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驰闭上眼睛,很久很久,才在战狱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这一晚,喻驰没有回田园别墅,他给英子煞打了个电话,英子煞却让他今晚不要回家,所以他留在了伦敦基地里,莫名其妙地和战狱睡在了一张床上。

    本来睡得很好,但是后半夜喻驰突然惊醒了,有些分不清现在抱着他的人是战狱还是英子煞,直到快天亮才又迷迷糊糊地睡着。

    战狱很早就醒来了,伦敦基地比较阴凉偏僻,因此没有阳光能透进来,战狱注视着喻驰安静的睡颜,内心无比满足。

    磨蹭了很久,战狱才离开床,替喻驰盖好被子。

    刚出房间就见到雇佣兵队长一脸严肃的表情,战狱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到我书房说。”

    雇佣兵点头,跟着战狱进了书房。

    “少爷,英氏家族那边出事了!”

    战狱闻言拧紧了眉,“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被第二大家族的人盯上了,不仅摊上了官司,还面临着巨款的赔偿,似乎是被人黑吃黑了,听说英氏的现任族长被人暗杀还受了伤,如果不是您让我们一直盯着,我们一定收不到这个消息,英氏将这个消息锁得很死。”雇佣兵队长镇定地汇报道。

    战狱并不关心英家出了什么事,但是他关心英子煞的伤。

    “知道他伤得怎么样吗?”战狱沉声问道。

    大概是因为英子煞昨晚受伤了,所以才不让喻驰回别墅,战狱想到这里,眉头揪得更紧。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英子煞一把。

    不管是因为英子煞是他的双胞胎兄弟,还是因为英子煞曾经救下过喻驰,这件事,战狱都不会坐视不理。

    “听说伤势不严重,但也许是怕家族里的成员过于恐慌,所以还是瞒了下来。”雇佣兵神情凝重地道。

    战狱点头,“这件事,我亲自处理,派些厉害点的人跟我一起,整件事做得好看点,不要让英子煞知道是我们做的。”

    “是,我明白了,少爷。”雇佣兵应声后准备离开,又被战狱叫住,“喻驰醒来后,让厨房那边给他准备早餐,他喜欢喝蛋花粥,我会给他留纸条,其他的你们不用管了,只是在今天之内最好不要让他离开基地,如果他一定要离开的话,也不用拦他,但必须暗中保护他。”

    “是,少爷。”

    雇佣兵队长离开后,战狱危险地眯起了眼,就算英子煞干涉他和喻驰之间的感情,英子煞还是他的双胞胎弟弟,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否认这段血缘关系,他们两兄弟可以打得你死我活,但是战狱这个人护短,他能动的人绝不允许别人动一下。

    如果说战狱和战凛最不像的一点,大概就是战狱比战凛要有人情味些,除了郁梓,战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沐浴在郁梓的爱里长大的战狱,对别人绝情无比,可对家人、对喻驰,永远是毫无保留地付出。

    战狱离开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喻驰还在睡觉,战狱坐在床边,贪婪地注视着喻驰的睡颜,在喻驰柔软的唇瓣上印下一个吻,留下一张小纸条后才安心地离开。

    “爸爸,有一件事情需要您出面帮忙...是这样的,关于黑吃黑被摊上的官司,嗯,我想帮他一把,您不用担心您上不了伦敦的法庭,我会搞定的,好,拜托您了。”战狱跟郁梓通完电话后便驱车出去了解情况……

    将近中午,喻驰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早已过了上课的时间,喻驰晃了晃脑袋,大概是昨晚后半夜睡得不好,生物钟又紊乱了,竟然连手机闹钟也没听到,喻驰不知道其实他的闹钟早就响了,只不过被战狱眼疾手快地按掉罢了。

    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竟然是他今天要单独上课的学生发过来的——教练您今天好好在家休息,课调到明天不要紧,身体最重要。

    喻驰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并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适啊,虽然最近的天气有些潮湿,偶尔会脚痛,但喻驰已经渐渐习惯过来了。

    视线扫到昨晚战狱躺着的位置,喻驰蓦地看见取代战狱的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喻驰,已经帮你请假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希望出去办事回来后还能看到你。

    喻驰挑了挑眉,战狱和英子煞不愧是双胞胎兄弟,居然都喜欢擅自替他请假,算了,既然学生都发信息过来了,他也不好再去道馆了,不过,他为什么一定就要留在这里呢?

    门被人在敲响,喻驰说不了话,只能看着门被人推开,一个雇佣兵端着一个托盘进了房间,托盘上乘着一碗香喷喷的粥。

    “喻教官,这是少爷吩咐给您做的早餐。”雇佣兵恭敬地将那碗粥放在了距离喻驰不远的桌面上,知道喻驰回答不了,便径自离开了。

    喻驰闻着空气中的香味,不自觉地便过去将那碗粥吃得一干二净,之后尽管很想离开,但只要一攥紧手中的小纸条,便又犹豫了。

    “喻教官,想随处走走吗?当初您过来这边帮忙的时候,也曾在这里训练过我们呢。”一个雇佣兵对喻驰友好地道。

    喻驰先是一怔,随后点了点头,摆了摆手,意思是想自己随处看看,雇佣兵倒是没拒绝,显然对喻驰很信任很放心。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喻驰便在伦敦基地里瞎逛,看到一些运动器材也忍不住上去尝试一下,最后目光在高大的单杠上停住。

    脑中晃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似乎是自己反复联系着高强度的腹部绕杠训练,而身后有一道无比熟悉的目光……

    喻驰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跃上了单杠上,利索地做了几个来回,浑身顿时大汗淋漓,在空中旋转的瞬间,喻驰的耳边猛然响起了一段对话——

    “少爷,下来陪本教官打一场如何?”

    “有意思……”

    “少爷,请站起来……”

    “少爷,请继续……”

    每在空中旋转一次,喻驰脑海里的画面便清晰一分,当年不羁的笑容,战狱不屑的目光,被自己打倒在地的战狱,那好像是他们长大后的第一次相遇……

    喻驰无声地大喊了一声,突然从高空中摔了下来,幸好他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头部,单杠下还铺着厚厚的垫子,不然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大概会骨折。

    “喻教官!喻教官!”这么大的声响惊动了驻守在附近的雇佣兵,几个雇佣兵围了上来,生怕喻驰受了伤。

    喻驰恍惚地晃了晃脑袋,突然抱着脑袋疼得在地上打滚,一脸痛苦的表情,几个雇佣兵面面相觑,赶紧去将基地的医生叫了过来,知道战狱在办正事,也不敢打扰战狱,只希望喻驰快点恢复过来。

    伦敦基地的医生帮喻驰检查过后,确认喻驰没有摔伤,见喻驰这么久还恢复不过来,只好给他打了镇静剂。

    一直到夜晚战狱携带着一脸冰霜回到基地的时候,镇静剂的作用还没消失,喻驰依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战狱怒气腾腾地斥责道。

    雇佣兵们整齐地低下头,不敢解释,他们也是纠结了很久,实在忍得没办法了,才在晚上给战狱打了一个电话。

    “喻驰现在怎么样?”战狱转过头问基地医生道。

    “喻教官应该是受到了刺激,所以引发头疼,初步断定应该是由于失忆造成的。”医生谨慎地道。

    战狱探手过去抚上喻驰的脸,冷声问道:“今天他在基地做了什么?”

    “喻教官提出要到处走走,后来就在训练场的单杠上做腹部绕杠运动,突然就一脸痛苦地摔了下来……”

    战狱飞出几道眼刀,“你说什么?”

    喻驰从单杠上摔下来,这么大的事,这般下属居然还敢瞒着自己,简直是想死了!

    “有厚厚的软垫护着,并没出什么事,就是可能这项运动触发了他的某些记忆,所以引发了剧烈的头疼。”医生判断道。

    战狱手一顿,腹部绕杠,他记得,这是他们长大后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喻驰在基地训练场里做的运动,当时,他还对这个新来的教官满眼的不屑,认为自己打败喻驰,甚至不用花十分钟,没想到却被喻驰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喻驰,这些,你是想起来了吗?

    “你们下去领罚吧!”战狱的话音刚落,房间里已经没了人影,门也被悄然关上了,只剩下战狱一人,深情地注视着喻驰。

    关于英氏家族的事,战狱已经将一切都搞定了,只要两天后郁梓在法庭上能够成功地反咬对方一口,对方就是把牢底坐穿的重罪,由于英国很早就废除了死刑,所以郁梓只能将对方逼上终身监禁的道路,也幸亏郁梓对法律感兴趣,闲暇的时候还钻研了不少别国的法律,否则这个忙,还不一定能帮得上。

    总之搞定了一切的战狱本来已经安心了,却又听到了喻驰的事,便又万分焦急地回到了伦敦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