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端上来的正是那一方砚台!她下的相思子,有多大的毒性她自然是知道的。就是长时间闻着,都能置人于死地!她们要干什么?璞玉摇着头后退,陈嬷嬷慢慢磨着墨汁,不一会空气中就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璞玉伸手想去遮住口鼻,奈何逐星一把抓住了她的双手,整整一碗墨汁送到了她的面前,璞玉睁大了眼睛,“不,不!大小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表妹的丫鬟,就算是处置,也只能秦夫人来!你就不怕你的亲姨母责怪么!”她咬重了亲姨母两个字,以为沈曈会至少忌惮一下。

    沈曈冷笑一声,“璞玉,你现在可是在沈府,不是赵府,这里的一头狗都得跟着信沈,表妹暂时寄居沈府,我带她处置妄想谋害主子的狗奴才又有什么不妥?是吧!方嬷嬷?”

    方嬷嬷跪着大气不敢出一声,她呐呐的点头,“大小姐说的是。”

    陈嬷嬷不再犹豫,捏住她的下巴,就要灌下去,璞玉哪里能乖乖听话,拼了命的挣扎,这一碗墨汁下去,就是阎罗王也难治。这拼了命的挣扎竟然差点挣脱,逐星心一横,手上一使劲,只听见咔嗒一声,璞玉两条胳膊竟然被硬生生卸了下来,软塌塌的搭在两侧,璞玉也是疼得冷汗直冒,一碗墨汁就趁着现在满满的灌了下去,逐星捏着她的喉咙,半点不剩。

    “你竟然想杀了我!”璞玉趴在地上嘶哑的道,“你就不怕我死了之后夫人找你报仇吗?”

    沈曈瞧着方嬷嬷,并不回答她的话。方嬷嬷呐呐的道,“大小姐,这贱婢还是交给老爷处置吧。”

    沈曈挑眉,“莫不是方嬷嬷怕了吧?再这点小事何须父亲动手?”

    璞玉已经开始感觉到了眩晕,一个恶心之下和着脏黑的墨汁吐出不少秽物来,她小脸扭曲,似乎是异常疼痛。沈曈掩了口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璞玉支撑不住,她红着眼睛,“你这个小贱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角落里有一桶子脏水,她连滚带爬的过去,埋下头就喝起来,妄想冲淡腹中的墨汁,但就砸一瞬间,她低吼一声,双腿一蹬,在地上不停痉挛起来,沈曈皱眉,陈嬷嬷上前一看,已经没了气息。

    沈曈道,“还真是晦气呢!这么快就死了,啧啧。”她摇头似乎有点叹息。

    方嬷嬷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璞玉的尸体被抬了出去,她临死前似乎相当痛苦,脸色铁青,双目圆瞪,流出两道血痕。沈曈似乎这才想起了方嬷嬷,上前扶起颤抖的方嬷嬷,“您瞧,倒是吓着了嬷嬷不是?我也算是嬷嬷从小看到大的,今日之事,想必嬷嬷心里一定有了计较?”沈曈偷偷塞给她一叠厚厚的银票,“这点小小的心意,就当是给嬷嬷买茶吃。”

    方嬷嬷正想推辞,沈曈眼睛微眯,笑得相当得体,方嬷嬷浑身一激灵,再也不敢推辞。方嬷嬷迈动着两条老腿这就要退下,沈曈笑着道,“这周嬷嬷自然是要跟你回去的,劳烦嬷嬷一趟了。”说着逐星松了她的绑,又取下了汗巾,周嬷嬷眼神已经涣散,涎水流得老长,她不停的嚷嚷的着,“不要动我的钱!不要动我的钱!”

    沈曈啧啧的遗憾道,“想来这老奴才是魔怔了。”她在茶水里额外加了能让人心智混乱的药物,又下得极重,周嬷嬷不死也会疯。

    “把她带走吧。”方嬷嬷讪讪的笑。她跌跌撞撞的走出良辰院,等过了老远时,她才感觉后背飕飕的凉意,不知不觉,她已经是浑身大汗,身后疯了的周嬷嬷还傻傻的嚷嚷着,“不要动我的钱,不要动我的钱!”饶是在后院混了这么久的方嬷嬷也道,“大小姐疯了!她是个疯子!”她的眼里满是恐惧。

    陈嬷嬷看着远去的方嬷嬷不由的问,“大小姐,就这么放了她,行么?”

    沈曈垂眸,“二叔母不会放过她的,她回去一样也是死,再说,她现在已经疯了,对咱们没有威胁。”

    “那这个丫头呢?”陈嬷嬷指被绑着的小思。

    沈曈皱眉,“罢了,我既然说了饶她一命,那就把她卖给人牙子吧。”她顿了一下,“还是卖给相熟的老钟。”到底还是不想她被卖到窑子里,老钟一直办着沈府的事,卖给他说不定还能在山沟沟里找一个农家汉子,虽然辛苦倒是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上一生。

    只过了三天的时间,陈嬷嬷便告诉她,在半路中,小思被土匪所杀,尸骨无存。沈曈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在不停呕吐的逐星,便不再说话。秦世香怎么会放过小思呢?放在沈曈面前就是给她留住把柄。沈曈翻了一页书,小思对她来说毫无用处,想用一个小丫鬟扳倒秦世香,未免太过天真了,且不说小思人微言轻,这其中要是出了一点岔子,也会让沈曈落了个心胸狭窄的骂名。

    “好些了吗?”沈曈偏头问逐星。

    “好多了,”逐星咽了一口茶水,“奴婢就是觉得恶心。”

    沈曈垂眸,“你若是还想跟着我,那以后就要习惯这样的事,若你不想跟着我了,我也不会亏待你,婚事,嫁妆,我都会为你准备好。”十二岁,让她亲手杀了璞玉,说到底还是残忍了些。

    逐星不停的摇头,“小姐,你别赶我走!我都能做的!都是她们想来害你,她们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沈曈叹了口气,“希望你今后不要后悔。”

    逐星刚想说话,就听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沈曈只是翻了一页书,要来的总会来。果然,流月进来道,“小姐,二夫人,秦夫人,表小姐来了!”

    沈曈抬了抬眼,刚想起身,那三人已经进了屋子,“瞳瞳,我跟你姨母来看看你,这几天下人都说你病了,现在可好些了?”孙淑琴脸上带着笑意。

    沈曈从绣榻上起身,上前行礼,“叔母万安,姨母万安。”相思子的毒性这几天才显示出来,让她不适了好几天。

    “表妹,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沈曈看见赵仪诗眼睛红红的,问道。

    赵仪诗抽抽搭搭的道,“表姐,我身边的璞玉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