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上的事还真有这么巧的……当路鸣支开罗明月并告诉他秦霓裳就是凤啸斩的小女儿后,这是李观棋唯一能发出的感慨。他无奈的对路鸣说道,乱了,乱了,乱的一塌糊涂。路鸣夹了口菜,美美嚼了起来,满脸的同情却笑的没心没肺。他自然知道李观棋说的乱了乱了是什么意思:秦霓裳与李观棋情投意合,却被家族逼婚嫁于龙孤鸣,龙孤鸣又是李观棋关一个爷爷的兄弟,这是一乱;秦霓裳是凤啸斩的亲生女儿,美女蛇凤凰是凤啸斩的养女,这么一算,凤凰自然是秦霓裳的姐姐,可另一边凤凰又与李观棋有解不开的宿怨,这是二乱;凤凰嫁谁不好,偏偏嫁给了燕南飞,结果最后这个燕南飞的父亲还算李观棋半个恩师。

    唉,怎么会是这样!一想到那个他恨了十几年的美女蛇自己却要喊上一声姐姐,他就浑身不舒服。最最叫他起鸡皮疙瘩的是那个燕公主——她竟然是美女蛇的女儿!那岂不是要喊自己一声叔叔?擦,这都叫个什么事!李观棋烦躁的一口干光杯底的酒。

    棋哥你怎么啦,罗明月正好从外面进来,还提了一大瓶果汁,看见李观棋猛灌酒,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路鸣笑着说道没事没事,放心吧妹妹,有哥哥在怎么会让我这个妹夫出事呢。罗明月看路鸣又调笑她,不满的大喊了声,哥!路鸣哈哈大笑。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吃完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俩都喝高了,车自然不能开,路上是罗明月开的车,这丫头的车技李观棋是见识过的,那叫没得说,所以他也放心叫她开。

    一路上美女在前面开车,两个大男人便坐在后排鬼扯一气。期间李观棋还偷偷问了个心中疑惑的问题,为什么秦霓裳不跟她爸爸姓呢,路鸣白了他一眼,又偷偷看了看前面发觉那丫头专注开车,于是小声告诉他说我听说霓裳一开始是姓凤的,但是后来她妈妈因病去世了,她爸爸为了纪念她妈妈,于是就把她改为秦姓了。李观棋哦了一声,这才明白。

    罗明月一路把路鸣送到地宫的中式庭院小宅里才回去,本来想让李观棋在袁家别墅里休息一晚,可是在鸿图园的袁青云和袁青良两位长辈却打电话来说找他有事商量。没办法,李观棋只好离开了。

    依依不舍的告别罗明月,李观棋自己开着车奔驰在午夜的五区中。

    握着方向盘,他还在回味着刚刚告别时罗明月那一个吻,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甜蜜。前方,一轮秋月高挂天际,几丝如丝如缕的白云淡淡的裹在月亮的身上,他的车开的多快月亮就跑得多快。不知道怎么的,yin霾了好几天的天气居然在今天的夜晚特别好。

    五区地广人稀,五区的大道空旷而平直,开到偏僻处,甚至前后看不到建筑,左右看不到人烟。

    李观棋的酒醒的很快,但是头疼却是难免的。为了散酒气,他打开了车窗,让夜风畅快的刮进来。

    不知何时开始,旷野里升起了薄薄的雾气,雾气不浓,淡淡的,有些青,就像是氤氲的温泉热气。两边的路灯发出明亮的光芒,前方的道路被照的一片通明。月亮泛着白光,柏油马路泛着黑光,在白与黑之间,是淡淡的一层青sè的雾气。白光青光黑光混杂在一起,时而白时而青时而黑,它们融化在一起,在车灯的照耀下竟然有一些诡异之美,仿佛原始时代地气蒸腾之景。

    李观棋虽然感觉有些头疼,但是车子依然开到了一百多。这里的气氛有一些古怪,他也发觉了。潜意识里总感觉在有人在公路旁边的乱石堆后面偷窥着他。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正不正确,因为他也无法捕捉到那个‘偷窥者’的存在。也许放在以前他会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预知危险,但是自从前几ri遇到了那个面具人后,他发觉这个世界高人大有人在,当一个高手遇上了另一个更高的高手后,你所引以为豪的直觉还能发挥作用吗?

    天空飞过几只乌鸦,它们透过青雾,俯视大地,随着公路上那辆汽车的飞驰而飞驰。

    忽然只听咯吱一声,那辆车忽然停住了。

    车在前方,站着一个人。

    穿白袍的人。

    嘎——

    乌鸦凄厉的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旷野多少蛇虫鼠蚁因嗅到危险的气息而躲在土壤的缝隙里,瑟瑟发抖!

    李观棋打开车门,慢慢走了出来。

    白袍人站在车前面,身体离车横梁只有一厘米。

    李观棋走到他身旁,站定,伸出了一只手。

    白袍人笑了,怎么?你想跟我握手吗?

    李观棋摇摇头说道,不,只是想谢谢你,因为是你让我检测了我的车技有多么的好。

    白袍人嘴角抿出一丝浅笑的弧线,他开口道,我知道你不会真撞我。

    李观棋盯着他,认真的道,为什么?

    白袍人耸肩,因为你知道你撞不到我的,你也知道我能在一百五的车速下从容闪过,而且很轻松。

    李观棋咧嘴露出了几颗洁白的牙齿:你的自负跟之前那位有的一比。

    白袍人似乎毫不介意,说道,或许那个词应该叫自信,而且我要根正一点,我的自信也远大于之前那位的自负。

    李观棋深深呼吸一口,抬头看着他道,可惜,之前那位已经死在了我手上。

    白袍人一挑眉道,没错,这我知道。但是我不是他,而且你信不信我比他要强太多?

    李观棋笑笑:可是他临死说过这一生只服两个人。一个是尊主,令一个就是——我。

    白袍人摸了摸鼻子道,所以说他是自负,我是自信,我和他不一样。

    李观棋点点头。他拍了拍车顶,看着夜sè里茫茫视野尽头的幽暗说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代号也行。

    白袍人并排站在李观棋旁边,同样看着那片茫茫的黑暗世界说道,我没代号,一直用的是真名字。我叫陶青刀,死在你手里的那个叫师天鸦。

    谢谢,这是我一次知道你们的名字。李观棋沉声道,面sè冷静,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名字只是代号,又有什么好执着的?你叫龙潜渊,可是你却一直用李观棋。白袍人说道。

    李观棋笑了笑,对,名字只是代号而已,是我落了下乘,不好意思。

    白袍人轻笑道,你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好意思的是我,因为我不该在这么晚的夜里来打扰你,并且要把我们要的东西带回去。

    可以让我猜猜你们要从我这拿什么回去吗?李观棋忽然问道。

    白袍人莞尔道,你猜。

    肯定不是我的命。李观棋笃定道。

    为什么?白袍人问。

    很简单,因为你打不过我。李观棋露出了笑容,充满自信的笑容。

    我应该把它理解为自负还是理解为自信?白袍人嘴角一抹玩味似得表情。

    自信,李观棋道,而且,远大于你。李观棋原话奉回。

    白袍人眼睛直直盯着李观棋,那里,他看不出任何的荡漾和波澜,仿佛就是一趟死水,再大的风也刮不起半点波浪。相传这个世界最高深的心境叫做‘坚如磐石’,意思是无论天地怎样动荡岁月怎样变迁,心都如磐石一般丝毫无变。眼前这个男人的心境竟达到如此境界了吗?

    终于,白袍人点点头说道,好吧,我承认我们在两败俱伤后我会比你先死去,但是你也不会完好无损,这点你相信吗?

    出乎白袍人意料,李观棋很爽快点点头道,我相信。

    白袍人很惊讶,但是一想这个人以前的种种非常规行为,坦然一笑,道,好吧,继续猜。

    李观棋露出胜利般的微笑:既然不是我的命,那么就好猜了。你们为龙凤两家埋下了宝藏的祸根,叫他们拼的你死我活,如果一旦他们发现关于宝藏的一切都是假的时,他们还会再自相残杀吗?

    所以呢?白袍人眼神锐利如钩。

    李观棋眼神锋利似芒:所以你们才会千方百计阻挠那些找到真相的人,甚至杀人灭口,比如刘传道!所以你找到我,所图的东西无外乎一个,那就是——血,龙,戒!

    喀喇!

    一道闪电突然从空中划过!整个天际都被照亮了!

    巨大的雷鸣震的汽车报jing器嘀嘀响个不停!

    这一瞬间天地风云变sè,竟然由晴转yin了!

    闪电中,白袍人爆发出狂烈的笑。

    哈!哈!哈!哈!哈!哈!

    龙潜渊果然是龙潜渊,这么快就知道我们谋划了整整几十年的计划了,了不起啊!了不起!

    那笑声一声大似一声,最后竟如大cháo来临时波涛怒涌的感觉,浪打浪,浪叠浪,无穷无尽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整个青sè的雾仿佛有生命一般快速聚拢而来,那些雾上下流动,随着笑声形成了一个个有如实质的浪花般形状。

    天地似乎一瞬间变得奇特无比,上有电闪雷鸣,下有青雾缭绕,还有哗啦啦的海浪涌动。李观棋只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大海上,被无穷无尽的浪cháo挤压、撞击、侵蚀、吞噬,又感觉像是身处万丈高空之上,被无数道闪电雷击、鞭笞、麻痹、焚毁!

    百般感觉一一从心间飘过。

    正当他意识到可能陷入到某种幻境的时候,忽然只听嘎的一声凄厉尖叫,眼前一切忽然全部消失了。

    站在车边的李观棋揉揉眼睛,旷野的天空依旧晴朗,一轮明月高挂当空,几点淡云点缀添彩。整个世界一片宁静,甚至路边的蛐蛐声叫的正欢。

    路灯之下一片辉煌,哪有什么白袍人?哪有什么青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