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龙山涧、剑锋之巅,李添一盘腿而坐,无奈的看着那天外罡风撞击在那无形禁制上碎成一块一块。为何无奈,原因无他,那目羽长老却是巧笑连连的站在他身后。

    “目羽长老,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李添一挠了挠脑袋,只得叹了口气。

    李添一方一回山,就被人直接领到那长老殿之中,更是直接看到那圣姑灵忧儿此时哪有白天那种邻家女孩一般的娇柔,举手抬足之间尽是威力无匹,将那穷奇、目羽两个长老罩在其中,皆是那妖气翻涌,那两个长老却是不敢还手,只得死死将自己护住,而那腾蛇长老却是化作一团光影与那灵忧儿交织在一处,当起那和事佬来。

    见李添一突然闯入,或许是腾蛇长老的劝说有了效果,亦或许是怕在小辈面前落了这些长老的脸面,当即也是罢了手,而后妖识传音向那穷奇、目羽两位长老说了老大一阵方才拂袖而去。

    最终的结果却是李添一遭了这池鱼之灾,那圣姑本是要穷奇点几个妖将去游走一番,其一便是因得洪菟山那一族狐妖被灭之事,其二却是要那穷奇去搜集那天下残存在外的妖修,免得落了如洪菟山一族的下场。

    那穷奇是何人,古卷上便记载,远君子而近小人。这穷长老虽然只是遗留得半丝血脉,那秉性却依旧如此,满心思都是那歪脑筋,当即也是把李添一给扯下了水,美其名曰洪菟山乃是李添一的母族,洪菟山被灭之事自然由李添一自己做主,这一点李添一自然本就是要一力承担的,而穷长老却又说,李添一潜伏俗世界,这游历天下为灵龙山涧搜揽残余妖修自当有能者居之,一番口水之后,竟也是落到了李添一的头上。

    面对着这各种手段使尽的穷长老,李添一倒也只能暗叹一句时运不济了,而这目羽长老跟来也是为了让李添一能够尽心尽力的为灵龙山涧搜寻残余妖修而送好处来了。

    这天下间妖族圣地各有几处,虽是守望相助,却亦是各争高地,莫说现在势力如何,要是没有那新鲜血液补充,即便现在如日中天千百年之后又是如何呢。

    “小狐狸,你就莫要推辞了,何况与穷长老都曾答应过你,有生之年各可无条件助你三次,再说,虽然不能让你带这圣地的妖将出行,”目羽长老却是从怀中掏出一只玉匣子来,只见其缓缓将那玉匣子打开,其中却是露出一柄飞剑来,那飞剑长不过两尺,宽不过一指,当真是小巧无比。

    目羽长老此时却是少见的严肃起来,“我妖修一脉现已是孱弱无比,虽有几处圣地苦苦支撑,可亦是人才凋零,那道门无数,流云宗之流的大派更是双手之数,其门下弟子欣欣向荣,此消彼长,我妖修一脉千百年后可还有那喘息之地么。”

    见目羽长老如此一说,李添一当即立身而起,更是看向这目羽长老,神色间无比恭敬。

    “上古之时,我妖修一脉何其强横,而此时凋零得我这残存血脉的小妖都可高居长老一位,其中心酸你可能理解,或许你心中埋怨为何不肯让你将那圣地妖将带出几位,可那都是我妖族往后振兴的希望所在,而你身上却是身负各种功法,亦是能吞服得那凝聚人形的丹药,这皆是你的机缘。”

    幽幽一叹,目羽长老继续道:“若是穷奇亲自带领,那人族修士自然不会横加阻挠,而若是你,怕陡然之间便要全军覆没,这等代价是我灵龙山涧乃是整个妖修一脉皆承担不起的。”

    “你潜伏至那人间皇子身畔,狐族以灵智见长,自然不会无的放矢,你的打算我不知亦不想知,”目羽长老的手却是不断的抚摸着那玉匣中的短剑,“洪菟山之中你狐族一支尽灭,这血仇当由你自己来报,穷长老自然是未说错的,而那些残存妖修你若是能将其拢在手下,凭借你的手段,或许仍有大用也未尝不是。”

    说着,那目羽长老却是心一狠,直接把那短剑连着玉匣子一齐扔想了李添一,深深的看了一眼才继续道:“这剑名曰紫月,可如心意幻化,寻常道门修士只要不是大神通之人,你全力催起,必定不是你一合之敌,而其最大的功效,乃是可将你全身妖元化作道元一般,虽是假象但在这道门势大之时,当是妙用无穷,自可瞒天过海。”

    仔细的打量着那玉匣子之中的短剑,李添一却是妖识沉入其中,那短剑不知是何材质打造而成,通体银白,薄如蝉翼,即便是妖识一探即收,也能差距到其中磅礴元气,更何况那仅是冰山一角罢了,若是全力催动之下怕是威力无穷,李添一也不客气,当即便把那短剑吞入了肚中,更是躬身一礼,以谢赠剑之恩。

    “有了此剑,你可保得自身无恙,那道门弟子...”沉吟了片刻,目羽长老却是想到了些什么,方才继续道:“他们修为亦是不易,若非那太过之人,还是少行杀戮。”

    “晚辈谨记于心,”李添一点了点头道。

    “我等长老已是收到了消息,其它几处圣地之中那狐族分支亦是遣人前来迎接于你,明日午时怕陆续便可到达,”目羽长老却又是一叹,“我灵龙山涧之中并无狐族分支,倒是你凡俗之事了了,这灵龙山涧你要去要留,自行定夺便是了。”

    李添一没有吭声,这狐族前来,并非小事,况且自己对那狐族并无归属之感,那皆是往后之事了。

    再一抬头,那目羽长老却是化作一线飞鸿离去了,远远的道:“这紫月,你可万万要善待于他。”

    转过身,李添一依旧默然,只是抬头看着高悬头顶的明月,无尽的星力与那天地元气纷纷涌来汇入躯体之中,身躯之中一片火热,而李添一却是感觉到有点茫然。

    人生一世,如草木一秋,若非拜入丹鼎门,他怕亦是如同凡夫俗子一般跳着自家农物前去赶集,终日里赚得稍许铜钱,与其母相依为命罢了。而他却身受横祸,也是机缘巧合才与这银狐合二为一。今日听得这目羽长老的一番话,心头却是迷茫起来。

    这目羽长老修为高绝竟是为了这妖修一族殚精竭虑,平日里看来虽是如同那顽皮女童一般,可到如此时刻方显本色,而李添一呢,若是他亦是如同这目羽长老一般为了这妖修血脉去经营,他决然是做不到的,只因他本是一俗世之人,魂魄却是一实打实的人族,若真论及对道门之恨,也只有那**与那杀害自己的二人罢了。

    再说这潜入人世,虽有那大奇书气运天经的原因,可真正的原因却依旧是其生母吧,若是李添一修为有所得,而又能私自出的山门,他怕定然会施展所有手段让其生母延年益寿才是。

    想当初李添一为何会拜入那丹鼎门中,他打小大字不识一个,更是连粗茶淡饭都算是奢侈了,又能有何宏大志向,这修得长生可享永世不朽离他太遥远了,他所愿的只是自己能够得道有成,练得一手好医术能救济其母而后悬壶济世罢了。人分三六九等,有那坐轿之人必定有抬轿之人,这是亘古不变之道理,若是要谴责这李添一胸无大志,即便只要是那人如同他一般的出身皆会如此吧。

    为了妖族的振兴,这等大宏愿、大志向在李添一的心中不异于告诉他,他今日起便要将眼前抛之脑后,要投眼于千百年之后一般无稽。

    可你若要说李添一心中丝毫不为所动,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再则其拜入丹鼎门之后饱读天下诗书,已然胸有丘壑,见那一众长老风采已是被深深折服。这些长老一个个皆是那经天纬地的奇才,为了这妖族残粗血脉竟是困守此地,百千年不曾轻易跨出一步,这等耐性又是一朝一夕可以衡量,又岂是可以一言概之的!

    此时的李添一已是茫然了,若这等大志向才是对的,那之前自己的所做为何又如何处之。可换而言之,人皆有私心,若天下生灵能皆如这般,这道妖之争岂能燃烧。

    “这世间红尘滚滚,百万年不过亦是白驹过隙,是非对错,孰高孰低,谁又能评说,谁又有资格评说”,李添一却是笑了,如同这郎朗月空一般,那笑容竟是平静无比,仿佛一道隔膜又是被撕破了,那天地元气猛的一窒,却是以更加迅猛的速度灌入了李添一的身躯之中,那一颗妖丹之上,灵狐身躯却是愈发的清晰起来,一改往日中盘卧的姿态,却是站立了起来,狐首遥望的方向,正是体内窍穴虚星所在。

    “我李添一走百世轮回之道投得人身,而机缘巧合之下入得这妖修一脉,我之因果自然由我自己定夺,”李添一右拳猛然一握,一股狂霸之气竟是以他躯体为中心想四周冲去,平地起风,他一头乌黑的长发却是转成三千银丝,双眼又是一片惨白,血龙盘绕雷光闪闪,眉心之中那戮世顿生无数变化,那火焰腾然烧起,“天之道以万物为刍狗,人妖又有何分别,我李添一修炼一不求长生,二不求修为盖世,只求护得周遭之人安稳便可,这天地间之事朝令夕改,与我李添一又何干。万事万物由我,而我之道乃顺承妖道,天生天养,不拜鬼神,不求仙佛!若鬼神敬我,我亦以礼待之,若仙佛辱我,我便屠之如猪狗。”

    话音一落,这剑锋之顶,一股通天妖气却是猛然爆发开来,仿若直冲星汉,更是刺入了那九天之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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