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深人静之时,六楼上远远传来悦耳的歌声……

    (二)

    军训中的大学新生在承受着烈日的考验,站军姿——很长的时间里都做着这同一个姿势,当然,偶尔会有几个学生承受不住酷日的*,一个个像被枪毙似地纷纷倒下。

    小池倒下后,被同学架到荫凉处,脸上身上撒了点凉水一会便恢复了知觉。教官看他已经无甚问题,便主张他回去休息,这是每个学生都欲而不及的事情,小池欣然谢了教官,踉跄着走了回去。

    小池在阳台上洗了把脸,感觉很不过瘾,便把头深深扎进了水里。“咚咚”门响了两下,这个时候谁会敲门?一定是小丝也被晒了回来,小池拿起晒得近乎干烈的毛巾揩了揩头上的水,门开了,小池略显诧异地看着门外!

    “我能用一下你的洗发水吗?”一个身着绛红色连衣裙的女孩静静地立在门口,看那乌黑飘逸的秀发,洁白而秀丽的脸庞,还有那袅娜的身姿,小池可从没见过如此靓丽的女孩。

    “可以,我给你拿”,小池转过身,一阵的心悸,艳遇?

    “我用海飞丝的!”小池身后又响起了女孩的声音。他不敢回头,匆匆走到阳台上心仆仆的像聒噪的兔子。“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让我紧张得好难受!”小池深深吸了口气,故做轻松地走过去,“拿去用吧,不必急着还我。”

    女孩道了声谢向过道的一端走去。

    一个星期过去了,那女孩再没有露面了,小池时常想起她的模样,想起自己那瓶海飞丝,那是小池二十五元买来的水货,看来非打水漂不可了。小池隐约地想起张无忌*的话:越漂亮的女孩心计越深!

    军训结束了,新生开始抱上书本往教室里跑。大学就是这样,在教室与宿舍间来去匆匆的永远是大一新生,在高三的艰苦日子里他们已习惯了这种忙碌的生活。这晚,小池回去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楼梯里一片漆黑,安静得像孤寂的坟墓。小池能听到自己落脚的声音,声控灯也随之亮了起来。六楼楼道里的许多灯泡已经“瞎了眼”,向两头望去,星星点点的像阴霾的星空,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小池一人,一丝凉意笼上心头。这时一个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不远处,很熟悉,似乎就是曾经借用洗发水的那个女孩!“嗨!”那人似乎没听到,“你好!”小池提高了声音,女孩缓缓回过头来,竟然真的是她!

    “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去睡?”小池搭讪问她。

    “睡不着走走。”

    “你住哪个宿舍?”

    “前面转弯处。”

    “我竟不知道这楼上还有女生宿舍!”

    “是呀,你不知道的多着呢!回去睡吧,你不是讨你的洗发露吗,明天还你。”女孩冷冷的像冰块。

    “不急,不急……”

    女孩已经转身离开了,小池不免责备了自己一通,应该挽留一下,不该让她就这样离开。

    第二天,一直到中午也没见那那女孩的影子,这次女孩又要食言了。小池忿忿离开了宿舍。吃过午饭小池回到了宿舍,小丝正坐在床上看书,石头和阿哲却不在宿舍。小池端起水杯到阳台上嗽口,突然发现自己那瓶海飞丝已经回来了,他探头进屋里问:“我的海飞丝什么时候还过来的?”

    “不知道,谁用了你的海飞丝?一直就没有人进来过!”小丝说道。

    “奇怪!”

    (三)

    石头恋爱了,这里一个多月之后的事情。同学们都说石头很有本事,原因是石头长的一点不帅,略显肥厚的身子上长出一颗大圆脑袋;眼睛很小,单眼皮向下耷拉着;鼻子像个土堆,两孔略上翘,幸亏没得鼻炎,不然一出气就得发出点声音,活生生一头猪的模样。石头的女友却长的甚靓,长发飘逸,眼睛大得像铃铛,就是林心如那种的,特有魅力。追求她的男孩能从北京排到纽约去。奇怪了,石头怎么降得了这个尤物?其实,很简单,女人是世间最弱智的动物,像猴子,给它一点好处她就百倍感恩于施主,虽不能感激一世至少也可感动一时的,但这已足够了。石头是个聪明的小子,他不知在哪里得知那女孩的生日,在一个圆月高悬的夜晚,浪漫的石头为女孩献上一个七层的豪华蛋糕和一百零一朵玫瑰,这样的夜晚任谁不心醉,不感动,不落泪!

    开始,小池并不看好石头的爱情,之前他们没有一点感情上的基础,这样的相处或许只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他们像两只极不对称的翅膀,飞不了太高也飞不了太远。那晚的讨谈是由小丝开始的,小丝是大家公认的帅哥,不但身材超棒模样也长的俊俏,这种男生是最受女生喜爱的。当然,小丝揣着这点资本不知迷倒了多少天真无邪的少女。小丝说自己从不把恋爱记入日程,它只是生活的辅属品,需要时呼之即来,稍有厌恶便脱身而去,世上哪有生死不离的爱情,恋人只是同林之鸟,寂寞才让他们走在一块,处理这种事情时要学会独善其身。谁会想什么天长地久,总之我不会。

    石头向来不爱听小丝的话:“真正的爱能走过天荒地老,就像我和菱美。小丝,你不能因为自己有点‘资本’就可以任意亵渎爱情,我想你从未感受过爱情的神圣和伟大,它能将两个人坚实地绑在一起,任谁也无法分开!”

    小池害怕他们吵起来,便插话道:“这有什么可争的,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孩,谁想怎么爱就怎么爱呗!”石头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性质,小池心里清楚,那个叫菱美的女孩是个玩弄感情的高手,据说石头已是她第九任男友了。在她看来男友就像食品,保质期只有一两个月,也许她的爱情观与小丝的不禁雷同。

    ……

    卧谈会持续到凌晨两点才宣告结束,小丝和石头在睡梦中依然不忿地叫嚣着。睡梦中,小池竟见到了那个借洗发露的女孩,女孩含情脉脉地盯着他,他也直盯着那女孩,两人似乎都在等待,等待着对方开口。

    最后女孩轻轻问道:“你喜欢我是吗?”小池竟没有回答。女孩突然严肃起来,脸色变成血红、变成碧绿、悴黄、暗黑……不停地变着,小池害怕起来。他要开口,可梦醒了。他睁开双眼,窗外黑的不成样子,也许正是天亮前那一刻。小池突然感觉有人站在自己床前,他下意识向床的另一边看去,“啊!”一个身着白衣服的女人正站在那里,细看才发现正是上次借洗发露的女孩,她面色惨白,一缕乌发垂在青色的额上,小池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豁然睁开了眼睛,“哦,原来还在梦里!”

    石头的爱情竟然风调雨顺地又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让小池深感愧疚,才发现自己以前是在忌妒石头,也许石头真的找到了自己的挚爱。然而有一段时间石头的行为却着实令小池反感。石头陪伴菱美闲逛了一整天,晚上十一点回到宿舍便马不停蹄地讲起他和菱美的生活锁事,什么湖边漫步,什么餐厅共饮,什么……没有一点建设性意义,且带着一种炫耀的口气着实让人难以接受。小池曾试图让他停止,却立马遭遇石头的责难,“不至于这样妒忌你的室友吧!”。小丝当然不甘示弱,把自己从小学至大学的桃色艳谈也抖露了出来,恋爱成了他们标榜的资本。

    这晚,小丝和石头的好戏又开场了,两个人似在不经意地讲着,可任谁都能听出饱含着针锋的腥臭!小池按耐不住这“血腥”的场面,索性远离硝烟到外面去吧!他穿上衣服无奈地走了出去。独自逡巡在这悠长的楼道里一阵孤寂之感骤然涌上心头,“能看到她就好了!”他自言自语着向楼道的两端瞥了几眼,黑糊糊的兽穴一般。

    “半夜了为什么不睡觉?”

    突然有声音从背后传来几乎把小池吓得魂飞魄散,他战战兢兢转过身子,面前站着的又是那个借小池洗发水的女孩!“我……睡……睡不着,出来散步,你在这里干什么?”透过微弱的灯光小池看到那女孩身着一身绿色衣服,*一条笔挺的细腿裤,上身着一件紧身的外衣,优美的身段像春天的丝柳,尤其是*的线条更是楚楚动人。

    女孩觉察到小池的眼神,白了他一眼,“你是哪个专业的小兄弟?”

    “什么?”她竟称他“小兄弟”,小池不觉想笑“呵!外语专业的,你呢?”

    “我以前也是外语专业。”女孩看到小池在讪笑便道:“笑什么,我比你早好几届呢!”

    “怎么敢笑师姐,我叫巫小池,请问师姐芳名?”

    “冰,你该喊我冰姐!”

    小池本就秉性温良便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小池给冰讲他曾梦见过她,冰并不感到惊奇,走到楼道的转弯处,冰停下了脚步,“十二点了,你该回去睡了!”

    “好吧!”小池并没有挪动脚步的迹象。

    冰没再说什么,径自走去,不久便隐没在黑吁吁的楼道深处。

    (四)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阿哲一进门便诉苦。

    小池放下手中的笔问道:“怎么了?”

    “嘿!石头失恋了,早知道会有这结果!这下石头可有的受了!”

    “什么时候的事,石头他人呢?”

    “就在刚才,菱美那娘们儿当着众人的面把石头甩了,石头哭着向湖边跑去。小丝把包交给我一个人追过去了。”阿哲说着把肩上的包丢在床上,“今天兴许要搅出点事来。”

    “不会那么严重,我看看去!”小池匆匆走下宿舍楼,正午的太阳正照在头上,虽然是七月流火的天气,南天那颗火球却还带着几分酷辣。小池跑到了湖边已热得满头是汗,远远看见石头和小丝正坐在一棵柳树下,石头期期艾艾地还在抽泣。小池走过去扶住石头的肩膀,“别太伤心了,不过是失恋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头我们再帮你找一个。”小池说着把石头的头抱在怀里。

    石头顺从地贴在小池的胸口,抽咽得更厉害了,大地似乎都颤抖了起来!

    “一切都已过去,别再想那些伤心往事。”小池在这时才深深地体会到石头爱得何其深远。石头曾讲过小美是他的初恋,看来此话是决不虚构的。“走吧,我们一块喝酒去,醉了一切也就忘记了!”

    正值午饭时间,酒馆里闹哄哄的像夕阳下的蜂巢。二楼雅间里充斥着啤酒的甘苦味道,石头面前放满了空酒瓶子。劝慰的话已被小池和小丝说穷,可石头并没有要理睬的意思,不停端起渝满酒花的玻璃杯一饮而尽。黔驴技穷的小池和小丝只好抓住石头的手虔诚地道:“别喝了,已经过量了!”石头挣扎着要抓住酒瓶,却把酒瓶碰倒在桌子上,碧绿的酒液汩汩地淌在桌面上以势不可挡地冲向了地板。

    “你知道我有多么爱她?你知道我有多么爱她吗!唔唔……”石头那如珠的泪水滴滴哒哒落在啤酒上溅起片片涟漪。“我以为这一生一世都会和她在一起,我以为我们会天长地久,我以为……为什么菱美会变心呢?我总以为世上只有爱情是永恒的!我真的要绝望了,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石头,不要讲这种没志气的话,什么活不活的,我们都还很年轻。胜败乃兵家常事,恋爱不也是这个理儿吗?再说你活着就只是为了恋爱吗?就不上学了?就不孝敬爸妈啦?所以别再讲这些丧气话,你还是个生龙活虎的青年不要因为一点挫折就一蹶不振。女人嘛,校园里遍地都是,瞧菱美那排骨似的样儿哪搭配得上咱哥们,再说她跟了那么多男人早不是处的了,说不定身上兴许还有什么脏病,哪值得你这样寸断肝肠!明天哥就帮你介绍一个,不比菱美漂亮的话,哥提溜着脑袋见你!”小池讲的飞沫四溅终于使石头摸去了眼泪。

    石头又抽噎了一下说道:“我去一下厕所”,石头猛地站起来,踉跄着走了出去。桌子上的瓶子“咣啷啷”倒下一片,小丝和小池赶快伸胳膊挡住,可还是有一只瓶子跳过小池的胳膊“咔嚓”落在了地上,服务员匆匆跑过来“怎么回事?”

    地面上的碎玻璃被清扫干净了可石头还没出现,“石头怎么这么慢!”小池望着雅间外的人流自语道。

    “一定是吐上了!我过去看一下。”小丝拿起一叠餐巾纸往外走去。

    这时间已过了吃饭高峰,包间外的喧哗已不比刚才那样刺耳。小池点上一支烟悠然地吸着,烟圈袅袅飘过头顶,心中思考着眼前的事情。这时小丝急匆匆走进雅间,“石头不在厕所!”

    校园的夜真的很美丽,路灯摆弄着曲美的身姿向路人抛出多情的眉眼;远处婆娑在昏暗中的乔木随着凉风的招唤变换出五花八门的姿态。小丝的头有点晕已回了宿舍,小池一边欣赏校园的夜景一边琢磨着石头的去向。他漫步到了湖边,湖水在灯光下泛出黄色,不远处的桥上正立着一人,石头果然在这里。

    小池害怕起来,难不成石头……这个傻子!小池急忙走过去,“你、你在干什么,石头?”

    石头语气舒缓地说道:“我在看鱼!”

    “水面这么浑,哪里会有鱼,走,跟我一块回去吧!”

    “你先回吧!我还要再看一会儿。”石头一直盯着桥下。

    小池无奈只好站在一旁等着陪他看鱼,只见湖面薄雾缭绕像是乌洞洞的地狱,莫说看鱼水草也看不到影子!

    “以后,我要做一条鱼!”石头沉默了好一会突然开口。

    “做人不好么,干吗要当鱼?”

    “你不懂!”

    小池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故做高深,“那你就做鱼呗!”

    “我们回去吧!你也不用再担心我会做什么傻事了。”

    (五)

    石头真的变成了一条鱼!失恋后的他一反惜日常态,开始变得沉默、呆滞、健忘,更要命的是他竟对女生产生了过敏,一靠近女人他便痉孪,不停地喝水,手里不能空着,一没东西可拿,他便浑身流汗,只好抠手上的旧皮,不止一次抠出血来。现在,他深深地憎恨着菱美,恨她让自己变成了“畸人”。曾有一次,石头不经意间瞧见菱美同两个男人混在一块,他直盯着他们,血红的眼里似要冒出火来,若不是小丝和阿哲在旁边拉着,石头很可能会冲上去拼个头破血流。

    自从上次和冰分开后,小池一直惦记着这个冷冷的女孩,每次走进楼道总会瞧瞧两头看那里是否停留着女孩的身影,可一次次都让小池失望而去!已经又有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了,深夜,小池一人在楼道俳徊,逡巡的脚步略显出燥动,皮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尤为响亮。他不时向楼道的两端窥视,可并不见冰的身影。

    “你在等人?”冰的声音忽地又从小池背后传来,小池赶紧转过身子,冰正站在不远处。“是不是吓到你了,我正好要回去,看你呆瓜似的在等谁呢?不是在等我吧?”

    “不是啦,我习惯夜里在楼道里走走!”

    “你脑子出什么问题了?半夜不睡觉在楼里溜达!”

    小池不知怎么样答她,便问她为什么也不睡觉。

    冰向前迈了一步,“我不喜欢睡觉!”

    两人边聊边往前走,像一对久识的朋友。小池问冰是否有男朋友,冰回答没有,小池半开玩笑地问道自己可不可以做她男友,冰说道:你做不了的。以后便决口不提自己的事情!

    小池踌躇地问道,我们是否能成为好朋友,冰意味深长地讲,那要看有没有缘分!

    对于小池来说,今晚是一次快乐的邂逅,他把石头的事讲给冰听,听后菱美说道:“你应该帮一下你的朋友。”

    “我已尽力了。”

    “你远没有做到‘尽力’!”

    “那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应该惩罚一下那个丫头!

    “怎么惩罚?难不成揍那女孩一顿?我可从不对女人动手!”

    不要老考虑那些暴虎冯河的方法,做这种事要有伎俩,我给你出个点子,你可以如此去做……

    “主意倒不错却不知能否行通。”

    不尝试一下怎能知道,东郭先生已经给了我们前车之鉴,妇人之仁者干不成大事业!好好想想这可是替天行道的事情。

    半个月后,石头已经走出失恋的阴影,基本恢复了做“处男”时的模样,面对女孩已不再痉孪。但是,每当我们提到菱美时,他总是保持缄默,也许心中隐隐有点无法出口的痛楚。原来时间真的能冲淡一切,小池不免有所感触。

    然而,这天晚上,小丝向石头当面问道:“你对菱美还有感觉吗?”

    小池和阿哲真为小丝聂了把汗,可石头只是平静地想了想便回复他:“没有,一点没有!”这晚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过了几天,大家发现小丝和菱美开始形影不离,原来他们已经成了恋人。

    菱美的漂亮不单体现在一张可爱的脸上,她那无与伦比的高佻身材更是嗅色可餐,她喜欢穿紧身的上衣,从而凸显出*的高耸,让男人见之一阵酥麻,馋筵欲滴。她和小丝并不在同一个专业,两人却总是出双入对地进出于教室,走在路上别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俩,小丝不禁有点受宠若惊,菱美却喜欢这种焦点式的生活,她曾说当自己走在大街上,如果哪个男人不看她两眼她一定会记住他然后找机会狠狠地报复他一下!

    星期五的傍晚,小丝陪伴菱美到湖边散步,菱美说许久没看电影了,小丝便在学校的电影院里买了两张票。电影照例是在晚上放映,这晚放的是经典老片《泰坦尼克号》,影幕前黑压压坐得满满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成对的恋人,小丝和小美也穿插于行列之中。《泰坦尼克号》不愧是经典大作,浪漫的故事情节和美丽的画面着实让人目不暇接,主人公罗丝和杰克坚贞的爱情让荧幕下所有的恋人都流下了热泪。当看到片中的杰克和罗丝疯狂地跑入船仓钻进老爷车里,菱美把头靠在了小丝胸前,小丝的心有些颤栗,禁不住紧紧搂住了菱美。他低下头来,菱美正脉脉含情地盯着自己,那*红得像熟透了的樱桃。小丝凑过去,四张*顿时凝合在了一起。小丝也曾吻过女孩,但从没有比这次更热情,更激烈过,那感觉像口中含着一颗樱桃甘甜如蜜。

    电影结束后,两人牵手走在校园内,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眠的人在校园里游荡。小美远远跑在前面,小丝在后面追赶,像两只游魂飘到安静的湖边。两人又拥在了一起,菱美软绵绵地滑倒在草地上,小丝顺势也趴了下来,小丝疯狂地吻着猎物的嘴,鼻,眼睛和脖子。双手伸进她单薄的衣服,游动着滑动她每一片肌肤。她的身体很软,像条无骨的蛇,这是美丽女人特有的资质,小丝像跳进了温泉,完全失去了自制力,非要泡死在里面不肯罢手。

    真是一个尤物,让我怎么忍心对她做出恶毒的事情,小丝在昏黄的意识中仍有一丝考虑的空间。菱美略喘着粗气,似乎身上没有一点力量,小丝的手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脑中的计划早飞到九天之外,只剩一个空空如也的躯壳!

    如果不是巡夜的校卫从湖边经过,小丝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困兽般的**。小丝慢慢站起来,一股强烈而模糊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感觉像被人生生抽去了骨髓。他扶起了菱美,然后在她唇上深深地吻了一下。“对不起,菱美!”

    菱美竟然笑了起来,“瞧你那模样,跟办了坏事似的!”说着她整了整秀发,抱起小丝的胳膊,“走吧,你送我回去!”

    把菱美送回了宿舍后,小丝边走边考虑着,女人这么容易就献出自己的贞*!他在心里嘲讽般笑了起来,最后狠狠地甩出一句话,“都*的是妓女!”

    宿舍的灯早灭了,可小池并没有睡,当小丝进来时他问到:“你对她动了真情?”

    “没有!”

    世界沉浸在寂静的黑夜里

    (六)

    菱美的生日party是小丝一手*办的,在一家酒店的ktv包间里,party上请来了很多菱美的同学,屋子塞满了人,唱的,跳的,时不时还有玻璃杯破碎的声音。party上没有祝词,菱美把啤酒洒在每个人的身上,她讲这是自己最特别的祝福。小丝迈开欢悦的步伐绕着菱美转动,菱美近似夸张地揉动自己超细的腰肢,眼神放荡地不停向小丝抛洒秋波,突然一个前倾抱住小丝吻了起来,她有点醉了。

    小丝突然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腰上捅了一下,他用眼角的余光扫去,小池正在旁边向他微微点头,警告他时机到了。

    小丝咬了咬牙轻轻推开菱美的头,说道:“我们切蛋糕吧!”

    菱美撒娇地说:“你喂我吃!”

    音乐被关上,人们停下了舞步,把目光移向了蛋糕前的小丝和菱美。

    “今天,是我的现任女友菱美的生日,在此我仅代表我和我的室友向她表示忠心的祝福,祝你学业有成,事业有成,心想事成——未来能找到一个完美的老公。”

    菱美冲小丝痴痴地笑着,他却并不理睬,从容地讲道,我和菱美交往快一个月了,她是一个美丽乐观且多情的女孩,她能让人魂牵梦饶,让每个男人蠢蠢欲动。她像一个女王,统治着一切,使鄙人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我是一个无名小卒,井底蟾蜍,我和菱美的结合是一种牵强。所以,我今天要对他说:我们分手吧!

    菱美睁大眼睛望着身边的小丝,等待着他说这只是一个玩笑,可他却点点头,“这是我的真心话!”包间沉寂得有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海洋,这一刻,地球不再转动,时间终止了延伸,只能听到心被齿轮扎碎的声音。“你个混蛋!花心贼!”随着菱美的骂声蛋糕飞到了小丝的头上。

    小丝抹一把脸上的奶油,用舌头舔了舔,“不错!”包间内一片唏嘘之声,菱美也不知了去向。

    菱美停住狂奔的脚步,面前是一汪暗绿的湖水,眼泪依旧在无住地流着。看着水面上自己那楚楚可怜的身影,菱美哽咽得浑身颤栗。生命的琴弦毫无反弹的余地,脑神经已经麻痹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她淌着湖水缓缓向深处走去。湖水漫过了脚面,漫过小腿,漫过膝盖,眼前一片耀眼的月光。

    毕竟已是深秋,夜色下的湖水透出刺骨的寒凉。当湖水漫过她的大腿时,她突地打了一个冷战,头脑立刻清醒了起来。她睁大了眼睛问道,“我这是在干什么啊?”当她快速地跑回岸边时,一种贪生怕死的屈辱感又令她痛不欲声。这时,一只手悄悄搭在了她的肩上,她放慢了哭喘的节奏瞥了一*后,那人却是小池。这时一种史无前例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她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侧歪着往一边倒去,却不偏不歪躺在小池怀里。小池第一次和女人如此亲密地接触,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令他不知所措。矛盾了许久他终于拿出了男子汗的气质双手抱起菱美的身体。菱美的身体夸张地颤动,丰润的*在小池身上来回滚动,小池抱得越来越紧。原来她是需要保护的!

    小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许是偶然间路过怜悯之心顿生才会拥抱的菱美。今晚小池并没有喝酒,他却做了一件傻事,在这个小丝曾经差点犯错的地方小池却犯了错。

    *过后的平静时刻,菱美依偎在小池的怀里,“你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

    小池没有回答,表情淡淡的看着湖水。

    “今晚还是以前?”

    小池依然没有开口。

    “如果我有了孩子怎么办?”

    “我会负责!”

    “哈,哈。你怎么负责?”

    两人又沉默了,小池不停地抚弄着菱美凌乱的秀发。远处学校主楼上的挂钟“咚”地敲起来午夜的钟声,新的一天已开始记时。“我送你回去!”两人站起来整理一下乱糟糟的衣服,然后挨肩走了回去。

    小池回到自己的宿舍楼时,冰正端坐在通往六楼的台阶上,看见小池上来她把头放在了膝盖上。“大公子今天回来的这么晚!怎么没把那女孩送到楼上?那样的话就不用来回奔波费事儿爬楼梯了。挺有意思,坏了你哥们儿的好事倒成全了自己,回去有的解释了!”

    冰的一席话着实令小池的手心直冒冷汗,她怎么知道今晚的事情?但回头想想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若大个校园不可能只有自己和菱美存在,大概当时冰就在附近,自己干的那点村事早被她看得一清二楚,想到此处小池脸上滚烫了起来!

    冰讥诮道:“你又没吃什么亏脸红什么,心理素质真够差劲儿的。得了,你还是趁早练练吧,省得走到婚姻殿堂那一天晕婚,那时丢面子可丢大了!”

    小池不喜欢冰的这些俏皮话,他宁愿冰摆出冷峻的面孔狠狠批自己两句!小池郁闷到了极点,他看着那张顶在膝盖上似笑非笑的脸,心脏有种被抓的感觉。

    小池与菱美的交往总是小心翼翼,但纸里包不着火,没过多久便被小丝和石头他们发觉,小池只好坦然告知他们一切。时光已经涤净了石头心中的阴影,他说自己真诚地祝愿小池的爱情幸福美满,小池不禁羞愧难当。

    小丝这方面只是冷冷地道:“没想到你什么都捡,小心别走了石头的老路子,到那时我可没心情陪你去喝酒!”

    小池感觉最对不起的还是小丝,自己也想不到竟意外地和菱美发生了关系,无论小丝讲得怎样恶毒甚至中伤的话他都不会驳斥,希望时间的波动能让小丝谅解自己。这时,他的心中承载着另一件大事,菱美会不会怀孕,明天上午他就要陪菱美去医院检查。“负责”是个易说却很难办到的词,如果菱美真的有了孩子自己就彻底的玩完了。夜黑得一塌糊涂,小池的思绪像这夜一样纠缠得摸索不出半点头绪。

    菱美从病房里冲出来,一跃跳到小池的怀里。她笑得像怒放着的玫瑰花,声音如鸾铃一般悦耳。这时,一种欣慰的感觉苏融了小池全身,他已明白菱美即将告诉他的消息,这是一种寄托已久的默契。

    菱美没有怀孕,这意味着她还是一个完整的自由人,而在小池则意味着免去了一份千斤巨担。于是两人决定为自己的幸运狠狠庆祝一翻,但他们没想过为什么要称其为“幸运”!因为是星期六,酒馆的生意特别红火,大厅里座无虚席,包间里的碰杯声更是如火如荼。两人等了好一会才有人让出一张桌子。这酒馆规模颇大,大厅里摆放着二十来张桌子,往里走还有*个雅间,这在学校附近算是最大的了。在柜台上方悬着一超大屏幕的薄屏彩电,里面正播放着卢巧因的v《好心分手》。电视的音量特别高,在加上人声糟杂,他们根本听不清对方讲话。于是两人碰了两杯酒便不在谈话,各自默默地嚼菜。电视的音乐特别优美,两人都在仔细聆听着!

    从酒馆里出来,不知怎么就没了进来时的那份喜悦,小池抱怨酒馆里太嘈杂了不该来这里。菱美倒没说什么,她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说道:“我们回去吧,今晚学校里要举办晚会,我们去瞧瞧?小张信哲可能会登台。”

    “我不喜欢小张信哲——女人气十足!”小池显出反感的情绪。

    “什么女人气?你不会是嫉妒人家吧!哼,小家子气!”

    “嫉妒,他值得?我是不喜欢‘盗版’,现在国家明令打击盗版,他竟明目张胆,可见脸皮之后令人匪夷所思!”

    “人家翻唱也是一种创艺,怎么就叫‘盗版’?何况他不比张信哲唱的差!”

    小张信哲一直是菱美心中的偶像,她经常在小池面前谈论这人。那种羡慕的语气把小池比得一文不值,小池听到那人的名字气就不打一处出,菱美却偏偏喜欢提!

    晚会的场面倒也盛大,舞台布置的很是华丽,台下层层叠叠的观众翘首顾盼着像一群待食的鸭子。菱美早早就拉着小池挤到舞台的前面。晚会以民俗歌曲开场,中间穿插了几个很没水准的小品。菱美一直嚷嚷着“小张信哲”怎么还没出现。小张信哲其实就是艺术系的一名大二的男生,人长的瘦骨嶙峋,留着齐肩的长发,发型乱乱的颇有港台歌星风范。他专唱张信哲的歌曲,几乎每首都能唱出样来,在这里他的名气反而比张信哲大得多。大一的时候,他第一次登台唱了一首《从开始到现在》,声音拿捏的特像张信哲,台下观众为之轰动,从此一炮走红。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举办晚会总会有他的声音出现,小张信哲的名字逐渐被众人熟知。为这个名字所倾倒的丑女*可以说是不计其数,菱美也不例外。

    小张信哲终于出场了,台下立刻欢声雷动,“小哲我爱你!”台下尖厉的叫声如大雨倾注。一首《白月光》刚刚响起前奏,上台送花的女孩便挤破了舞台的入口。对别的节目讲送花只是一个秀,台下专门有人组织,鲜花由晚会举办方提供,每个节目都安排几组献花人员。然而为“小张信哲”送花的女孩却都是自己出资买花。菱美挣脱了小池也挤到舞台入口处,她向组织献花者要花,可要献花人太多了,花根本落不到她手里,她情急之下从脖子上脱下自己的玉佩暗地里塞进一名组织者手里。组织者很默契地冲她笑了笑递给她一束鲜花。

    菱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过入口处的人群冲到“小张信哲”面前,她大喊道“小哲我爱你!”鲜花和身体一起扑进小哲怀里。

    菱美的举动并未令小池生气,他反而感觉可笑,这丫头真是疯了!他很替菱美感到难为情,心想世上怎么就有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孩!

    (七)

    小池与菱美的分手来得恍惚而突然,到此时他们再次有了共同的默契,这默契把他们的爱情领到了天边。两人一起来到那家熟悉的咖啡店,这里已是十一月的天气,暖暖的咖啡散发着浓浓的香气,两人像一对缄默的鲤鱼对坐着。慢慢地,咖啡上的蒸汽已经散尽,两人同时端起来抿了一口然后放了下去,“我们分手吧!”一句话却同时出自两人之口,他们相视而笑。

    又过了一会,菱美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办,这就先走了,你保重!”小池点了点头,把皮包递到她手上,“祝你好运!”

    小池拿起匙子往咖啡里加了些糖,搅了搅,一饮而尽,感觉凉凉的,浑身舒服至极。小池走出咖啡店时天上正飘着雪,雪片大得像梅花的花瓣,小池伸出手,雪花落在手上马上变成了水滴。其实,温度并不是很低,雪下了许久也未能遮住世界的本色。地面湿漉漉的,空气中似乎搀杂了冰清玉洁的气味,小池已在这纯净的环境里走了好长时间!皇子湖的水还是温的,不时有鱼儿跳出水面吞食即将飘落的雪花,小池远远看见前面的白玉桥上活动着一个身影,那身影不停地走动着,似乎在转动舞步。

    只见天蓝色的外衣包裹着一个袅娜的身体,衣带,秀发和胳膊随着舞步在雪中飘摆,脸上似乎还挂着快乐的笑容,不啻为一个美丽的精灵!是她——冰。“冰”小池喊了一声,这时突然刮来一阵劲风,风卷着雪飞到小池的眼里,他用手背揉了揉,再睁开眼时冰已经不见了。“难道是幻觉?”他自语道。

    雪一直在下,莘莘小区的3号宿舍楼弥漫着一层恐怖阴影。尤其是六楼,最近谣传着这里四处飘荡着鬼影。有一个谣传是可怕的,说有一名学生被鬼挖走了心,人们开始惶惶不安,有人甚至不愿意再回宿舍!万千谣言中,有一句却是被许多人肯定的“我在夜里见过鬼影!”此话在这个年轻的人群当中逐日沸腾了起来,最后终于流窜到了阿哲口中。

    “你真的见到了?”宿舍里的人都问他,“真的见了!”他的回答令人毛骨耸然,小丝问他鬼长什么样,他说是个女鬼。阿哲整日里惴惴不安,他想远离宿舍,每天早早便离开,白天从不回去,可晚上又不得不早早回来。夜里上他一直失眠,往往要紧紧抱着石头才能安心睡上一会儿。石头很不喜欢他这样,说他有*倾向,于是拒绝他上自己的床。

    阿哲对周围的事物越来越敏感,一有人敲门他便把头埋进被窝里。他的睡眠似乎只限制在天亮前后这段时间,小丝叫他起床,他总会打一个冷颤,然后惊叫着坐起来。他的神经质欲演欲烈。

    六楼的许多学生开始在学校外面租房子住,阿哲也找到了一个合作伙伴,他答应人家,自己出了三分之二的房租人家才愿意跟他合作的。那人是阿哲隔壁宿舍里的一个学生,叫高本明,是个头脑很活的家伙。像大多数人一样,他也被那些鬼话吓怕了,早有出去租房之意。正好发现阿哲为找不到租房的同伴而焦急万分,于是他向阿哲透露自己有外出租房之意,但苦恨自己资金不丰,如果有人愿意周济一下的话,他愿与人合作。阿哲正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没想太多便决定多出租金与高本明合作。

    阿哲搬出去后,六楼上传说有两名学生跳楼身亡,但宿舍楼太长了,无法查证是哪个宿舍里的学生,只听说是被鬼迷了心窍。小池认为是有人在散布谣言,所有这些可怕的传闻都是被人刻意传播的,有人在捣乱学位的秩序。小丝和石头却说,这等事情不可都信,但不可不信,世界上有太多东西是人类无法琢磨的,鬼就是个未知的东西,我们不了解它,但不可全盘否定它!小池感觉他们讲的不无道理,但鬼害人这种传闻决不可能是真实的。

    小池忽又想到冰的模样,难道她是鬼,不然怎么总在夜里遇见呢?不可能是,他很不乐意去想这些。“不过”,他自言自语道,“如果她真是鬼,那么鬼也并不可怕吗!”

    第二天是星期六,小池习惯性地在八点起床。梳洗完毕,他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心不在焉地盯着玻璃外面的楼房,房间里很静,能听见小丝和石头沉睡里的呼吸声。他的脑中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冰不是一般的人!他悄悄走出宿舍,顺着楼道向左走,走了很长一段才到那个转弯处。当他转过去才发现面前是一对巨大的、不透明的玻璃门,大门一侧有一间小的宿舍,不会就是这个宿舍吧!他果断地敲了两下,没回音,再敲,狠狠地敲,里面仍没有动静。他猛地跳起来抓住门上面的横杠,透过玻璃,只看到几张光秃秃的床板,和几张破旧的桌子,好像很久没有人住了。

    “那里面一直没人住!”一个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小池一惊之下松开了手,踉跄着落在了地上。回过头看,原来是扫地的大妈,小池见过她几次,但经常在楼道里扫地的并不是她,而是一位中年女子。

    “噢!您早啊,大妈!我在找一个女孩……”

    “这里没有女生宿舍,整个楼道里住的都是男生!”大妈说完提起扫帚走开了。这时旁边的宿舍里走出一个男生,用异样的眼光瞥了一下小池然后走了出去。小池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难道冰真的不是人?

    (八)

    闹鬼的事情终于得到了解决。学校将六楼的学生安排到了三、四、五楼的空宿舍,然后用一个铁栅栏门将六楼隔离开来,大家有了些许的安心。

    生活的特别之处在于留给人们太多的惊讶,这句话在小池身上彻底地被验证了。当他听说阿哲正在搞*时,他张着的嘴徐久没有合上。待回到宿舍把这件新闻告知于小丝和石头时,两人却并没感觉到突然。“阿哲本来就女人气十足,我看他是找不到女友,苦于无耐才走此下策的。”小丝似有感慨地讲,“不过,这种同志恋爱已颇为常见,或许能成为他大学期间感情释放的佳地;反正也没什么危险,由他去吧!”

    小丝的康慨之辞再次令小池张大了嘴,不过他马上又合上了嘴,或许是这样吧!小池想,在“*”这个词上自己是没有能力发表任何言辞的。

    然而最让小池吃惊、让整所大学都震惊的事情竟发生在菱美身上。菱美同小池分手后不到一周便又谈上了小张信哲,而且不久便和他同居了。这些消息小池早有耳闻,他心里对此并没有一点异样的感觉。但这天他突然收到消息说菱美被人杀害了,小张信哲也死了,两人倒在他们所租赁的房子里。

    经过警方调查,终于弄清了结果,菱美是被男友杀害的!原来他的男友是一个毒痞子。那晚他们休息时,小张信哲突然犯起了毒瘾,身边找不到毒品,竟抓住菱美的脖子狠狠掐了起来;菱美做出垂死挣扎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小张信哲却依然痛苦难堪,顺手拿起水果刀往自己身上狂扎,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躺在了血泊中。两个年轻在无人觉察之中向上帝交出了生命。这件事的影响波及到了整个城市甚至国家,社会上许多大媒体都头版头条地报道,群众强烈呼吁警方早些抓捕毒枭。

    一个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没了?小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晚他回到宿舍,鞋子也没脱便躺在床上,他盯着天花板一直沉默着。房间里万赖俱寂,小丝和石头似乎都睡着了。

    死一般的深夜,楼道里像炭抹过一样,一个身影正顺着楼梯往六楼爬。这身影在栅栏门前停了一下,门开了,他爬上了六楼。楼道里的灯亮了,小池正在过道里循步走着。走着,他叫了起来,“冰,冰,冰!你,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冰,冰,我真的很想见你,你出来呀!”“好吧!你不出来,我这样跟你说话,为什么世上有这么多让人不解的东西,阿哲为什么会搞*?菱美怎么就这样没了?你曾说过让我喊你冰姐,所以,你应该知道的!”“冰,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你说过我们是朋友的,朋友正在孤独苦闷的时候,你不该帮帮我吗?”“冰,我是不是哪里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你一直都不出现呢?”“即使你是鬼我也不害怕的,真的!求求你出来吧……”

    第二天,又是一个周末。小池很晚才起床,外面是个灿烂的好天气,小池决定去公园里散散心。走出校门口时一辆警车从小池身后驶出,菱美的案子还在调查。

    学校离公园的后门较近,但要穿过一条大道,大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川流不息的都是长途车辆。小池刚走到路边,一辆黄色昌河车嘎然停在了他面前。还没等他反映了过来两壮汉把他拉到了车上。

    车风驰电掣般往市郊驶去,小池过了好长时间才明白过来,自己大概是被绑架了。他试图争扎着,脸上却立刻挨了几拳。“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没有人回答他。

    一阵急刹车,停了下来,小池被推倒在车外,两名大汉拖着他走进一处废墟。里面站着五六个壮汉,个个凶神恶煞模样。在这些人中间坐着一个长小胡子的中年人,西装革履,脸很方正,冒然看去酷似一个敦实的生意人。只见他叼着一只未燃的雪茄,眼光似闪电般盯着小池,“你就是巫小池?”

    “是,你们抓我做什么?”小池厉色道。

    “曲菱美是你以前的女友?”

    “莫名其妙,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只许回答是与不是!”他说话的语音并不很重,可威严着实令人可畏。

    “是!怎么了?”

    “这就对了!”他扭了一下头,旁边一名大汉帮他点上了雪茄,一股浓烟从鼻孔中喷出。“疤子,把他做掉!”

    做掉?小池知道自己要没命,他害了怕,“你们为什么要杀我,我哪点得罪你们了,能不能让我明白点?”

    “好吧,让你做条明白鬼!”那人懒懒地道,那个叫疤子的人又松开了小池。“我就是警察要找的那个毒枭老九,也是这里的老大。你没有得罪我,可那个小毒痞子小哲却得罪我了,他死你也必须得死!”

    “莫名其妙,简直莫名其妙,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会牵涉上我?”

    “据我所知,那个叫曲菱美的女孩在和你分手以前就和小哲交往上了,而小哲那东西又是个痞子,在女人面前喜欢乱讲话,所以菱美一定早就知道我们的秘密。而她那时还和你在一起,呵呵,一切不就全明白了?你没必要向我申诉,不管你知不知道我们的秘密,都得死!疤子!”老九讲完得意地盯着疤子。

    这时,小池被他们绑在两根柱子中间,两只手分别被两条中指粗的电线缠缚。“这是两千伏的电压,我一推闸道你就会很痛快地死掉。”疤子说着走到电闸前,“弟兄们,来看这家伙跳舞啦!”

    怎么就这样平白无故、不知不黑白地丢了性命,小池想来又气又怕,竟哽咽着叫不出来。只见疤子伸手向闸刀推去,突地一阵电闪伴着“噼啪”声刺人耳目,不到半分钟人们便嗅到焦糊的气味。待匪众回过神来才发现,疤子的手指正插在剥了壳的电闸里。正当他们摸不着头脑时,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了警笛!

    匪众均被绳之以法,小池也从虚惊中找回了自己。他忙向警察感谢相救之恩,警察告诉他是一位女孩去警局报的警,并告诉小池女孩子的相貌。

    “是冰!”

    (九)

    从警局回到学校已是傍晚时分,小池匆匆爬上六楼。“冰,你出来……你出来!”他沿楼道走着喊着。转过弯还是那对玻璃门,并没有冰的影子。小池转身敲了几下旁边那扇宿舍门,也没有回应,他拿出一张卡片,*门缝里,门被拨开了。

    房间里凌乱地放着不少杂物,靠里面是两张双人床,中间夹着一堆破桌烂椅子;小池的两侧贴墙分别站着两个柜子。柜子很高,几乎碰到了屋顶。

    “冰,你在吗?”里面没有回应。

    “你不愿见我,今天干吗还要救我呢?如果说是可怜我的话,那么就再可怜我一次出来见见我吧!”房间里依然静悄悄!“你不想见我,难道是因为我是人,你我之间有隔膜?好吧!那么我也变成和你一样。”小池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一张床上放着一副能伸缩的金属梯子,他把它搬下来伸开了,脚下放一张凳子,把梯子搭在两个柜子中间。他又从地上捡起一根绳子缚在梯子的横杠上,绳下端垂着一个圈,大小正好放进脑袋。小池站在凳子上把头伸进圈里,“我可要跳下去了!”周围还没有应声,“冰,我就要来陪你了!”还是没有回音,难道她真的愿意我死,那么白天干吗还救我呢?小池正瞎琢磨着,凳子突然倒了下来,绳子一紧,小池再也喘不过气来,他挣扎着,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脑子一片空白,最后终于失去了知觉。

    小池睁开蒙胧的双眼,自己还在那个房间里,他摸了摸脖子,绳子已经不见了。难道自己已经变成鬼了?一种恐惧的念头像雾一样在头顶萦绕。他从地上坐起来,发现冰正站在阳台上,她望着小池,微笑的眼睛眯成两条弧线。“现在,你也是鬼了,高兴吗?走,为了你的解脱我们庆祝一下!”冰拉起小池走了出去。“原来我真的死了!可是,我还有许多事情没做完呢!”小池毫无生机的迈着步子。

    今晚的月很圆,月光温柔地照在即将融尽的残雪上,也照在冰那别致的红夹袄和修长的红皮裤上。迪厅的男男女女像发疯的狮子,摇着、晃着、转着,一个个挥汗如雨。冰拉着小池来到人群中间,她摆动腰肢,双脚踏上了音乐的节奏。小池看着她美丽的身姿和气度非凡的仪表,身体内突然有了一种力量。他踏上节奏,跳着牵起了冰的手。迪厅即将关门时两人才意尤未尽地走出去,冰掏出手绢为小池擦擦汉,“好冷!”她说着把手绢折好放回口袋里。两人沿着马路向学校走去,夜已深,路上已没有了车和行人。“谈谈你初做鬼的感受?”冰看着小池问道。

    “其实我上吊是假的,那时只是想诱你出来见我,我知道既然你救了我一命就不会忍心再看我死。可是,我的大意竟整死了自己,这要怪我自己,既然事情发展到这样,也只好任由自己做一只鬼了。希望你听了不要生气,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冰笑了起来,“知道吗?那个疤子是我电死的,他杀人无数死了也活该,不过,我倒是真救了你一命。”

    “我说呢,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把自己电死了!”

    “但是”,冰收回了微笑,“你也是被我害死的,是我把你脚下的凳子推倒的。如果你感觉我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鬼,我的做法彻底改变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原始形象的话,请你离开我吧!我们没有共处的理由。”

    小池痴痴地望着冰,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表情。冰独自一人向前走去,那种气质似乎失落也不肯低下头去。

    “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也没有理由责备你,我这条命本来就属于你。现在很好,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他赶上冰拉起她的手,“以后要多教我一些做鬼的经验了,我跟定你了!”

    冰又笑了,笑得那样自然!“人和鬼没有太多区别,别人并不知道你是鬼。你要答应我,完成自己的学业,还过常人一样的生活。”

    (十)

    阿哲带着满腹的牢骚搬回了宿舍,据说他已经和高本明分手了。“原来他只是为了钱!原来……”他略带抑郁地重复着。后来,小丝他们终于搞明了情况,原来从阿哲和高本明租房之后,高本明一直花费着阿哲的钱。有一天,阿哲告诉他,自己已经爱上了他,他明明厌恶却违心地说自己也喜欢阿哲,于是他们成了同志恋人,高本明的生活费全部由阿哲一人担负了。他们的开销很大,两个月下来,一万元花得精光。阿哲的爸爸当然很生气,断绝了阿哲的供给,并痛骂了他一顿。阿哲一没钱高本明便离开了他,阿哲找到他并求他留下来,他竟说自己不乐意跟一个穷光蛋演戏。

    阿哲的伤痛欲绝持续了一段时间便平静了下来,有一天,他说自己在外面找到了一份工作,之后便从宿舍里消失了。

    石头一直在追求一位女老师。这老师个子甚矮,一张脸却长得很是精致。大且圆的眼睛,略显倔强的鼻子,说话锋锐的小嘴拼凑起来简直是一樽巧夺天工的希腊雕塑。石头说她对自己很好,很有希望追*。“什么吗?你没发现她对每个男生都很好吗?况且人家是大学教师,你们的差距太大了。”小丝不以为然地说道。

    石头很讨厌小丝这样讲,“这有什么奇怪的,大学里的师生恋不是多着吗?而且成功的例子也不少,比如……”

    “你算了吧!人家都是女学生追男老师,那是有利可图的,你身上有什么利?怎么可能追得*,我听说她早就有男朋友了!”

    “你懂个屁!”

    “我就是比你知道得多……”

    小池已不管他们怎么争吵了,每到这时,他就悄悄走出门外找冰去了。

    鬼,我是一个鬼!我的存在形式已不是**,我存在的价值也与做人时孑然不同。每当夜深人静时,小池都会坐在床上背靠着墙漫无目的地想自己的心事。我的存在是为了陪伴冰,让她不再孤单、寂寞,快乐地做一只可爱的精灵。他这样想着,心里逐渐温暖了起来。

    “你怎么还没睡下?”小池的思绪被这个声音打断,他看见对面床上的小丝也坐了起来。

    “我已经没觉可睡了!”小池看了一下墙上的夜光钟,“已经凌晨一点了,你为什么不睡觉?”

    “睡不着,聊聊吧?”

    “聊!”

    “小池,你感觉宿舍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嗯……很难形容!客观地讲宿舍只是一个小房间,里面共同生活着彼此有异的生物,就像森林里的山洞。你应该发现,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不像亲人;没有感情基础,不像朋友;每个人都带有本来的特征,有好有坏,彼此水火不容也或可并驾齐驱。每个人身上都带有长长的钢刺,小小的空间放不下这么多的针锋。所以当他们同时存在于这个空间时,不可避免地会互相被刺痛。人都怕痛,谁不小心把你的手指弄出点血你就会跟他急,又怎么能忍受整日被针扎的滋味呢?不能,大家都不能!但我们必须呆在这个小房间里,无处躲避,每日里你不得不被动地享受着刺人者胜利的快乐和被害者的痛楚!”小池讲得有点激昂,旁边的石头翻了一*子可并未被吵醒。

    “没想到你能看得如此清楚,我却整日里糊涂地痛,傻瓜似地乐。你是不是感觉很痛苦,有时看得清也是人生的一种折磨。”

    “原来你也懂一点人生哲理!我现在好了,这些繁琐的东西再不属于我。”

    小丝在黑暗里微微笑了一下,“小池,大学里你不想真正地恋爱一次吗?”

    “不知道。恋爱或许是一种对空虚的安慰,我不缺这种安慰!”

    “我一直都想恋爱”,小丝讲,“可身边没有让我满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想找哪一类的,你认为我适合哪种的?”

    “不知道。”

    “她一定要漂亮,当然聪明必不可少,温柔一点更好……”

    “你说的是小龙女,可你比杨过差劲儿多了,虽然人家是残疾!”

    “我没和你开玩笑……”

    期末考试前的两个星期小丝领回宿舍一个女孩,石头知趣地扯起小池走出宿舍。石头说认得那女孩,似乎她已经有男朋友,就是经常在一起打篮球的一位球友,小丝这家伙怎么把她领来了,真有他的。“得了,今晚咱们是回不去了,也别打算睡觉了,走,一块上夜市吧!”

    小池没和石头去上夜市,独自爬上了六楼。冰正在房间里荡秋千,小池发现绑秋千的绳子正是自己上吊用过的。冰穿着一身紫色衣服,飘过来飘过去像一只活灵活现的孔雀。“你被赶出来了?那些人真可恶,但愿他们今晚出些差错,报应一下!”

    “冰,我们出去玩吧!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怎么了,我的男子汉?接受不了那种事情?别忘了,你也做过的,不会是心里不平衡了吧?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冰拉着小池向楼梯走去。

    小池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冰,我们现在是鬼,怎么还要像人类一样爬这楼梯,直接跳下去不就行了?”

    “鬼也是要道德,要文雅的,素质低的鬼不会长时间生存在人间,所以,我们要注意修身养性,说不定哪天就变成天使了呢!没什么必要的话,我不会用鬼的力量,你也不要!”

    小池对冰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他冲冰傻笑一下道:“真不知道做鬼也有这么些道理!”

    腊月是个美丽且舒心的月份,当然最美丽的是雪,最舒心却是路两边店铺里的老板,这可是一个赚钱的好时光。尤其是饭店、迪厅和酒吧等这些娱乐场所到处是人满为患的场景。冰领着小池姗姗*一家叫“发哥”的酒吧;只见里面是椭圆形的布局,三面靠边放着桌椅;中心位置是块空地,一堆人在晃动着不知名的流行舞蹈,头顶闪烁着灯光;另外一面是柜台。冰和小池先找了个空桌子坐下,然后要了两杯可乐。冰见桌子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郁金香,便顺手抽出一只来,放在鼻子前嗅了一下,“好香,送给你!”

    小池接过来也闻了闻,“知道吗?”他说,“男人爱花却不懂得珍惜花,女人爱花更懂得珍惜花,还是送给你吧!”

    冰笑了笑接过来插在胸襟,“好看吗?”

    “好看!”

    冰又拨了出来拈在手上,“小池,你敢把它送给那位姑娘吗?”冰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一个年轻女子正安静地坐在那里。侧面看她的鼻尖很高,凸显出一种倔强的气质,一只手正插在波浪一样的头发里。远远看去她的漂亮不啻于冰,她上身穿着紧身的外套,*的线条尤为突出。

    “为什么要送给她?”

    “你没看见她长的很漂亮吗?”

    “可漂亮的女孩到处都有,而且咱们并不认识她……”

    “你没有胆量?”

    小池没办法,捧着花走了过去,“小姐,你好!”

    女孩转过脸看了看小池,脸上现出温馨的笑容,“你好!”她说道。

    小池略迟疑了一下,说道:“你长得很漂亮,我想把这朵花送给你,希望你能接受。”

    似乎有点出乎女孩的意料,她先呆了一下,立刻又幸福地笑了,“谢谢!”

    小池回到座位上时冰告诉他,“那女孩是一个妓女!”

    “妓女?”小池很是吃惊,“你干吗让我送花呢?”他不解地问。

    “我生前最好的朋友也是一位妓女,她很漂亮而且很特别,这些也是我喜欢她的原因,可她做了妓女。她的家景并不是很贫困,家里的收入供她上学绰绰有余,你知道她为什么做妓女吗?”

    小池摇了摇头。

    “那时我们上的大三,大部分同学都谈上了所谓的恋爱,要知道那个年龄上的年青人,心中的**就像火山,是无法揣测和控制的,同居者比比皆是。但那种单薄的恋爱体现出的近乎虚假的感情,着实无法让清高者接受。明明大家都知道大学的恋爱只是年青人应对寂寞、空虚的一种手段,根本就无从谈感情,可多数人还沿着那条路走,清高者只有我和我的这位朋友。那时我有一段时间一直生病,没有和我的朋友走在一起。她却坐进了酒吧,像那个女孩一样,酒吧老板会给她工资,如果遇上可以的,她还会同人家睡觉,这样的收入很多。她把这当成了自己的职业,她说这样做要比在学校让人白占便宜强得多,难道不是吗?”

    小池突然想起了小美,想起了小丝和他的新女朋友,难道不是吗?

    “你知道后来怎么样?”冰问道。

    “怎么?”

    “后来她爱上了一位小有名气的作家,那位作家也对她一片痴情,她没毕业便同作家结了婚。再后来她便不再上学,同那个作家去了海南岛……她不知道我已不在人间,隔一段时间便来一封信,我也给她回信。”

    小池对冰的叙述颇感凄凉,他用手支着脑袋,静静地看不远处那个妓女,那种本能的鄙视已荡然无存,反而多了几他敬意。

    冰不停地玩弄着手中的吸管,并没去碰杯中的可乐。她一直在看远处的柜台,只见柜台前的转椅上蹲着两个年轻的男人,他们紧挨着肩膀,其中一个穿黑色皮夹克的时不时地在另一个人的脸上或轻或重地吻一下,像爱抚恋人一样。“小池,我好像看到你的一位朋友!”

    小池看了一眼冰,然后顺着她的目光向柜台望去,“我想是他。”小池走到那两个人身后,用手轻轻拍了一下穿红衣服的男人,“阿哲!”阿哲开始很惊讶,但立马现出欣喜的表情,“小池,你怎么会来这里?”

    当小池近距离看阿哲的脸时,他真的被吓了一跳,只见那张脸被厚厚的胭脂遮得不露一丝血色,一对*却像刚吸了血一般的红;一个月不见,阿哲的头发变长了许多,后脑勺上翘起一条小辫子,左耳垂着一个金色耳环,这一切组合成的整体令小池感觉匪夷所思。

    阿哲落落大方地指了指身边穿黑衣服的小伙子,“这是我的新朋友。”

    那人向小池打了个招呼,可小池并没有理睬他,心里隐隐有股逆流。那人觉察出小池的不悦,向两人笑了笑,“你们聊着,我到那边去一下。”

    “你不该这样对他!”阿哲似有责怪地对小池说,“他对我很好……”

    小池听不下了,“我要问你,你是女人吗?如果你是女人的话,我对你们的事绝口不提,可你不是!你们这样子是不合理的,你也是一个大学生,怎么就想不通呢?”

    “你是来和我吵架的?干吗要用这种态度对我!难道感情这事只能男女之间存有,男人与男人就不可以有了吗?是谁规定的?”

    “阿哲,我不是要和你吵,你安静一点听我说,不要这样做好吗?回学校里去。”

    阿哲有点激动,“我不要听你的鬼话,我不要听你的鬼话!”

    小池不再言语,他意识到自己讲的确都是鬼话,是与人无关的,干吗还要多情地浪费口舌呢?

    两人沉默了好长一会,阿哲突然又开口道,“你不知道,他为了我差点把命丢了!”

    小池没问他为什么,他不屑于阿哲的这些勾当。他举起杯子,将里面的啤酒一饮而尽,突然他又改变了想法,便张口问,“讲讲怎么回事?”

    “那时我在另一个酒吧做事,阿飞经常去那里喝酒,我们只有过偶然的接触。后来,有一个泼皮非要我陪他,我讨厌他张牙舞爪的模样,楞不甩他,他竟领来几个人要羞辱我。是阿飞插手救了我,那泼皮被打折了一只胳膊。后来那家伙的父亲找到了我和阿飞,原来那个老家伙是个大官,怕这件事影响他晋升,让我们把事化解了。我们当然同意,可那个泼皮还是找上了门,抓住了阿飞,非要砍掉他的双手,后来有人救了他,不过还是挨了顿痛打。”

    小池听着变得认真起来,没想到他们之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阿飞已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他向小池点头招呼。小池也点了点头。这时阿哲拿起身边的手提包去了卫生间,小池面前只剩阿飞一个人了。“那个故事的结尾是阿哲救了我,保住了我的双手,”阿飞盯着小池道,“可他却被那个泼皮侮辱了一夜!我真的很爱阿哲,相信他也一样爱我。你不懂得这样的爱情,请你不要阻止我们,好吗?”他的眼神变成了乞求的模样。

    小池没等阿哲从卫生间里出来便带着冰离开了酒吧,外面的月光依然很亮,遮盖了城市的睨红。小池用温柔的目光望着冰,“冰,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如果你是人的话也会这样对我说吗?”冰反问道。

    “做了这么些天的鬼,我真的还没发觉人与鬼有什么区别,既使让我做回人,我仍然会一如继往地说这句话。”

    “真傻,咱们竟然说起那些俗人的东西了,别提这个了!”

    两个鬼“飘荡”到宿舍楼前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小池在门前的台阶上停驻了脚步。只见两扇玻璃大门从里面反锁着,里面黑得像块磁铁。他侧脸看了一下冰,似乎在从她脸上寻找进门之法。就在这时,门上的锁突然响了起来,“咣”的一声,两扇门同时被拉开。小池再看时,走廊上的声控灯亮了起来,门内侧正站着那位扫地的大妈!

    小池和冰来到了六楼那间宿舍,冰立马跳到秋千上,小池却仍心有余悸地坐在桌子上发楞。“其实,廖妈妈也不是人,得心脏病死好多年了,生前是这座楼上的清洁工。”

    “我说呢她怎么会半夜三更来给咱们开门!看来,这楼上的鬼还不少呢!”小池边说边摆动着双脚。

    “不,只有我和廖妈妈!”

    “可现在变成我们三个了。”

    冰笑了笑!

    (十一)

    第二天上午,小池回到了宿舍,小丝的女人已经离开,小丝穿着内衣坐椅子上抽烟,似乎已经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可小池并没问他什么,他看看一边酣睡的石头便也倒头睡了起来。今天屋子里的暖气温暖怡人,疲惫的人转眼便*了梦乡。小池的梦乡在一座游乐园,转动的木马上冰在向他招手,他跑过去骑在冰的背后。木马的转动和上下巅覆令小池颇感不适,冰似乎知道他的感觉,从木马上跳了下来。

    接着冰领着小池去玩碰碰车,在剧烈的碰撞下小池心潮膨湃。他们爬上塑料假山,坐在巅峰上竟能看到满天的星光和一弯月牙儿。他们又凳上了巨大的摩天轮,随着巨轮的转动,整个城市的轮廓呈现在两人眼前。最后两人溜冰蹬上了湖心岛,岛名叫蛇岛,可是转遍了每块土地也没有发现一条蛇,两人并肩坐在岛上唯一一棵大树下,一阵风过,刮落不少枝头的残雪,冰把头靠在小池的肩上。“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冰突然讲道。

    “我喜欢你快乐!”

    “知道吗?我已经很满足了!”冰突然又开口说道。

    小池听得莫名其妙,“满足什么?”

    “这段幸福的日子让我感觉很满足!”

    “以后你会更幸福的。”

    “不,小池,我不可以再奢求了,我们就此别过吧!我要搬去海南岛了,缘分至此,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将成为我最美好的回忆!”冰说着站了起来,“还有,小池,其实你不是鬼,依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对不起,我一直欺骗了你这么久,我很后悔做这件对不起你的事,原谅我吧!”她踏上冰面健步如飞向岸上走去。

    “冰,你别走,你别走!”小池喊着追过去,猛地冲到冰面上却被狠狠摔了个筋头。小池睁开眼,自己正躺在地上,被子也滚到了一边,原来是在梦里从床上摔了下来。这时,他的大脑突然变得异常清醒,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梦?难道它预示了什么?小池匆匆穿上衣服然后来到了六楼冰住的房间,里面没有冰的影子,怎么搞的,她去哪里了?“冰!”

    小池坐在那根绳子上呆了好长一段时间,门突然被打开,廖妈妈走了进来。她的双腿根本没有迈动的迹象,可身体却像一团烟雾静静地飘到小池身边。“你不用等了,冰丫头早已离开这里去了海南,这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说着递过一张纸条,小池拿在手中只见上面简单地写道:“那个梦是真的!毕竟人和鬼是无法永远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给你带来了伤害,原谅我吧!”

    小池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滴水未进,石头在他橙皮似的大脑上摸了摸,烫得像刚煮熟的鸡蛋。石头要背他去医院,小池在睡梦中伸手推开了石头,沙哑的嗓音嚷道:“不要!”

    石头只能望而兴叹道:“完了,这一个又要报废了!”索性不在宿舍里呆了,死了也与自己毫无关系。石头走后,小池睁开了双眼,望着雪白的屋顶,眼前浮现出冰的身影。冰静静地看着他,那表情似是责备却又饱含着怜悯。小池张张嘴,吐出几个字:“冰,我这次真的来陪你了!”

    “你不能死,生命要比任何东西都珍贵,怎么可以随便扔掉!”冰说着姗姗走了出来。

    小池挣扎着爬起来,冰真的站在那里,“你……怎么……”

    “海南真是个好地方,我在那里吸收了一身的灵气,现在跟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今天早上,感觉这里要出麻烦,我便火速过来了!”冰坐下来用手理了理小池的头发。

    “你还要走吗?”小池疑惑地望着冰。

    “不走了,起码不再一个人走了。看你成什么样子了,你呀!只知道刚愎自用,活着多好啊!”

    冰为小池带来了牛奶和面包,小池通通吃个精光,然后坐在床上,听冰讲述美丽的海南岛。

    晚上,石头从门外进来,抬头看见了冰,便冲她笑了笑似有领悟地走了出去。冰看着石头的背影轻蔑地道:“总有这么多聪明人!”

    寒假里的早晨,学校附近的居民小区里铃声喧嚣,一个女孩驾着一辆自行车在大街小巷里穿行。后面还跟着小池,“送报纸的来了!”他喊过之后把报纸塞进各家门口的报箱里,便向那辆自行车匆匆追过去,“冰,停下来,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