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缘客栈的生意又恢复如初,杜子美白天还会去续有人给他送银子,有了第一次之后,他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皆不做声的收下了。

    过了年之后,福玉娘不像年前那样见不到影子,相反她天天都留在她的房间里,初期的时候,杜子美还有些想去春香楼里看王凝兰的,可因为怕福玉娘发现,他也本分的留在店里了,时间久了,竟不会再想着要去见王凝兰了。

    年前就没见到敖鄂来福缘客栈里闹事,直到要过上元灯节了,还是没有敖鄂的影子,福玉娘说不出自己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觉得今年比往年更加的无所事事。

    栓柱瞧着杜子美再也没去那种地方,倒也没把他的事情告诉福玉娘,一来他觉得只是看见了杜子美从那条巷子里出来,也不一定是去了那种地方,二来杜子美没再犯,他说了,反倒像那种挑拨离间的小人,惹人厌烦的。

    一切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不同,可是细细的观察,还是会发现有好多地方不同了,临近上元灯节的时候,杜子美陆陆续续听见了些关于王凝兰的消息,最开始是说她现在常常出入很多达官显贵的府邸,后来又说有人见过她夜探敖府,不过那个时候敖鄂已经离京了,直到这几日,有人说病了,郎中诊言:心病成疾!

    这些消息渐渐的触动了杜子美的心,不过每次见了福玉娘,那不安分的心就渐渐的被压下去了。

    上元灯节前一天,他准备约了福玉娘去赏灯,可那日王凝兰身边地丫头偷的来到了客栈内,说是要买些点心的,排着的人很多,她却一直让她身后的人先买,这点本没人注意,可杜子美刚好有事情出来,她就出了声,“小二哥,我要找人。”

    那小二一愣,不解的问道:“这位姑娘你要找谁?”

    那个小丫头吃吃的笑,“没要找谁,我突然想起要买带枣子和果仁地点心。”

    可杜子美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见过那个丫头的,知道她一定是王凝兰派来地,心中也有微微的动容,便在小丫鬟面前走出了福缘客栈的大门,果真没一会那丫头就出来了,她给杜子美带来了一个香囊,同王凝兰那只荷包是一般无二的花样,附带了几句话妾身为思君,茶饭不进,若解妾身之疾,上元灯节,长街尽头,灌鹊桥边鸳鸯灯前见,若不见你,妾身定欲与不可治,恐身死于此。

    得了这个消息。杜子美渐渐稳定地心又开始摇摆不定。他告诉那丫头让她等在侧门。他自己跑回了房间。取来了那只装了红花地锦盒。急忙奔跑出门。却在经过福玉娘门边地时候见了福玉娘出了门来。杜子美当时就像做了坏事被人抓住了一般定在了原地。把手中地锦盒偷偷地藏在了身后。对福玉娘微微地笑:“玉娘。你干什么去?”

    福玉娘看了看他别于身后地手。微微一笑。抬头看了看天。轻轻说道:“难得好天。我想出来走走。”

    杜子美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开口约她去看灯。福玉娘看完了天。把自己地视线对上了杜子美地。轻声说道:“明日上元灯节。不知怎地。今年特别想去看看灯。你能陪着我一起去么?”

    杜子美心中一动。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了。“好。我陪你去。”

    福玉娘点头微微地笑。随即轻声说着:“你还有事情就去忙吧?”

    杜子美这才想起等在外面地丫头。点头说道:“那我先去了。”

    福玉娘还是点着头,眼睛却飘向了杜子美慢慢拿到前面的手,那手中攥着个精巧的锦盒,与那日给她花的盒子一般无二,看过后淡笑着转过身去,走向了与杜子美相反的方向。

    杜子美痴痴地看着福玉娘的背影许久,才转身拿着锦盒去到侧门,他把盒子递给了小丫头地时候,才想起了方才竟答应了福玉娘去看灯,这可是左右为难了。

    小丫头接过锦盒,小声的笑道:“杜公子还真有心,难怪咱们小姐为你卧床不起了,你万万不可辜负了她,小姐很可怜地。”

    杜子美本想要拒绝了王凝兰的邀约,听了小丫头地话,出口的拒绝又生生的吞了回去,僵硬的点了点头,轻声说着:“你回吧,明天晚上我会去的。”

    小丫头领了杜子美的命令,连连的点头离去了,杜子美僵在原地,他的身后站着刚刚去外面买东西回来的栓柱,眉头紧锁的盯着杜子美看。

    直到看不见了那个小丫头的身影,杜子美才收回视线,转身之后发现栓柱站在他身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

    美心头一抽,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轻笑道:“栓柱,在这里不进去。”

    栓柱冷着声音回答道:“杜哥哥也不是站在这里没进去,难道这里只有杜哥哥站得,我却站不得?”

    杜子美被栓柱的话噎住了,张了嘴,老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栓柱看着这样的杜子美,扯了扯嘴角,淡淡的说道:“福缘客栈里不兴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福姐姐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杜哥哥,我还是喜欢从前的你!”

    听了栓柱的话,杜子美眯住了眼睛,声音也不复方才的紧张,冷着声音问道:“栓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栓柱转身不再看杜子美,便走边说:“我是什么意思,你该比我清楚的。”

    杜子美咬着牙盯着栓柱的背影,心中暗道:原来栓柱也不再是小孩子了。

    时间在不需要它的时候会很慢,可需要它的时候感觉又会很快,上元灯节的夜很快就到了,天色还未全黑之际,街上已经有灯火攒动,杜子美却还在左右为难着,他想陪着福玉娘去,又舍不下王凝兰待他的柔情。

    早已经穿戴整齐,还刻意装扮了一下,却迟迟不肯出门,在房间里走动了一阵,慢慢的来到床边坐下,在他的枕头下有王凝兰昨天给他的竹囊,伸手取来,用手指轻抚,这才感觉到了这香囊的异样,忙伸手打开,发现里面竟是一缕发丝。

    杜子美心弦又动了一下,把那缕发丝轻轻的凑在了鼻端,鼻翼间顿时飘散着属于王凝兰的香气,。

    抓紧手中的头发,杜子美脑海中立刻闪现了一个主意,把身上的衣衫一脱,随即搭上了平日出门时候的衣服,几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直奔福玉娘的院子走去。

    杜子美到的时候,福玉娘刚好手中拎着个精致的宫灯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笑意,可在看见杜子美的一瞬间竟然迟了,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问着杜子美,“怎的,你没穿要出门的衣服,不想去了么?”

    此刻的福玉娘在宫灯柔和的光线衬托下,脸色现出一抹妩媚来,她身上穿了厚厚的白色貂绒披风,头上还带着他送的那朵白色的绢花,若不是她手中提着宫灯,这样的福玉娘出现在人前,或许会让人错认为是雪花仙子的。

    杜子美有些迟,一时没回答了福玉娘的问题,福玉娘微微笑了,自顾自的说了:“也罢,想来你这些日子白天要管账,夜里还要研习,定然累了,我就不勉强你了,你回去休息吧。”

    得了福玉娘这话,杜子美才尴尬的点头,“对,我是有些累了,今夜就不陪你去了。”

    福玉娘微笑着点头,“好,你好生歇息吧,我等着你红袍加身呢。”

    杜子美僵硬的点了点头,看着福玉娘提着那宫灯一个人走出了他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福玉娘的背影给杜子美一种即将迎风而去的恍惚,若不是刚刚她说话的声音还在耳边徘徊,杜子美或许会以为今夜的福玉娘不过是他的一个幻觉罢了。

    在出门之前,福玉娘发现了倚在了门框边的敖鄂,扯了扯嘴角,福玉娘轻声说道:“你不是离京了么,怎又会出现在这里?”

    敖鄂看见了福玉娘,笑容里带着柔情,声音透着淡淡的欣喜,“这是最后一次上元灯节,我知道你想看,所以就算天塌了,我也会赶回来陪着你看的。”

    福玉娘挑着眉毛,不解的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敖鄂还是那轻松的笑,“因为我找到解决你我之间僵局的方法了。”

    福玉娘一愣,还是听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可她不想问,缓步走在了前头,敖鄂也沉默了,他只是慢慢的跟在福玉娘身后,因为福玉娘没有说话,就代表着她允许了他陪在她看灯。

    今年的福玉娘是不同的,或许至从那个人回来后,她就不同了,她不再是福缘客栈泼辣的福大掌柜,她开始慢慢的变回他记忆中的那个温婉娴静的白如玉也是误了几个人一生的白如玉!

    上元灯节的京城之中,热闹是别处无可比拟的,十多年前的第一个灯节,也有娇羞可人的白如玉走在他与司徒若宇之间,三个人出现在街上,是何等的招人,那个时候,很单纯。

    还未走出福缘客栈的长街,福玉娘与敖鄂对面赫然出现了一个人,那水蓝的长袍,飘逸的黑发,立于人群之间,却藏不住的风华,一如十几年前的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