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7年九月三日,并州牧宋瑞在平陶一带以水淹之计大破白波军,斩首三万余,俘虏二万人,一时威名再次震撼华夏。尔后宋瑞稍稍整顿兵马便兵出西河郡望上党郡进发,欲一举荡平黑山。

    九月五日,黑山于毒闻说宋瑞于平陶大破白波军,并统率得胜之师气势汹汹向上党郡赶来,心中恐慌不已。于是急忙向宋瑞递上降书,言辞恳切,并从上党撤兵回返黑山。[..]

    宋瑞接过于毒的书信愤怒的将之撕毁,在众将面前怒声说道:“于毒反反复复,欺我太甚,吾欲荡平黑山,永绝后患。然而就在宋瑞将行时,一封来自晋阳的书信却让宋瑞不得不停止前行的步伐。

    于毒并非软弱之辈,足有军马三万,如果他率领兵马于黑山险要之处死死据守,自己想拿下他也绝非易事。现在太原又起事端,不容自己劳师九顿在外,宋瑞心中微微叹息了下,无奈的接受了于毒的请降,转而挥师返往太原。

    虽然有些事让宋瑞有点烦恼,但却并没有影响宋瑞愉快的心情。回师太原的路上,宋瑞心中颇有点激昂澎湃,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灵帝即将逝去,大汉帝国的分崩离析是无可避免的。自己现在虎踞并州,兵强马壮,战将如云,到时候未必不能兵寇司隶与天下豪杰并争天下。至于并州那些敢于阻拦自己筹划的宵小之辈,宋瑞心中下定决心,如果他们仍不知悔改,到时候可就别怨自己心狠手辣了。

    当此之时,并州牧宋瑞威名震于宇内,让周边豪杰莫不惊惧。十八岁即在危难之计大破羌胡,接着一发不可收拾,先破张角、再破北宫伯玉,威名赫赫,震撼天下。尔后初镇并州,即大破黑山,而今白波覆灭,黑山俯首,匈奴惊惧,鲜卑不敢再过放肆而转寇幽州。如此功绩,皇甫嵩与之相比亦如星火之比皓月,即便称之谓大汉第一将也不为过。

    在这种时刻,王允等却仍敢直触虎须,惹怒宋瑞,一时周边的智能之士都将眼光朝向并州,准备观看一场即将上演的大戏。究竟是并州的士族集团凭借数百年的深厚底蕴而使宋瑞屈服,还是威势如虹的并州牧宋瑞凭一己之力反客为主呢?这个问题一时成为众多人谈论的话题。

    司隶洛阳城,一间装饰精美的茶楼上,两个中年武将正在细细品茶,远处数十卫兵左右巡视,一时无人敢于接近。

    上首微微年长一点的稍有些文士气息的武将忽然打破沉寂,开口说道:“孟德,你果真料事如神,宋瑞一出洛阳即平定并州,黑山白波纷纷覆灭,只是如今并州的局势你认为会如何发展呢?”

    在洛阳经过数年的沉浮,曹操早已不是初战黄巾时那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了,听到袁绍的话语,曹操微笑着说道:“本初兄谬赞,小弟虽然于兵家之事稍有精通,但政事之道却素来少有涉猎,怎敢于兄长面前班门弄斧。倒是兄长家事渊博,必然能对事情的发展了解至微。”曹操知道袁绍素来喜欢卖弄,常喜欢与一些附庸文士搅在一起,倒还真让他有了点文士风度。

    袁绍很有点欣赏的看了曹操一眼,笑着说道:“孟德万不可自贬,愚兄对你的才能可是素来钦佩不已。不过,愚兄倒还确有几分看法,宋瑞若是明智惟有向并州士族屈服,否则其必然难以久存。”

    接着,袁绍语气降低,颇有些怪异的说道:“三天前,叔父接见了从并州赶来的客人,听说这些客人随后又拜访了杨家。”

    曹操心中大惊,没想到王允等人如此谨慎,竟提前联络了袁家、杨家这样的豪门大族,恐怕并州的局势并不如自己先前所想的那样简单了。

    袁绍见曹操神色担忧,笑着说道:“孟德可是为宋瑞担忧?那大开不必。我们袁家和扶风宋氏还有点渊源,只要宋瑞所做不太过分,我们袁家是不会参与进去的。”

    曹操按压下心中所思,笑着说道:“袁家的风度世人所见,只是弟听闻宋瑞方才二十余岁,恐怕会有些年少气盛的举动,如此又当如何呢?”

    袁绍闻言面露不以为然之色,傲然说道:“我世家大族兴盛已久,岂是一区区少年所能撼动得了的。若有人胆敢挑战我士族的权威,其必然会遭到我士族的雷霆一击。”说罢,袁绍朝着东边摇摇可见的一座高大府邸看了看。

    曹操心中又是一惊,看来果然如自己先前所想的那样。士族与外戚的联合仅仅是形势所迫,恐怕士族对何进的忍耐已经越来越接近底限了。只是如此一来,内起骚乱,外又有诸侯窥探,恐非大汉之福啊,曹操心中暗自担忧着。

    走着回府的路上,曹操仍在为帝国的局势担忧不已。现今虽然天下骚乱不停,朝中又有外戚与十常侍的争斗,但帝国却未必没有中兴的机会,至少此时的曹操是这样想的。

    曹操心中虽有点妒忌宋瑞的际遇,但却仍希望他能挺过此关,妥善处理好并州的事务。如此的话,在外有猛将震慑宵小,在内也并不乏治理天下的能臣,再加上如今的陛下并非软弱之辈,局势未必无可挽回。只是宋瑞还是太过年轻了,难免年少气盛,再加上士族实在太过骄狂。现今帝国本就动荡不安,万一并州再起祸端,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就在远方曹操担忧时,经过数天的奔波,宋瑞终于带着大军于九月十日回到晋阳。然而,虽然此次宋瑞以得胜之师回返晋阳,迎接队伍却远不如先前那般热闹庞大。

    看着前方的寥寥数个官员,至于迎接的世家子弟,更是一个都没有。宋瑞心中不由有点怒火中烧,这些世家大族也太过张狂了,居然敢如此作为,莫非真以为我宋瑞是软柿子。

    宋瑞也懒得与那些小卒子多作计较,在高顺等的协同下匆匆安顿好降兵,便立即赶往州牧衙门。然而,面对另一个完全陌生的系统,宋瑞却颇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感觉。面对官员们的敷衍,宋瑞努力数天,却仍一无所获。此时徐庶正在返回的途中,宋瑞一时倒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宋瑞毕竟是武将出身,对那些文事政务可以说一窍不通。无奈之下,宋瑞只得耐心等候徐庶的归来,同时一边整顿兵马。

    王粲忧心忡忡的在府中走着,却正好碰见同样满怀忧郁的王凌,于是两人结伴一同走向王允的书房。

    王允此时刚刚送走一批来访的客人,心情倒也颇为愉快,看到王粲和王凌进房,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小子不去做自己的事,怎么跑到我书房来了?”

    看到叔父的心情很好,王粲心中松了口气,于是说道:”叔父,侄儿此次有重要的事禀报叔父,还请叔父务必听从!”

    王允邹了邹眉头,看了看这两个颇为出色的族中小辈,有些疼爱的说道:“你有何事?速速说来!”

    “叔父,州牧大人得胜而归,为何迎接之人如此冷清?”王粲故作不解的问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何必明知故问?”王允说完发觉自己的语气稍有些过分,于是连忙温声说道:“粲儿不是平常无知小儿,当知针对宋瑞之事皆出自我的授意。”

    “州牧大人并未怎么触犯叔父,为何叔父却要和州牧如此对立呢?”王粲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王允神色有些犹豫,见四周并不会有外人偷听,又看了看旁边王粲和王凌期待的目光,颇有些郑重的说道:“宋瑞不过是一区区县令之子,如今幸被陛下宠信,却不知忠君报恩,反而与何进这等鄙薄之辈搅在一起,我每次想到这里都痛恨不已。”

    “侄儿听说此事与郭家也有点关联,传言果真不足为信。”王粲决定采用循循善诱之计。

    “哦,有这种事,我怎么没听人说过?”王允闻言略有些惊讶的看了王粲一眼。

    “叔父果然明鉴入微,此事全乃侄儿臆断,确非他人言起,还望叔父莫怪。”王粲知道叔父素来精明,绝非自己可以胡乱敷衍,只得如实说道。

    “不错,此事确与郭家也有点关系。郭家近几年发展迅速,已经有隐隐超过我王家的势头。特别是宋瑞任并州牧后,更有许多小家族转而投于郭家门下。宋瑞小儿年少骄横,引起了很多大家族的不满,如此好的时机我王家当然要抓住,也可趁机打压郭家。”王允语气有些阴沉的说道。

    “叔父,君子当以仁为本,岂可行此左门之道。如果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了,恐怕会大大损坏我们王家的名声啊!”王粲趁机劝道。

    “粲儿,你还是太过年少,不识人心险恶。若说光明正大的真君子,叔父活了这一把年纪,倒还真没有见过。有哪个家族不会在暗地里做些隐晦的勾当,有哪个大人物背地里不会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就光说家族里每天开销的大量钱粮,你以为是从哪里得来的,还不是都从那些愚民身上获取的。”

    王允见两个侄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知道刚才说的这些话对他们的冲击很大,于是稍稍停顿一会,接着说道:“粲儿你以后做官切切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被别人的表面所迷惑,人心叵测啊,特别是君心更是变幻莫测。”

    王允轻声叹息了一下,大概是想到自己的境遇,曾经也是年少风光的自己,现在竟只能坐困家族。想我王允,十九岁就开始任公职,接着担任豫州刺史,那时多么风光,王允心中叹息不已。

    王允自嘲的笑了笑,又看了看旁边一直虚心听着的王凌,语气颇为郑重的说道:“凌儿,你什么都好,但就是太没心计了,以后要多向粲儿学习,无论是做官还是为将都要喜怒不行于色。”

    听完王允一席话,虽然所获甚多,但王粲心中却全无喜色。听叔父的语气恐怕是铁了心的要与宋瑞作对了,王粲心中大急,但却仍不愿放弃。

    王粲忽然跪倒在地,大声哭泣起来。

    王允眉头紧邹,有些疑惑的问道:“粲儿为何作如此表现?”

    “叔父,侄儿见我王家即将有灭门之祸,故而忍不住哭泣。”王粲倒确实流出了几滴眼泪。

    “灭门之祸,何人胆敢灭我王家,你难道听闻了什么风声?”王允怒声说道,语气微微带些紧张。

    旁边的王凌也是神色紧张的看着王粲,毕竟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这也是所有家族子弟的共同想法。

    “叔父,现在州牧大人兵强马壮,威名震怖天下,叔父却公然与其对抗,我们王家恐怕旦夕之内会有萧蔷之祸啊!”王粲的神情更见悲痛。

    “哼,兵强马壮又如何,只要我王家不造反,他又能奈我何。不过是一个因几场胜仗侥幸成名之辈,小小年纪就张狂跋扈,目中无人。若他真敢对我王家有什么不利举动,到时候我拉下老脸也要亲去洛阳向陛下弹劾他。”

    王允微有些怒火,但见王粲也是真心为家族着想不便发怒,只得暗自压下。

    王粲眉头邹得更紧,苦苦劝道:“叔父,宋瑞并非良善之辈,叔父实在不该如此招惹于他。现在我们身在他的治下,犹鱼在网中,在这种时候实在该当谨慎小心啊!”

    “莫非你在教训老夫么?”王允怒喝道。

    王允有点按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但见王粲哭的确实伤心,实在不是责备的时候,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若以鱼和网来作比,在我心中此却恰恰相反。”

    “整个天下都是我士族编制的一张网,宋瑞不过是其中的一条小鱼罢了,吾又何必惧他。”王允颇有些自豪的说道。

    “叔父,侄儿听闻有鱼死网破之语,今若叔父太过逼迫,宋瑞未必不会行那鱼死亡破之事。到时候宋瑞手握数万大军上门兴师问罪,我王家该当如何应对?”看着有些沉醉在士族荣光中的王允,王粲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担忧。

    听到王粲所说的话,王允心中大惊,只觉额头有点发虚。若宋瑞做鱼死网破之举,吾又该如何应对,王允在心中不住转着念头。难道真的现在去像宋瑞妥协,几乎一瞬间王允就否决了这个想法,以自己王氏家族在并州的实力岂会怕了他宋瑞。但粲儿所言也不得不防,看了看旁边这两个家族未来的希望,王允下定决心。

    “粲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到出仕的时候了。这样吧,你明天拿着我的书信赶往洛阳,去袁府拜会,到时袁家自然会为你安排一切的。”王允语气有些郑重的说道。

    王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苦苦劝说带来的是这种结果,知道叔父已下定决心再难挽回,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看到王粲在王允的示意下走出书房,王凌有些疑惑的看了王允一眼,知道王允有事要和自己单独说,于是静心等候。

    “凌儿,吾听说你一直训练部曲,颇有成就,不知能否抵挡宋瑞的兵马?”王允看着恭敬等候的王凌,满意的点了点头。

    “叔父,侄儿虽然仅有三千部曲,但再加上所有的家丁佣户也有万余可战之士,到时候依靠家族城堡坚守。以如今郡兵的战力即便兵马再多,侄儿也可保家族无恙。”王凌信心满满的说道,只是脸上有些犹豫之色。

    王允见此,疑惑的问道:“凌儿尚有何未尽之言,莫非在叔父面前也要隐瞒吗?”

    王凌见王允追问,颇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只是侄儿听说州牧大人兵马极其锐利,远非平常郡兵所能相比。如果是州牧领兵来攻,侄儿心中并没有底。”

    “凌儿勿忧,想那宋瑞也不过是一黄口小儿,难道他真有通天手段能在数月间将无知之民变成百战精兵。”听完王凌的话王允心中安下心来,有了这个筹码在手即便宋瑞真的狗急跳墙又能耐自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