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眼的贼军叫喊着冲上来,宋瑞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

    战争已经持续了数个时辰了,从清晨打到现在,两军将士几乎都已经精力耗尽了。

    黑山军还好点,毕竟处于优势,士气高昂。又加上人多势众,可以互相交换在休息。而官军这方可就惨了,全军将士根本没有半点休整的机会,士气极度低迷,几乎完全是靠宋瑞三人的个人威望和武勇才能支撑到现在,当然徐庶的坐镇指挥也必不可少。

    好不容易击退一波敌军,宋瑞看了看旁边的高顺、郝昭、徐庶一眼,无奈的一笑。

    曾经的将军府卫队宋瑞将他们一分为三,也就是依靠这极其精悍的五百人,官军大营才能勉强坚持到现在。但经过这大半天的激战,这些精锐毕竟不是铁打的身躯,他们的所有战力也已经消耗殆尽了。即便他们每人至少斩杀了三名贼军,但却也仅仅只能稍稍延迟官军溃败的时间罢了。

    宋瑞眼前通红的看看左右,官军现在几乎人人带伤,加上所有能战的伤兵,居然已经不足三千人,宋瑞几乎确信再难挡住敌人下一波的攻击。

    宋瑞现在已经没有想要战胜贼军的奢望了,之所以还在坚持,只是一种报复心理罢了,即使军败也绝不让对方好过。能杀一个是一个,到时候大不了和高顺等单骑逃亡,反正结果都一样。

    张牛角看了看官军千疮百孔的阵型,心情大好的对旁边的众位首领说道:“官军已经坚持不住了,这场仗打到现在也该结束了!”说罢,张牛角亲自带领亲兵向前发起冲锋,张燕等也不多说什么,随后向前冲去。

    看着忽然间声势震天的贼军,宋瑞知道凭官军现在的军心士气绝难抵挡得住,招呼高顺、郝昭、徐庶一声,四人暗暗靠拢,随时准备逃奔。相信在亲兵的掩护下逃脱还是没问题的,毕竟现在贼军也没多少力气了,不过是因为士气高昂还能勉力支撑罢了。

    张猛看着前方战场的局势,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颇为满意的看了看旁边的小校一眼。

    张猛是一个时辰前赶到的,当时看到官军的惨状,张猛几乎没有多想就要发动攻击,却不想被旁边的一个小校阻拦住。

    张猛正要发怒,小校指了指后面的将士。张猛方才发觉不对,全军经过数天的急行军已经筋疲力尽了,哪还有再战的能力,张猛也是关心则乱。

    于是张猛令全军休整,听到旁边小校对战场的分析,居然对很多地方的观察比自己还要细微,张猛暗暗在心中记下。

    张燕看着官军阵型终于被攻破,心中很是兴奋,于是带领亲兵向前冲去。

    张牛角看到张燕冲进官军阵营也不在意,官军已经败了,要不是自己有全家指挥之责,早就带头冲进去了。心中微微有些遗憾,看了看张燕,真像自己年轻的时候啊。

    就在官军阵型被破,宋瑞等刚要转身逃跑,张燕等极度兴奋的时刻。

    一阵马蹄声忽然间传入战场。只见,在两方将士惊骇的目光中,一片钢铁般的铁骑直冲进黑山军中,黑山军的阵型仿佛如同豆腐般被切割成两半。接着那队骑兵在一个凶神恶煞般汉子的带领下来回冲锋,不出几合,黑山军已经再无阵型可言,被跟随在后的步兵一片片砍倒。

    接着宋瑞带领着士气大振的官军发起反攻,仿佛压倒黑山军的最后一根稻草,黑山军再也抵挡不住。在数个首领的带头逃奔下,黑山军全军溃败。

    看到忽然间冲出一支来历不明的兵马,使得自己这方转眼间兵败如山倒,张牛角神色剧变。

    连忙朝前方看去。果然,张燕陷阵太深,被官军大军缠住,一时根本脱身不得。

    张牛角不顾众人的反对,带着亲兵就直冲向官军阵中......

    看着渐渐淹没在官兵阵营中的张牛角,张燕在心中默默念道:“有你在,如何能有我站的地方!”

    张燕狠绝的收回了目光,带兵向前方逃窜。

    张牛角不敢置信的望着远去的张燕,只觉得心中满是凄凉,颇有点心灰意冷。任谁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背叛,恐怕都会很难承受吧。

    张猛恼怒的看了看张燕离去的身影,一时不察竟让他逃了,于是怒声冲向张牛角。

    看到张牛角被张猛斩杀,宋瑞轻叹一口气,一代黑山大首领就这样憋屈的死了。

    宋瑞和张猛合军追击,追至五里,眼见兵马太过疲劳,已经再难维持。于是令全军回营休息,宋瑞和张猛带着骑兵继续追击。

    张燕有些绝望的看了后面一眼,官军骑兵紧紧咬着自己不放,虽然自己数次分兵抵挡,但到现在已经山穷水尽了。难道我今天就要死于此吗,张燕心中很不甘心。张牛角终于死了,只要回到黑山,凭自己这些年积攒的实力必然可以成为新一代的黑山大首领,而后就可以大展拳脚......

    眼见官军越追越近,张燕军慌不择路,全军转过一个弯,却见一座山脉出现在眼前。

    张燕惊喜交加,急忙率军往山里遁去。

    宋瑞郁闷的看了眼前的山脉一眼,骑兵根本没法进山追击。

    宋瑞暗骂一声,忙和张猛带着数百兵士下马追击。张燕是何等人物,宋瑞心里很清楚。现在他正处危难,当然是赶尽杀绝为上,不然以后会有大麻烦。

    看到官兵居然入山追击,张燕心中很是郁闷,官军对自己死追不放,难道就真以为自己好欺负。

    看了看左右士兵,仅余千人,而且都灰头苦脸,根本没法再战。张燕暗叹一声,抛开杂念,全心逃奔。

    宋瑞领兵追击半个时辰,见再也难寻贼军的痕迹,于是只得悻悻的领兵回营。

    夜幕渐渐降下来了,激战了一天的官军再也挺不住了,纷纷进入梦乡。

    张燕看着防备松懈的官军大营,咧牙笑了笑。

    睡着正香的宋瑞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心中恼怒不已。刚起身便见数个衣裳不整慌慌张张的亲兵闯进来,又听到帐外的喊杀声和东边传来的一阵马匹嘶鸣声,宋瑞心中暗道不好,急忙随亲兵走出帐外。

    只见整个大营处处起火,数百贼军正在营里横冲直撞,官兵多是衣裳不整,毫无抵挡,很多都憋屈的被贼军杀死。

    看着满眼的惨状,宋瑞怒喝一声,急忙带着堪堪召集的百余亲兵冲向贼军。这时,东北也传出一阵怒骂声,张猛赤膊带着亲兵冲向贼军。

    张燕眼见官军已经醒悟过来,于是带着士兵在官军还未合围之前冲出大营,扬长而去。

    宋瑞眼睛冒火的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张燕贼军,不一会张猛过来,宋瑞气愤的说道:“走,随我带骑兵追击。”

    听到宋瑞的命令,张猛脑袋微微低下,有些惭愧的说道:“贼军狡猾,在马棚放火,马匹受惊,四散奔离,恐怕要等天明才能慢慢聚集。”

    直到凌晨时分,官军大营持续半个夜晚的喧闹才终于渐渐停止,士兵们纷纷回到重新扎好的营帐休息。

    中军大营,宋瑞脸色阴沉的坐在上首,张猛、高顺、郝昭、徐庶也都在。

    宋瑞感觉很憋屈,数千大军居然被张燕区区千余军马突袭成功。虽然人员损失并不大,但粮草等物资几乎都被烧毁一空,让人恼怒不已。

    徐庶看了看神色气闷的宋瑞,开导道:“主公何必如此,不管怎么说这场仗也是我军大胜,一点粮草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宋瑞也知道现在不是气恼的时候,看张猛等神情都有点低落,于是调整下心情,笑着说道:“张燕这只老鼠还挺不错的,他跑不了,明天咱们再去陪他玩玩。”

    这次失利确实怨不得众人,张燕的夜袭实在太出人预料了。在全军溃败的情况下张燕居然还敢发动夜袭,这不仅需要超人的胆魄,同时自身的能力也不可或缺,在那种情况下一般的将领是很难驾驭住士兵的。

    张燕越是表现的出色,宋瑞便越是下定了铲除他的决心。

    夜间的骚乱,宋瑞不得不令全军休整。

    四月十一日,休整了三天的官军拔营出发。

    宋瑞令高顺统领全军,带着家眷等绕道赶往太原,自己却和张猛带着千余骑兵望黑山而去。黑山军方败,大首领战死,必定会陷入权力争夺中。宋瑞决定去看看是否有机会,反正全是骑兵,量那些贼军也拿自己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