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深处,黄沙漫天中却也有片绿洲,一片小小的湖水周围五里之内竟是满眼的碧绿,在碧绿之中就藏着一座小城。这里真的很小,全城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过一千五百人,但这里却已经是熊王最后的安身之所。

    这里是被一群商人偶然间找到的,熊王知道后就把它变成了一座军事堡垒。这里存放着大量的军事物资,是熊王预备的最后退路,没想到如今真的用上了。

    一到这里熊王就病倒了,他已经老了,再也经受不起这么巨大的打击,虽然经过调养病情逐渐康复,但精神上的创伤已经让他再也没有往日的样子了。于是喝酒和发疯就成了他每日里的必修课,弄的身边的人每个都胆战心惊的,总害怕不知什么时候,他的邪火就会发到自己头上。

    熊王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七十万大军竟然打不过三万敌人,这其中至少有二十万是自己亲眼看着被人一个一个的杀死的。这种打击不但对熊王,甚至对整个七国都是毁灭性的,他们输掉了所有,包括再战的信心。不再有人提出和恒州军作战,甚至都没有人敢再提许纯、丁一、恨无常这些血淋淋的名字。若不是用酒麻醉自己,熊王是连觉都不睡的,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全是牛肠谷里的死尸,耳边就全是撕心裂肺的惨叫,这些像山一样压在他的胸口,让他不能呼吸。

    熊王不是不知道这里是死地,沙漠根本阻挡不了任何有备而来的军队,只要是许纯想杀死自己,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他不敢再跑了,也没有地方可跑了,而且他还在等一个人,也许只有他可以改变眼前这种绝境,那就是自己的老师——月神。

    来吴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但他根本不相信恒州军说的月神已经死了。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再清楚不过,多少大风大浪都经过去了,还能在一个小小的来吴翻了船?不过是一时的胜败,凭老师的能力突围自保都不是什么问题,他现在一定是来这里的路上,只要他来了,本王就不怕了!

    这天夜里,熊王和平时一样喝得大醉,刚刚躺下,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呼小叫:“陛下,快醒醒!出大事了!”

    熊王惊慌地坐了起来“怎么了?恒州军来了么?”说着就往身上套外衣。

    “额…那倒不是,是索思坦回来了。”

    “索思坦?”熊王愣了一下,这个名字有点熟悉,马上他就记起来了,那是老师的二儿子,和老师一起去守来吴的,他几乎要高兴的跳起来“索思坦回来了,快叫他来见本王,老师没一起回来么?是在后面么?”他太高兴了,竟然根本没注意大臣铁灰的脸色和皮肤能蹦得老高的青筋。

    不一会,一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人被人扶了进来,走路都踉踉跄跄的,跪在那里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的喘着粗气。

    熊王吓了一跳,这还是索思坦么?他又仔细的端详了一会,才确认无误,但马上一个不祥的念头就涌了上来“索思坦,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老师呢,他老人家在哪里?”

    索思坦喘了好一会,眼睛里才有了点光彩,好像这个时候才看清楚眼前站的人是熊王,这才惨叫一声,伏地大哭“陛下,我父亲已经…已经殉国了!”

    “什么?”熊王惊呼了一声,身体摇摇晃晃,猛地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众人急忙上前,灌了半碗参汤,才缓缓醒过来,虚弱的问道:“索思坦,你把事情经过说与本王。”

    索思坦不敢隐瞒,当下把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又说自己本想直奔永安,在路上却听说永安大败,全军覆没,这才又往这走。一路上碰到了好几拨抓人的恒州军,多亏手下的月神卫拼死反击,自己才逃了出来,而其他人都已经不知所踪了。说到后来,勾起了伤心,又伏地大哭起来。

    熊王呆呆的坐在那里半晌,忽然大叫一声:“痛煞我也!”猛地往起一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手下人急忙上前抢救,又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他才终于悠悠过来,却止不住泪如泉涌。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不管输得多惨,只要还有老师在,就一定可以化险为夷,东山再起。可是如今老师殉国,自己还有什么指望呢?

    国都没有了,国已不国;玉玺没有了,政令不通;连祖坟都被人挖了。这让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去见为我舍死忘生的老师呢?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再也看不到一丝光明,伸手拉出床头的宝剑,怆然道:“老师,慢走,学生来陪您了!”当下就要抹脖子。

    身边一群人哪能让他死在这里,都冲了过来,抱手的抱手,抢剑的抢剑,还有近臣抱住他的大腿,放声大哭道:“陛下,不可如此啊!您的为七国百姓着想,若您去了,咱们可就真的亡国灭种了!陛下,三思吧,不如让臣替您去吧!”

    熊王那里是一群的对手,剑早就被人抢去了,只好苦笑道:‘你们何苦拦着我呢?我只是个亡国之君罢了。家眷,都城都落入敌国之手,日夜受苦,连祖坟都被人挖了,还有何面目苟活于天地之间?莫非你让我永远缩在这里不成?”说罢,也泪流不止。

    “陛下,切不可轻生。家父还有书信交与陛下。他临去之时交代微臣,一定要陛下照他信上交代的去做,必可化解这场大难!”说着便把信掏了出来。

    熊王一听也止住了哭声,急忙接过信来,颤抖地打开,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当在看到月神熟悉的字迹时,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向下滑落。一封信竟然看了半个时辰,看完后,他不由长叹一声“老师,您一生为国,却不料落得如此下场,天理何在啊。”说完,又掩面而泣。

    “陛下,家父所言之事,您看要如何办呢?”索思坦问道。

    熊王愣愣的望着他,喃喃道:“本王负了她的母亲,如今又要负她,难道除此之外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毕竟她是本王的女儿啊。”

    “可她也是七国的公主,如今该是她回报的时候了。”

    “可我已经答应她了,还她自由,如今时间已经到了,我这个当爹的哪能言而无信?”

    “她生于帝王之家,就不该有自由。”

    “罢了!”熊王忽然像是老了十几岁,一点精神也没有了,他疲惫的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本王累了。事情你们看着办吧。”说完摇摇晃晃的往后面走去。

    索思坦重重叩首“陛下,一个女子永远也比不上一个国家重要!”说罢,才慢慢站起来,被人搀了下去。

    熊王怔怔的站在那里,往事一幕幕出现在眼前。

    “你是本王的女儿,就该按照本王的意思去办。”他对着那张玉面具不耐烦的喊着。

    “是吗?”玉面具遮住了她的表情,却遮不住她平静地眼神“那就赐我死吧。”

    “你是在威胁本王?”熊王恼了,声音无比威严。

    “没有。”声音依旧平静“只是活在牢里,不如死了。”

    “你说这里是牢?这皇宫在你眼里竟然是囚牢?”

    “不是么?”

    “当然不是。这里是你的家。”

    “家?”那声音冷笑了一声“我没家,一直就没有。你囚死了我娘,现在还要囚死我么?”

    “胡说,你娘是…病死的,本王那时寻遍天下名医,却没能救活她,这些年本王也很难过。”语气里竟然多了几分悲伤。

    “是吗!那她为什么一直带着玉面具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这…”熊王一时语塞。

    “你也说不出来吧。你可以关住她的人,却关不住她的心。”女人慢慢站起身来,眼睛里全是不屑“我走了。从此之后,这面具后的人就是你想要的人,而我就是我。”

    “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熊王的脸色已经铁青。

    “父王,你放了她吧,让她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吧。”旁边一直跪着的片羽忽然高声叫着。

    “我从不在乎你的想法,要杀就杀吧。”女人连头都没回一下,只是轻轻的往外走。

    熊王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无力的靠在椅背上。他轻轻摇摇头,嘴里用极轻的声音喃喃道:“你自由了!飞吧,我的小鸟!”霎时泪水遮住了视线…

    ——————————————————————————————————————————————————今日两更,下午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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