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孤山不见白头人

    饮罢千樽雪已老,孤山不见白头人。世上有一种劫,叫做宿命,逃不开,躲不掉……

    石门被推开的一刹那,一股苍茫的气息扑面而来,哪怕他们三个都是震古烁今的高手,也差点被推倒。

    “轰!”

    一声巨响过后,石门终于撞在了石墙上,被完完全全的推开。

    入眼的是一座底下宫殿,之所以称之为宫殿,是因为太过宏伟了,先是下三十六级阶梯,接着是一条石板铺成的两丈余宽的大道。

    道路统共一百零八丈长,不多一分不少一厘,两侧依次序整齐排列着三十六天罡护法神、七十二地煞护法神,每一尊都有三四丈高,皆是雕刻得栩栩如生,怒目而视、面容狰狞,像是要活过来一样。

    更让人震撼的是,左边护法神身后是一条通红如血的岩浆流,右边护法神身后是一条散发着冷气的寒冰流,不知道是从哪里接引过来,顺着护法神身后的大沟流入石板道路的尽头。

    那是最为引人注目的地方,就在大门的正对面,是一口大鼎,三足两耳一方圆,以青铜铸成,约莫一丈余高,比起这座宏伟的地宫和高大的护法神,这口鼎或许是小了一些,但是却让人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古朴大气。

    熔浆流和寒冰流汇入青铜鼎的下面,形成一个太极图,中间是以极为珍贵的太乙玄金做成阴阳分割线,阴极为散发着寒气的寒冰,阳极为热气灼人的熔浆。

    阴阳互抱,道法自然。

    三个人脚刚一落到台阶上,就感觉到了冷热的骤变,阴阳二气流转,生生不息。

    “终于到了啊!”夏朗舔了舔嘴唇,眼睛里闪现出一抹灼热。

    百里长歌就是在此处铸成八音宝盒,江湖传言得宝盒者得天下,百余年来多少高手趋之若鹜。

    能染指这件禁忌之物的人又怎么会是傻子,所以全天下都渐渐相信了这则消息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百余年来,八音宝盒几度易手,换了许多主人,却是没有一个能够打开,哪怕是风华盖代的西皇、南仙。

    寻根朔源自然是要到长白山来,但是这地宫除了今日,谁又能将之打开呢?

    “朕倒是越来越好奇百里长歌留下的东西了!”云逸凡第一个朝前面走去,不过将要踏及石板铺成的大道的时候生生顿住了,看着那一块块排列整齐的石板,嘴角勾勒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毫无疑问,云逸凡的微笑绝对是极为魅惑的,要是有少女在此,不看其他,单凭着这微微一笑,便会让那女子死心塌地。

    “对付凡夫俗子的手段也想阻住朕的御驾么?”脚下一顿身体轻飘飘的飞了出去,整个人像是一道黑色的影子,贴着地极速前进,脚尖不时在石板地上点落。

    若是有精通阵法的高手在,必然会发现云逸凡是在破开一种玄妙到极致的阵法,每一脚都不偏不倚落在阵眼上,若是偏差毫厘,十死无生!

    看着云逸凡已经动了,夏雪寒和夏朗哪里又肯居于人后,只见一白一紫两道人影几乎是同时射出去的,快到不可思议,两边的护法神像飞速的倒退,两人只片刻便已经掠出十余丈。

    忽然,当夏雪寒脚尖要落到下一个阵眼上时,一道不强不弱的掌风斜斜的拍来,夏雪寒回眸冷冷的扫过去,刚好撞上了夏朗那带着奸狡得意的眼睛。

    那道掌风当然对夏雪寒造不成什么伤害,但是却让他偏移了半寸,就是这半寸,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不得不说夏朗这一掌无论是时机还是力道都掌握得恰到好处,晚一瞬早一分都不能奏效,轻一分不能让夏雪寒改变轨迹,重一分则会让自己因为反弹而偏移。

    贪狼,奸险诡诈之士!

    “嚓!”

    一声轻响,在这安静的地宫里显得格外刺耳,紧接着震撼人心的一幕发生了——一百零八个护法神竟然动了起来!

    “卡擦擦!”

    机括、齿轮交错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护法神将都“活”了过来,手里挥舞着兵器,一百零八双“眼睛”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夏雪寒站立的位置。

    “夏朗,你是找死吗?”夏雪寒一声怒吼,手下真气流转,一掌朝着夏朗拍过去,只听见破风声响起,夏朗还是快了一步,掌风擦着他的衣袍掠过,夏朗整个人已经腾挪出两三丈。

    回首一笑,脸上的奸猾毕露无遗,揶揄道:“百里长歌的机关巧术夺天地造化,无缘一见实属可惜,今日便让南仙领略一番吧!”虽然是在说话,但是脚下的速度并没有减慢分毫,一下子就和夏雪寒拉开了距离。

    云逸凡此时已经到了对面,转过身皱着眉头看着前方被护法神将围攻的夏雪寒,眉头微皱,黑色衣袍下的拳头握紧了又松,眼中的杀气若隐若现。

    再说那一百零八个护法神将都是百里长歌精心设计,哪怕是一片鸿毛都能触发安在他们身体里的机关,一旦“活”过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们手里或是拿着巨斧、或是拿着大刀、或是高举着巨锤……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夏雪寒身上招呼,夏雪寒抬手拍出几掌后发现除了手臂被震得发麻以外,并不能让这些石人后退半分。

    夏雪寒身体轻飘飘的避过了一个石人斩过来的一斧,厚重的石斧几乎是贴着他的脊背过去的,只听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石板路竟然被斩开一条胳膊宽的裂缝。

    “看到他这副样子,当真是赏心悦目啊!”夏朗也已经到了青铜鼎下,站在了云逸凡身边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还在和石人生死搏杀的夏雪寒。

    云逸凡冷哼一声,道:“小人就是小人,看着都觉得恶心!”

    夏朗却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发怒,只是看着场中的夏雪寒,淡淡的说道:“染指这天下的人,又有谁的手是干净的呢?是你天帝?还是朕?亦或是那个自诩清高如仙的夏雪寒?还是历朝历代坐在九龙金椅上的皇帝?”

    云逸凡一时竟然语塞,过了许久才道:“可是你莫要忘了,八音宝盒还在他的身上,他若是死之前选择鱼死网破,那我们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他的眼睛停留在了石像背后的熔浆和寒冰上,他相信夏朗明白他的意思。

    “你和朕,或者是他,都明白,那个盒子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工具而已,夺天下的是人,不是这样一个盒子。在朕看来,他的死可是比解开八音宝盒的秘密更让人兴奋!”夏朗竟然轻笑出声。

    云逸凡听到他后面一句,憎恶的皱起了眉头,冷冷道:“那么,若是他没死,那你可就有麻烦了?”

    夏朗笑着摇了摇头,道:“北帝觉得现在他带给我的麻烦还不够么?”

    云逸凡不再说话,也不急着动手去查看那座大鼎,而是盯着场中的夏雪寒,比起八音宝盒的秘密,他倒是更好奇夏雪寒会不会死在这儿。

    千里快哉风,终于被他施展了出来,这天下第一的轻功果真是名不虚传,他像是一道白色的闪电,在石刀石斧的间隙间飞快的划过,每一次都是险之又险的躲开。

    忽然眼前一黑,一面石盾朝着他盖下来,万钧之力,三丈方圆,近在咫尺,避无可避,石盾上那狰狞的石钉像是猛虎的獠牙,朝着夏雪寒咬合过来。

    “轰!”

    一声巨响,石盾狠狠地砸了下去,地动山摇,就连云逸凡和夏朗都是一晃。

    “死了么?”夏朗嘴角微翘,喃喃道。

    “若是你,你会死吗?”云逸凡反问,夏朗若有所思的看了云逸凡一眼,没有说话。

    忽然又是一声巨响传开,那面砸下的巨盾忽然间四分五裂,石块四下飞射,,一道白色的身影直挺挺的站在石块粉末扬起的烟尘中。

    “嗒!”

    一滴殷红的血液从手背上流下来,像是一颗红宝石,白衣如仙的夏雪寒此时已经改换上另一种气质,滔天的杀气充斥在他通红的眼睛里,这些年他受伤流血的次数一只手也数不完,今天却吃了这么大的亏。

    骈指如剑,飞快的朝前面扫过去,只见斩下的一把巨剑竟然被他手里的剑气给扫出了一条裂纹,双脚在剑面上一点,那一把两丈长的石剑顿时化作两截。

    依旧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只是指尖多了一道主掌杀伐的剑气,凌厉无比。

    石人护法神虽然战力无双,但是毕竟是机括控制,动作终究是迟缓了,而夏雪寒的千里快哉风又正好是速度中的至尊,此消彼长使得夏雪寒绝处逢生。

    当夏雪寒出现在夏朗和云逸凡面前时,他们两个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这石人大阵对于寻常的江湖高手或许是必死之局,但是他们心知肚明,单凭这几堆破石头还真留不住他们,否则也不配作为彼此的宿敌。

    当夏雪寒落到这里之后那些石人也停止了动作,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若不是地上还留有打斗的痕迹,谁能想到这些石人动过。

    “南仙果真厉害,一身轻功夺天地造化,让朕佩服不已!”夏朗抚掌称赞道,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虚伪和阴险。

    夏雪寒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殷红,在白衣上格外刺眼,盯着夏朗冷冷道:“西皇今日送上的这份大礼我先笑纳了,他日必当百倍奉还!”一身白衣上已经有了许多褶皱,还多了许多灰黑色的污迹,与他平日超然如仙、白衣如雪的气质大相径庭。

    夏朗也没有被他这句话吓到,反而笑嘻嘻的说道:“那朕就随时恭候了,希望南仙不要让朕失望啊!”

    夏雪寒冷哼一一声,直接从云逸凡和夏朗之间走过去,走向那座青铜大鼎,大鼎上已经生了一层薄薄的铜绿,看起来更多了一股沧桑的味道。

    鼎下面是一个由熔浆和寒冰构成的太极图,熔浆缓缓流动,寒冰永恒静止,这一静一动之间也诠释着大道真理。

    这座地宫虽然大,但是却很空旷,除了石人和这口鼎竟然再也没有其他物事,夏雪寒飞身而起,站在了鼎口上——空空如也!

    什么也没有,历经千幸万苦到达这里,本以为可以解开八音宝盒的秘密,却是空欢喜一场,这里什么都没有留下。

    夏雪寒跳下青铜鼎,和云逸凡夏朗对视了一眼,告诉了他们现状。

    那两个人也是一阵疑惑,夏雪寒不管他们,自己朝鼎后面绕去,正当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发现鼎的背后有几个不同于其他纹路的凹痕。

    眉心一皱,衣袖轻拂过去,青铜鼎上的绿铜锈纷纷落下,原来在鼎的背后刻了字,只是鼎上生出绿铜锈将那字掩盖了,若不是夏雪寒眼尖根本不能发现。

    云逸凡和夏朗也到了,三人并肩站在一起,端详着青铜鼎上的字,那是一句话,铁画银钩、笔力遒劲,能在坚ying的青铜上刻出这等字迹,想来也是一个绝世高手。

    “血染江山的画,怎及她眉间一点朱砂,负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