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身衣衫碎裂,遍布伤口,鲜血殷殷,脸庞血迹斑斑。小腹处,一个血窟窿中,鲜血像泉水般汩汩流出来,湿透了黑色风衣。

    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有那双眼神,却依然锋芒锐利。

    星羽怔住,这红色身影是如此熟悉,让人动容。他快步过去,抱住这位几乎看不清相貌的中年男子,深情道:“青锋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青锋艰难露出一抹微笑,低声道:“我做到了。”

    星羽郑重点头,眼眶有点湿润,说道:“是,你做到了,做的彻底,做得壮烈。”急忙伸手,将最后一枚止血灵取出,快速放入青锋口中,让他吞下去。

    因为全身疼痛,他瑟瑟发抖。

    星羽紧紧抱着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青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坦然,也越来越灿烂,注视着星羽的双眼,说道:“生死朋友间…应该对等的。…否则,…被救的人总觉得有所亏欠,…只有两人之间平衡了,情谊才能长远。带着一身鲜血来见你,…是我此生最美丽的风景!”

    星羽泪湿眼眶,重重点头。

    青锋断断续续道:“带我离开…去你想去的地方…我要陪着你…战斗到底。”

    他从容微笑,一身痛苦,却是安详地倒下去。

    剑在手中。

    星羽将青锋鲜血淋漓的身躯抱住,缓缓抬头,止住热泪,神情快速变得坚毅冷冽,将青锋背在身后,发足向着东方狂奔。

    落日,暗夜,黎明,中午。

    星羽丝毫不停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青锋身体完全恢复,冲回以前的活蹦乱跳。鲜血逐渐停止,还是染透他的银白色衣衫。

    两天奔驰,青锋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战雪谷中一如往常。

    只是两人如此狼狈地闯入,引起谷中飞队成员不小的恐慌,在看清是风尘仆仆的星羽背负着一个身份不明血人时,当即让开道路,放行进去。

    风驰正在大殿中,谈论着星羽。

    风素雪陪在旁边,银白色衣纱,胸口粉色山茶花,俨然与星羽的衣衫是情侣装。素白精致脸庞上的那抹淡雅从容的微笑,永远是她迷人的标志。

    可惜星羽没心思欣赏这个,一冲进去,就急声道:“快来救人。”

    对于颇为狼狈的星羽,两人还能快速适应过来,全身是血,面目全非的青锋,却着实让他们吃惊不小。星羽的事情,风驰不敢怠慢,急忙安排房间,准备营救。

    风素雪再次显露出侠骨柔肠的情怀,不顾这个满身是血,某些部位还在流血的血人,主动要求安排到自己的房间中。

    星羽颇为感激,将青锋背到了东侧暖阁中。

    风素雪不但侠骨柔肠,让人温暖,体贴程度也不逞多让。在青锋满脸是血,躺上她床榻之际,端来一盆清水,干净白布蘸着水,亲自给青锋擦拭脸上的血迹。

    温柔细心的神态,让疲惫不堪近乎瘫软的星羽倍感舒心。

    有此伴侣,生活必然舒服至极。一时间,心中情愫悄然滋长。他所满意的,风素雪的温柔体贴,烟飞娆的直爽热情。

    温柔可以暖化生活,热情可以化解寂寞。

    缺一不可。

    风驰和星羽在床榻前注视着。风驰一时间按捺不住心中好奇,问道:“这位仁兄是何身份,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星羽边看着青锋,边思索着交战的惨烈,低沉道:“他叫青锋,救了我。”

    随即便没了下文。

    风驰识趣,也就不再追问,静静看着青锋的脸庞一点点从血迹中显露出来。

    风素雪距离最近,看得自然最真切。随着青锋脸庞越露越多,她的表情也越来越惊疑。当青锋的脸庞完全展露之时,她惊叫出声:“是他!”

    星羽和风驰不明所以。

    风素雪神情激动,轻轻抚摸着青锋的脸庞,宛如情人一般,喃喃道:“是他,就是他,我和蓝之魅的救命恩人。”

    星羽听出了端倪,问道:“这么说,青锋大哥就是当年救了你们师姐妹的那位剑士?”

    风素雪郑重点头。

    作为修灵使,风素雪记忆不错,对救命恩人的记忆更是难以磨灭。当年这位脸庞锋利,神情冷酷的少年,一番杀伐,将她救走后,她就日思夜念,从未忘过。青碧长剑,黑色风衣,格外熟悉,今日一见,自然当场辨认出来,毫无质疑。

    星羽感慨地一笑,说道:“真是缘分啊。”

    似乎是清水的刺激,或者是风素雪手的触摸,青锋缓缓睁开了眼,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风素雪。神情有点微愣,想来也是觉得眼前这位女子有点眼熟,半晌后,讶然探问道:“你…是当年从修魂宗逃出的小女孩?”

    就要挣扎着坐起来,却被全身极为疼痛,又无奈地躺了回去。

    风素雪深情款款地点头,说道:“是,青锋大哥,是我。我就是当年被你救下的那个小女孩。”

    说着,美眸中溢出了晶莹的泪。

    青锋暂时褪去脸上的冷酷,带着一种柔和的微笑,像是习惯了般,忍着疼,握住了风素雪纤细如玉的手臂,感慨道:“十多年了,时间真快。这些年来,你还过得好么?”

    俨然有点情侣的味道。

    风素雪暂时没了那种淡雅,报以温柔的微笑,道:“我还好。只是,青锋大哥好像过得不太好吧,怎么弄得全身是伤?”

    青锋坦然笑道:“这么多年,过惯了圣界漂流,四处游荡的日子,修炼上进展不温不火,连师门都无脸再回。伤痕累累如家常便饭,与这位星羽兄弟相差万里。不过,此次体无完肤,鲜血淋淋,却是我这些年来过得最好的时光。”

    说着,看向了星羽,慨然微笑。

    星羽报以最温暖明媚的笑容,说道:“能交到青锋大哥这样的生死朋友,是我星羽的一大快事。”

    只是,青锋小腹的伤口太重,几乎被阴重的剑刺穿,即便服用了一枚止血灵,鲜血还是不断溢出来,不过速度减缓了些而已。

    时间一长,依然还有生命危险。

    星羽听完青锋的讲述,重重地拧紧了眉头,没闲情呆在此处聊天,去到大殿后面的独立阁楼中,不顾身体的疲乏,又快速点化出两枚药效强度更高的止血灵,给青锋服下。

    终于止住了血。

    但要完全恢复,自然需要些时间。

    青锋躺在床榻上,脸色恢复了些血色,看着星羽,问道:“接下来,你有何行动?”

    星羽眼线收缩,语气森然:“夺原冰,杀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