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游彩花在一旁大骂月老的时候,颜查散却在红着脸应答:“正是,一别多年,金蝉表妹你却一点也没变,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一样的……”连说了两个“一样的”,他却硬是没好意思把“漂亮”二字说出口。

    柳金蝉只顾着含情脉脉地偷瞟白玉堂,心思明显没在颜查散身上。她不好意思直接找白玉堂搭讪,只好转而望向冯君衡:“衡表哥,我听绣红说,你请了两位朋友回来,就是这位公子和这位姐姐吧?”

    冯君衡见柳金蝉并不搭理颜查散,心里不由得有点喜出望外:“金蝉表妹原来并不喜欢这小子,这可真是太好了!”喜气洋洋的冯君衡,立刻殷勤地介绍:“这位是金兄,那位是金小姐。”

    白玉堂终于正眼瞧了瞧柳金蝉,脸上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淡淡地道:“什么点睛之作?不过是胡乱凑数罢了,柳小姐过奖。”

    他这么一笑不打紧,柳金蝉却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一颗芳心就如那小鹿乱撞,再也停不下来,连耳根带脖子,都呈现出一片粉红色。

    冯君衡却还沉浸在沾沾自喜中,摇头晃脑地道:“金兄不必谦虚,我们三人合作的这诗,确实是作得很好。”

    冯君衡得意洋洋地摇着烫金大折扇道:“咦。你怎么知道我擅长对对子?我最爱对对子。怎么原故呢?作诗须得论平仄押韵。对对子就平空地想出来。若有上句。按着那边字儿一对。就得了。颜兄。不如你出个对子我来对?””

    颜查散脸上一红。白玉堂却道:“你莫管应不应景。先对一个出来听听。”

    颜查散愣了愣,随口问:“冯兄对地这句何解?”

    “扑哧!”游彩花轻笑出声。柳金蝉脸上刚褪下的红晕却又回到了脸上,轻声啐道:“衡表哥,你又来胡说。金小姐确实比花还漂亮,金蝉却有自知之明。”

    冯君衡喜笑颜开,摇头晃脑地道:“我都说了嘛,我最擅长的就是对这个对子。来来来,颜兄,你再出一个我来对。”看这样子,他还对上瘾了。

    冯君衡一见,忙收起扇子道:“啊呀,金小姐你一路劳累,还是回屋去休息吧。颜兄,我们明日再来切磋。金兄,金小姐,我带你们去西厢安排住处。”

    游彩花却问:“冯公子,你说西厢有几间房?”

    游彩花便指了指颜查散道:“既然有那么多空屋,不如叫颜公子他们也搬过去住吧。那花园旁边的屋子也太窄了点

    游彩花撇了撇嘴,转身跟着冯君衡往西厢走。走了两步,却见绣红正抱着小花猫条条在一棵大树后探头探脑,便走过去摸了摸条条地耳朵,笑道:“这小猫真乖,柳小姐,呆会儿我睡过午觉来找你玩,好不好?”

    冯君衡带着白玉堂和游彩花离开后,花园里就只剩下了颜查散和柳金蝉。

    柳金蝉垂着头望着地上地碎石小路一声不吭。颜查散的脸红了好几阵,终于又作了一揖道:“金蝉表妹,一别十年有余,难得你还记得我,不如我们到亭子里坐坐。”

    颜查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是啊,比起小时候,是瘦了。”

    “噗——”花丛中,雨墨和绣红掩着嘴笑,声音却还是传了出来。

    柳金蝉和颜查散同时开口:“雨墨(绣红),有什么好笑的?”

    这话一出口,两人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于是,亭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热络了起来。

    雨墨从花丛中钻出来,趴在栏杆旁问:“柳小姐,你说地是真的?我们家公子小时候怎么会叫‘小胖’?”竹红瞧了瞧颜查散清瘦斯文地脸,也有些不大相信。

    柳金蝉用手绢半掩着唇,吃吃地笑道:“我有没有乱说,你问问颜表哥就知道了。”

    颜查散不好意思地点头道:“雨墨,我爹买下你,不过七年,可是我小的时候,确实是很胖。”

    柳金蝉接着道:“那时大伯已经任了县令,颜表哥最爱吃红烧肉,大伯就天都让厨房做红烧肉,结果就把颜表哥给喂成了当时县里最胖地少爷,我爹听说颜表哥要来玩,早早地就让张屠户留了十斤猪肉,结果只三天就被颜表哥吃了个干净,嘻嘻,我爹心疼得半夜都睡不着呢。”

    “哈哈哈哈……”雨墨抱着肚子笑倒在栏杆旁。绣红使劲儿地将脸藏在条条柔软的毛皮里,出一阵“嗤嗤”声。颜查散脸上虽然有点红,但心里却是甜地。柳金蝉也终于收回了一偻飘散的情丝,和颜查散谈笑起来。

    可是,雨墨笑够了,却偏偏说了一句:“我家公子虽然不像柳小姐你说的那么胖,但年前也不是这么瘦的。我刚到公子家那会儿,老爷正病着,不到半年就去世了。公子和老夫人搬出县衙大宅守着乡下的田产过了几年,老夫人也去了,我们公子天天抹泪,茶饭不思,怎么能不瘦?”

    柳金蝉的眼圈儿不由自主地就红了,小声道:“大伯和伯母过世,我娘也去了,如今……”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哽咽起来,眼泪渐渐地盈满了眼眶。

    竹红一见柳金蝉眼泪汪汪,颜查散也神情哀戚,便忍不住伸出脚来,狠狠地踩在雨墨的脚背上,小声埋怨道:“喂,你这个傻书僮,好好儿的,提这些伤心事干什么?我们家小姐可被你给说哭了。”

    雨墨吐了吐舌头,苦着脸小声回答:“咱又不是故意的。”

    颜查散听到绣红和雨墨的交谈,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强颜笑道:“金蝉表妹,人有悲观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姑母虽去,如今你有姑丈和冯氏继母照看,总好过我形单影只。”

    柳金蝉却叹气道:“颜表哥你有所不知,如今,爹爹有了二娘,早已不再是当初的爹爹了,不然,他怎么会让你住花园旁的偏房?”

    颜查散微笑摇头:“无妨,我倒是觉得那里很好。住在那里,我可以时时到花园里来温习,还可以和金蝉表妹你切磋对句,我记得当年,表的诗文功夫不在我之下。”

    柳金蝉也收敛了悲声,脸上带着恬淡的微笑加忆:“颜表哥,我记得那时,你就总爱这样夸奖我,害得我常常自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的才女。如今长大了才知道自己才学浅薄,表哥你一直在哄我开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