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偏西,已至申时半,也就是下午四点左右。

    在古时,赶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不论是骑马还是坐车抑或乘舟。

    经这大半天的行程,一行人也是人马具疲,所以便于一处长亭停下脚步稍事休息。

    吕文着下人在亭中桌案上摆上食物酒品,与林立易小川二人坐于其中,至于那些下人,在这等级制度严格的古时还没有资格和主人同坐。

    “来,满上、满上。”吕文招呼道,自有侍女上前为三人斟酒。

    “谢谢啊。”易小川对着倒完酒准备退下的侍女道。

    林立不禁点了点头,易小川除了有点不靠谱之外,人还是不错的。

    侍女对着易小川盈盈一拜,然后退到一旁侍立,由此可见,吕家不愧为书香门第,仅从这侍女的行为便可管中窥豹。

    “来,老夫先敬二位公子一杯。”吕文双手举起酒碗对林立和易小川说道。

    “哪敢让长者敬酒。”林立连忙推辞道。

    “是啊!是啊!这一杯应该是我俩敬您才对。”易小川也在一旁搭腔,尊老爱幼什么的,一向是我天朝的优良美德。

    “同饮,同饮。”吕文想了想道,这二人可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以他身为儒者的骄傲还做不出倚老卖老的事情。

    落后工艺酿制的绿蚁酒,其中杂质沉浮,味道酸涩,经过近一年的熏陶,林立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大口干下。

    “啧啧。”相对而言,易小川的表现却是不堪,小小的抿了一口,酸涩的味道并不合他的口味,吧咂了一下嘴,隐秘的将其中的杂质吐出。

    虽然不合口味,但出于礼貌,易小川还是恭维道:“好酒。”

    虽然话说的有点言不由心,但却完全看不出来,林立不由暗道一声:骚年好演技。

    吕素捧着一席藏青色长衫从马车下来,走到林立几人旁边,对林立说道:“公子,多谢你的衣服。”

    林立立马起身接过衣服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素素,今日多亏两位公子救护,你也陪两位公子喝上一杯吧。”吕文说道。

    吕素应是,端起酒壶亲自为林立斟满,然后再给自己倒上一杯。

    “二位公子。”吕素端起酒杯对着林立和易小川说道。

    易小川连忙举起酒杯说道:“你随意,我干了。”

    林立倒是没说什么,举起酒杯仰头干下,这就有点不解风情了,就易小川所见,光是这片刻时间,吕素就已经偷瞄了林立数眼,虽然隐秘,却怎么能逃的过一直盯着他看的易小川的眼睛。

    也多亏吕素的注意力一直在林立身上,若不然早给易小川打上一个流氓的标签了。

    看到林立这么爽快,易小川不甘落后的同样仰头干下,比不得两位汉子,吕素只是以袖掩嘴轻轻的抿了一口。

    这时吕雉也下车了,身上穿着一件华丽的衣衫,正是那件金丝羽裳,款身走到亭边,双手叠起放于腰间,微微的蹲了下身。

    “见诸位饮酒,小女子特来献舞一曲,以助雅兴。”

    “如此甚好。”吕文赞同道。

    闻言、舞起,莲步轻移,长袖舞空,金丝羽裳在日光下闪耀着别样的光彩,如同天界仙女般美艳动人。

    易小川不知,林立却是清楚,这件金丝羽裳是吕雉拿来当嫁衣的,这时却穿来弄舞,再看她那频频望向易小川的目光,不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但知道这羽裳寓意的几人可都懂得其中之意。

    林立更是笑而不语的看了眼易小川。

    由此看来,林立刚才哪是不识情趣,只是他看过原著,便先入为主的认为吕素会对易小川动情,却不想这次救吕素是他,而非易小川,吕素动情之人自然也就是他,而非易小川这个渣男了。

    “好好。”

    “好。”

    一曲舞罢,众人连忙拍手叫好。

    吕文招手道:“稚儿来来来,还是我的稚儿才艺双全啊!”这番话在林立听来,不免有些推销之嫌,不过想想也是,任谁见了一个武艺高强,自己和女儿又都合意的人,都会主动推销。

    又见吕文道:“来来来,稚儿,你也来陪二位公子喝上一杯吧。”

    吕雉上前临着易小川坐下,自有侍女为她斟满,举杯对林立和易小川示意了一下,然后道:“多谢二位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敬二位恩公一杯。”

    易小川端着酒杯微微倾身道:“我跟你说啊,你要是在我们哪,想成为明星,成为大腕啊,那简直是易如反掌,你看看你这身衣服,简直太有明星气质了,到时我一定要做你的经纪人。”

    林立笑着摇了摇头,轻抿了一口绿蚁酒,喝惯了再去品尝,倒别有一番风味。

    吕雉不明就里,但想来应该是夸奖的话了,笑着问道:“易公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这个人啊,就喜欢乱说一些胡话,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我的意思是你舞跳的真棒,我看的都如痴如醉了。”易小川这时才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现代了,在做诸位,估计也就他一人才能明白其中意思,心中不免有些伤感,但更多的却是尴尬。

    这神经,林立真不知道易小川是怎么在这秦时活到现在的,只能说他的大哥项羽对他包容有嘉吧,或者说位面之子?

    “多谢公子夸奖,吕雉就以这酒敬公子一杯。”吕雉笑着说道,能听到意中人这么夸奖自己,真是值得高兴啊。

    和易小川隔空碰了一下,然后略微掩嘴,轻轻抿了一口,心思稍转问道:“易公子是燕地之人,却不知林公子是哪里人?”显然是为她妹妹吕素在问。

    突如其来的问话也是让林立一愣,小两口谈话,为何会扯上他?

    心里虽然疑惑,嘴上却不做迟疑:“我啊?我便世居在这沛县。”这里就是沛县地界,如此说来也无不可。

    闻言,一直注意着林立的吕素不由眼前一亮。

    吕文喜道:“却是巧了,以后你我两家可得多多走动啊。”

    “自是这般。”林立欣然应道,对于这先秦儒学,林立倒是很感兴趣,有这位大儒相邀,他自是高兴。

    自东汉之时,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这儒家学术便变了味道,变得开始迎合帝王权术起来,倒不如这先秦儒家来的经世致用。

    “今日,酒也尽兴,舞也尽兴。”吕文看了看天色又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启程了。”

    “是,爹。”吕雉应是道,然后和吕素一同回了马车。

    “公子,此酒后劲无穷,你又喝了这么多,不若弃马,和林公子一起到车里,一边休息一边赶路。”吕文这边拦住要去骑马的易小川道,同时也是对林立说。

    “多谢,但我喝酒之后不喜闷热,还是在外面吹吹风的好。”林立马上婉拒道,不拒不行啊,这点可是吕文拉皮条的桥段,林立可不想当个电灯泡。

    这里却是林立冤枉吕文了,其实吕文是想安排吕素给林立的,他可是早早的就注意到了二女儿对林立的感情,而且林立也颇和他性格。

    “也好,所谓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那我就打扰老伯了。”易小川点头应是。

    “噢,公子请。”没去纠结林立的拒接,一起谈、分开谈都一样,反正林立家住沛县,以后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