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和游彩花在林中笑闹的时候,两个落魄的进了双星桥镇。

    颜查散抹着额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坐在路边一个茶摊上喘气:“雨墨,公子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我们先歇息片刻,喝口茶水再走。”

    颜查散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雨墨的言下之意,是要他快点走,及时赶到柳家去蹭一顿午饭。可是,这种事情,对于他一个饱读圣贤书的有识之士来说,未免太难为情了一点。

    “咕——”

    茶博士已经提着大茶壶笑呵呵地走上前来,一手扯下搭在肩膀上的毛巾将桌子象征性地掸了掸,热情地招呼:“这位公子爷,这位小哥,二位喝点什么茶?别看咱这只是路边的茶摊,但也是品种齐全,青茶,花茶,热茶,凉茶,半热不凉的茶……两位尽管点来。”

    茶博士愣道:“不是来喝茶地,那两位坐在咱这小摊上做甚么?”

    茶博士一听说只是问路。并不喝茶。脸上地笑容就冷了一半。爱搭不理地道:“柳家?哪个柳家?”

    茶博士睁大眼反问:“是柳洪柳大员外家?”

    茶博士又问:“你们是……”

    茶博士斜着眼将颜查散和雨墨从头打量到脚,突然叹了口气,拉长声音道:“这位公子爷,咱看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地好。像你这样的穷亲戚,柳大员外也不知有多少,咱在这里卖了三年茶水,也没见他收留下一个半个,看公子爷的样子是读书之人,何必来和自讨没趣?”

    颜查散却有些迟疑问:“大哥,柳洪柳员外,不是这样地人吧?”

    颜查散神情尴尬地走出茶铺,雨墨跟在身后小跑了几步,再次紧了紧肩膀上地书厢和包袱,凑到他跟前小声地问:“公子,那茶铺里的大哥说的,怎么和你说的不大一样?莫非姑老爷真是这么势利的人?”瞧了瞧两人身上沾满风尘的衣服,雨墨苦着脸道:“真是那样地话,姑老爷怕是不会认我们的。”

    雨墨瞅见颜查散的脸色,顿时嘻笑起来:“对了对了,我倒是忘了,咱们可不是一般地亲戚。咱们公子是柳家从小定下的女婿,姑老爷自然不会怠慢。”

    雨墨伸了伸舌头,气喘吁吁地扛着沉沉的书厢落后了两三步,嘴里却小声地嘀咕道:“搞了

    说话间,镇东的大街已经被他们走到了头,三进的黑漆大门出现在眼前,门上的“柳府”二字,是用金粉书就,老远就看得一清二楚。

    “谁呀?”一个青壮的家丁端着一个大瓷碗从门房里走出来,从门缝里瞧了瞧斯文端正的颜查散,又瞅见雨墨扛着书厢跟在身后,这才单手推开门,小心地问道:“你们找谁?””

    颜查散心里一松,微笑道:“有劳大哥了。”

    柳洪剔着牙倚在门边,见颜查散主仆二人走近,也正眯缝着眼在打量,听见颜查散开口,脸上的横肉抖动了一番,还真挤出了几分亲切劲儿,也抢上两步,笑道:“哈哈,真的是查散吗?十多年不见,你长大了这么多,姑丈都认你不出了。”

    柳洪笑呵呵地扶起颜查散,瞅了瞅后面的雨墨,有些犹豫地问:“查散,你娘怎么没有同来?”

    听到柳洪的问话,颜查散立刻情哀戚,眼圈儿一红,就要滴下泪来。柳洪见这情形,已经明白了三分,而这时雨墨已经跟着跪下磕了个头,叫了声:“雨墨拜见姑老爷。”然后站起身来,哽咽道:“姑老爷,我家老夫人,她……她于年前病亡了!”

    柳洪的脸色连变数变,这才唉气道:“啊呀,查散,出了这样的事,你怎么也不托人给我捎个信儿来?”

    颜查散抹泪道:“家母的病,突如其来,不过旬日就撒手西去,这路途遥远,却是来不及通知姑丈……”说到这里,颜查散再拭了拭泪,从袖中摸出一个封信笺,双手呈给柳洪,接着道:“……母亲临去前曾留下这封信来,嘱查散一定要亲自送到姑丈手中。”

    柳洪接过信急急地拆开,飞快地看了一遍,脸上的横肉又抖动了一阵,便将信笺收入怀中,拍着颜查散的肩膀道:“真没想到你母亲这么早就去了,嗯,原来你是来参加大比的,此处离京城倒不算太远,就在这里用功读书,等候秋后赶考吧。”

    “多谢姑丈大恩,查散如若金榜得中,定要好好地孝敬姑丈!”颜查散激动得又要跪下,心中不由想道:“那茶博士竟然恶言中伤姑丈,改日定要与他好好地理论一番,省得他四处败坏姑丈的名声。这种小人,却是最最可恨的!”

    柳洪拦着颜查散不让他跪下,嘴里说着:“贤侄不用这么见外,咱们乃是一家人嘛。”

    “咕——”“咕——”

    两声不合时宜的怪响传出,颜查散和雨墨的脸都有些微红。从柳洪身后的屋里飘出的饭菜香,竟然引得两人的肚子同时音,这却是没办法控制的事情。

    柳洪神情尴尬地瞧了瞧两人通红的脸,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雨墨肩膀上小小的轻薄的包袱,脸色变了数变,最后却还是抖动着满脸的横肉,亲切地笑道:“贤侄你忙着赶路,怕是还没吃午饭吧?正好我们才吃到一半,倒还凑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