家帮你剪爪子吗?我来帮你。”

    三味线像是嫌她多事似的栘开了视线,像个人类般从鼻子猛喷气。我曾经拜托妹妹帮忙剪过一次。当时我们是分工合作,我负责抓住它的手脚.我妹负责剪。但是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小五生完全不懂得分寸为何物.也缺乏剪指甲的才能.以致于那次剪太深,三味线绝食了好一阵子以示抗议.与她相较我的技术明显好很多,但是它照样每次都乱跑乱抓,是因为猫的脑袋只有猫额头那么一丁点大吗?

    谁打来的?

    这个时间短的话,应该是那名叫做中河的示爱怪客吧?

    我放下指甲剪,拿起话筒。三味线见有机可趁,拚命扭动身体、踢击我的膝盖,逃出了房间。

    老妹开心的拿起指甲剪。

    “呃!!男的,我不认识。可是他说是你的朋友!”

    说完后就去追三味线,消失在走廊.我瞪视着电话。

    该怎么办呢?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国木田还有中河的确关系不错,但是中河所拜托的事情实在让我完全没有去做的动力。把长门让给你?我怎么可能答应啊!

    喂,中河啊!

    “喔,阿虚是吗?你猜到是我啦,好久不见。”

    我捡起三味线掉落在地板上的趾甲屑,说道:

    嗯?你现在如何啊?记得你好像进男校去了嘛?这次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我恋爱了。”

    你一个男生突然对我说这种话很恶心的好不好?

    “我是真心的.我真的很烦恼。这半年来,不管是醒着或睡着,我满脑子只有这件事。”

    很让人毛骨悚然的啊!

    “我的思念已经大到什么事都做不了.不,不是那样.我还是设法战胜了自己,投入课业与社团活动中。拜此所赐,我的成绩进步了,进社团才一年就升上了正规军。”

    给我说正事啊混蛋!

    “呃,好的……我希望你能够帮我转达几句话。”

    对象是长门么?

    “长门?”

    就是曾经和我一起上街的短发眼镜女生对吧?

    “对对对,没错!阿虚你真是了解我啊!原来叫做长门……汉字怎么写?还请告诉我她的全名!”

    长门有希。战舰长门的长门.有机物的有,希望的希。

    “………好名字。会让人连想到雄伟形象的长门型,加上有希望含意的有希……长门有希同学……果然如我所想。是澄澈又充满了未来可能xing的姓名。隽永不俗、又不会太词高和寡。完完全全符合我的想像!”

    我说你的思想到底歪倒什么地方了?想必是单凭一眼就构筑出的自以为是的妄想吧。

    我虽然了解到他因为长门背后的资讯统合思念体而陷入了不可挽回的臆想症之中。但是身临其境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感觉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往下落,让我有亲自跑到电话线另一头掐死中河的冲动。

    知道了……你要我转述什么?

    “你答应了么?太好了!”

    说吧。

    “请你转告她……请她等我。”

    果然是这样子么?

    “等我去迎娶她。可以吗?毕竞我现在只是个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一介高中生。”

    你也认识到你只是个高中生了啊?还迎娶?

    听我说,阿虚。我接下来要努力用功。不,其实我已经开始下苦功了,那样就能凭在校成绩上国公立大学。”

    这两者间有一毛钱的关系么?

    “我的志愿是经济学系.上大学后我也会勤勉向学,赢得毕业生代表的殊荣。出社会后,我不会去报名高普考,也不去超一流企业上班,而会在中小企业谋得一职信。”

    你到底在口胡什么啊?

    “但是,我不会一直甘于当个无产阶级。三年……不,只需两年,我就会习得所有必备知识。du li创业。”

    你是打算放手一搏吗?那之前的铺垫有什么用啊?

    “然后,我一手建立的公司上轨道至少要五年……不,我会设法用二年搞定。届时我会在东证二部(注:东证即为“东京证券交易所”,二部是“第二类股”,主要针对中小企业)挂牌上市,计划年度盈余最少要提高十个百分点。而且是净利。”

    为什么我渐渐跟不上你的思路了啊?

    “到那时,我就可以稍微休息了,因为一切部准备万全了。”

    迎娶长门同学的准备啊?

    “我现在离高中毕业还有两年.大学毕业还有四年,就职后修业两年.从创业到股票上市三年,总计十一年。不,就取个整数算十年好了。十年后,我会成为独当一面的企业家!!”

    你是白痴啊?

    相信各位一定可以体谅我的出言不逊。哪个女生会傻傻的等他等十年?更何况那个女生根本没见过他。突然被一个是谁都不知道的家伙要求等他十年就好、十年后他一定来迎娶你……会痴痴等下去的肯定不是地球人。很不凑巧的,长门正好就不是地球人……

    就这样在经受了一通足以让任何生物理智崩溃的电话后。第二天,我捏着一张稿纸提前来到了社团教室。那是我把中河对长门倾诉的爱语一字不漏照抄下来的口述笔记:内容蠢到极点,好几次我都想把自动铅笔丢出去!能将这种丢脸到家的对白大言不惭说出来的人,除了经验老道的婚姻骗子之外没别人了。什么请等我十年。又不是在搞笑!

    长门。

    “……”

    无表情的扑克脸面向我,一只手像是要摸太阳穴似的抬了起来,很快的又放下去。

    那个动作看起来很像是要推推眼镜,可是长门现在是裸眼。说她不戴眼镜比较好的人是我,持续实行下去的人是她。那她刚才那个动作是怎样?半年前左右的习惯又复活了吗?

    你看一下这个吧……这是我一个朋友给你的求爱信。

    “?”

    长门双唇紧闭,凝视着我。目光活像是外科医生在观察实验对象的患部一样。

    我把稿纸递到长门身前,长门很是平静的接了过去。这是崩溃啊!一想到经由我手写出来的那种东西会被人看到,我就羞愧得想打个洞钻进去。

    时间静谧得犹如沉默的词汇长出了翅膀,在我们之间飞来飞去……

    “………”

    长门脖子的角度微微倾斜,可是除此之外她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一昧盯着我看而已。呃──现在是否应该将事情阐述清楚?

    “我明白了。”长门举起手,似乎又是想扶一下眼镜。然后又低下头去。

    我说,你到底明白什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