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燕丞相正思谋自保良策时,听姚侍女带人闯将进来,忙房在石节前迎接,见姚嫱远远地作揖道:“恭喜丞相奶奶!卑职冒昧拜谒,还望海涵!”燕相一则心怯,二则姚嫱是女皇的宠臣,不敢怠慢,忙推出一脸笑容,回礼道:“原来是姚侍女,蓬荜生辉,蓬荜生辉!”请进书房上了茶,姚嫱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一面呈递给燕奶奶,道:“逆茑勾结外臣,不日废黜,据传阁下家姑奶奶最得女皇恩信,早晚擢进东宫,特来贺喜!”燕奶奶听到阴谋已露,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强作镇定,一面敷衍客套,一面看信。那信封已启,内仅一纸条,云体楷书写有十个字:“右相鉴:事泄,急迫,七月七。”看罢,她又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佯怒道:“诬陷,诬陷!”姚嫱忙起身作揖道:“丞相莫怒,在下亦知丞相清白,只是圣上近日凤眼易怒,不敢扰心,便将此扣将下来,报与奶奶。因见事急,未及预约,硬闯进来,还望饶恕。”燕奶奶心境尚未平静,除却“诬陷”二字,理不出其它言语。姚嫱又道:“也难怪圣上近日多疑,众臣惶惶,此事干系着凤家社稷。惟见相奶奶遇事不慌,知道清者自清。”这时燕***心稍稍静了下来,见姚嫱不似所传的那般忠直,也有趋势附凤的举动,便探听到:“还望奶奶如实说与老妇,此伪书从何而得之?”姚嫱道:“刚才散朝回家,三个男人拦轿喊冤,谁承想他们拿着此信诬告开了奶奶。卑职见此事干系重大,来不及回家,就急匆匆地跑到府上来不吝赐教。”丞相问道:“那三个男人如今在何处?”姚嫱道:“说起那三个男人,我曾在云贼手下当文书时,亦曾见得。都是她的男宠,一个叫玉柱,一个叫元阳,一个娇若霞。奶奶知道我手下有几个手重的人,恐怕他们三个现在都已死在了大刑下。”说罢笑了笑,又说道:“奶奶若没有别的事,小女子就告辞了。”

    燕丞相刚送走姚嫱,便乘轿前往她的姑奶奶蓝郡主家。

    郡主府因姜氏兄弟相聚,刚刚热闹罢,就因应对反党,忙得焦头烂额。见到燕丞相到,便请往书房,让郡马逸筠来给父亲请安,然后道:“因茑逆反迹昭显,散朝后,母皇下旨逮了许多重臣,丞相奶奶是媳妇的婆婆,但愿不疑。但媳妇浅见,婆婆若不做出几个利索的事,到时被疑上也未可知。”燕奶奶惊道:“燕家世代忠良,老妇之心,苍天可鉴!”郡主道:“奶奶先莫道苍天,媳妇怕的是人心难测。”燕奶奶问:“怎么?莫非有所碎言不成?”郡主道:“若仅是碎言,媳妇倒还能澄清,只怕母皇得了什么物证。”那燕逸筠这时早已耐不住了,忙起身拜哭道:“还不快些进宫向母皇求情,救咱家母子?”郡主道:“此是非常时期,仅靠媳妇……”丞相道:“还望郡主给老妇指一条明路。”郡主道:“以媳妇浅见,婆婆如今向东部各省发函,叫那些出自您门下的封疆大吏入朝,然后亲自入宫面圣请旨。”那云老太婆就听郡主话,写了数道书信,让郡主差人发下去。郡主却看了书信,笑道:“你这般写,谁还会入朝哩?即使会,亦是带兵逼宫的。”云奶奶佯装道:“郡主何处此言?”郡主道:“我这儿收到许多书信,怕对婆婆不利。原打算焚毁,又怕母皇或她人也有,便把它们送到母皇手中了。”燕奶奶听到此话,吓得失态,忙跪下来,求道:“救救老太婆!”郡马一面扶她起来,一面道:“母皇已经查得婆婆有罪,是媳妇和姚嫱奶奶力保,道您是受恶人蛊惑,一时犯了糊涂,如今必定改新立功。”丞相惊道:“如何是好?老妇糊涂啊,罪该万死!”郡主劝道:“如今若不按我的话去做,你我婆媳,都难得全尸啊。”听到此话,燕郡马早已吓昏了过去,郡主喊人抬回房,待幽幽醒来,婆媳商量,拟抄信函,道燕相自己已投首,诸门生速入朝请罪,女皇开恩,既往不咎,便星夜发向诸省。看见天将黄昏,也来不及回府,郡主陪云奶奶星夜入宫请罪。

    看官,你道郡主真的想救燕贼?非也,莫道郡主曾见到谋反信件是假,那姚嫱奶奶送的信,也是教姜子钺伪造的。原来那云妍的字,酷似天朝柳公权墨迹,在凤凰国内最有名望,许多才女争相模仿,趋之若鹜,但终究无人证得其中风骨,唯有姜子钺,从小练就柳体,科考时已出神入化,如今伪造的手迹,恐怕来云妍也难戳破。姜子钺给救出后,引到郡主府与兄弟相见,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宿。女皇闻奏已寻出天朝下嫁的代抱姜氏下落,也不急于招进宫里。她正在等携罪表上天朝进贡的使臣归来,再将兄弟双双送回大国。过了三个月,那使臣狼狈而至,道是如今天朝内乱蜂起,海内蒸腾,她尚未*腹地,教一沿海节度使扣将下来。那节度使说,听得奉命国内盛产铜铁,若能广建船队,运铁与他,可派数万兵丁助女王戡乱。

    女皇见天朝自身难保,反放下了心,先将皇太女凤茑拘了,再用计谋镇住燕相。姜氏兄弟听到华夏骚然,归国无望,又抱头痛哭了一回,哭着哭着,忽又觉得不甚凄痛,原来两人都有些依恋此岛,若真的有人要将他俩送回华夏去,倒有些不舍得。子戊道:“我因为在此有一男二女,且其中两个至今不知下落,不敢只身归国。贤弟在国内中榜封爵,此处亦无甚骨肉依恋,为甚无意离开。”子钺笑而不答,反问道:“兄弟真个只是难舍儿女?”子戊笑道:“好了好了,你也不强迫我,我也不强迫你,咱是兄弟,自然心有灵犀。”这时,忽听得一人说:“什么灵犀?我怎不通得?”兄弟俩惊抬头看时,如意款款走将进来。兄弟俩见他飘逸俊俏,真的像玉琢的人一般,心疼得了不得,子钺道:“如此仙人般的美郎,做了二房,怎不让人心疼?”如意笑道:“总被代抱强。”此话灼痛了子钺:“胡说些什么啊?我不当代抱,还由得了自己?有国难回。”如意人笑道:“恐怕叔叔的心病不在回国上。”子钺正要狡辩,胡有人报郡主回府。

    话说郡主从宫中得知,母皇虽已决意废储惩贼,叵耐贼已成势,朝廷尚无胜算,心中忧虑。她与姚嫱哄与燕老太婆所道之女皇正在大捕反党之说,只是骗她的。若不因哪些信能招几个与太女案有关的外臣入朝,女皇尚不敢贸然下旨。等如意进来请安时,懒懒地说道:“大房醒了没有,你去安慰几句,别让他再闹漏出什么风声。”如意道:“大房已醒了,还在哭呢,咱家就过去。”

    如意进门,见逸筠哭肿了眼,作揖道:“如意给郡马爷请安。”郡马逸筠冷笑道:“我占了正室,你定有不平,现在好了,让你笑个够。”如意道:“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等男人,有何办法?还望郡马……”逸筠抢道:“我既便被休被剐,也是相府少爷,哪里轮到你来冷言冷语。”如意忙跪道:“咱家没有此意。”逸筠从床上坐起来道:“好了好了,你别惺惺作态,站起来,靠近我。”等如意靠近,逸筠向他的脸上啐了一口又稠又黏的痰。

    如意回屋后,哭了一夜。

    再说那个云妍,自男宠夜逃后,整日如坐针毡,又探得姜子钺叫人劫去是实,决意提前举兵。睡莲城总督府所辖西三省兵马,在国内最强,加之练有十万民团,编着杀人不眨眼的数万海盗,她就有十成把握。六月十五,她竖起“侧清君”之旗,誓师二十万,号称百万,挥戈向东。要知端的,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