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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碗碎了,那碗中的水自然也留不住了,沿着桌面流身,栓柱皱紧了眉头,杜子美只是惊恐的盯着那茶碗子。

    敖鄂斜着头看着盯着福玉娘,轻笑着说道:“你这店中净是些不中用的物事,瞧着赏心,到用了的时候多半都会如此的,你还是想清楚了,是不是该清理一下了。”

    福玉娘脸色露出些微的苍白,依然还是轻笑着说道:“多谢敖大官人提醒,不过各人有个人道眼,我这店中就是喜欢这些华丽的摆设,这是我的风格。”

    福玉娘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有人低沉的说话声,“敖大官人,那托你办事之人正四处寻您,您看?”

    敖鄂对福玉娘微微一笑,声音还是那般的平常,“知道了,我这便回去。”

    福玉娘盯着敖鄂,脑海中有一丝迷茫,或许这人回来之后直接来了他这里,这么急着来寻她的晦气,怕他们是几世的宿敌了。

    门外没了声,敖鄂才又接着说道:“我们可以来个新的赌注,你走了眼?”

    “你想干什么?”

    福玉娘焦急的问出了口,敖鄂还是那样一副笑,语气轻松的好像他们正在谈论家常便饭,“十年前,你看走了眼,我要告诉你,这次你依然看走了眼,他连司徒都比不上的。”

    福玉娘心头一颤,想阻止敖鄂,声音却梗在喉间,心思翻搅着,她想跟敖鄂赌,她想让敖鄂明白,她一直都没错,错得人,只有他。

    敖鄂又深深地看了福玉娘一眼。站起身。优雅地离开自己地座位。经过杜子美身边地时候。轻笑地说了一声。“越是精致地茶碗。越容易破碎。”

    随即快速地走了出去。

    福玉娘盯着栓柱给敖鄂奉上地点心。她一直都以为敖鄂喜欢这些小物事地。所以总会向她炫耀。坊间也多有流传。敖大官人痴迷点心。曾重金礼聘天下地师傅。有会做样式奇巧地。他也会花重金买来方子。可方才栓柱送来这几盘点心绝对称得上新奇地极品。可他竟没有看上一眼。这点在福玉娘心头上徘徊不去。

    杜子美见敖鄂离去了。慢慢地回到了福玉娘眼前。喃喃地说道:“玉娘。我不是……”

    福玉娘抚了抚额头。猛然地抬起了眼。盯着杜子美。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地说道:“子美。你会不会去赌场学赌?”

    杜子美一愣。随即快速地摇头。安抚人心地笑道:“怎么会?我怎么会是那种人。”

    福玉娘眼中微微润湿了,咬着唇,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子美,答应我,无论何不要去赌,罐儿的哥哥就是深陷烂赌,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地。”

    杜子美还是那般肯定的摇头,“不会的,我不会去赌地,玉娘你只管放心。”

    虽然杜子美给了那么肯定的回答,福玉娘心头还是笼上了一层阴云,挥之不去。

    随后的日子里,敖鄂竟再也没来,外面下了几场雪,雪挂枝头,银装素裹,分外有了冬日的感觉。

    近了年关,各地送来地账目也愈加的多了,福玉娘更少出门了,杜子美也多半见不到她,心中挂记着她,问了几次栓柱,栓柱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罐儿哥说过福姐姐有可能是什么动物变得,等到冬天的时候要冬眠的,所以不常常出门。”

    杜子美会轻骂着他,“你这泼皮,被你福姐姐听了你,小心吃戒尺。”

    说过后,他心头却轻松了许多,因为福玉娘不是因为他在才会如此的。

    到深冬,一日福玉娘终究出了门,穿了很厚地白色貂绒衣,脸上也格外装点过,头上常年不变的头巾取下了,只头上挽了两个简单地斜云髻,髻下别着两朵玉白的绢花,另一侧有一根素色地簪子,身后披散了一半乌亮的青丝,长及臀下,耳垂上也是与绢花一般颜色地坠子。

    这样的福玉娘是杜子美第一次见的,有如雪地仙子,当场便愣在了原处,似乎很久之前曾听过罐儿喃喃的叫她如玉的,此刻的她,真像洁白的玉石,那么的纯净柔美。

    心深深浅浅的跳着,敖鄂和罐儿喜欢福玉娘不是没有道理的,若她不说话,单单看她现在的装扮,比王凝兰还适合他心目中那颜如玉的形象。

    就那般的痴迷的盯着福玉娘,福玉娘这次没有笑,她路过杜子美身边的时候,只是轻启朱唇,轻声说道:“我出去几日,这店里就有劳你和栓柱了。”

    杜子美痴笑的点头,可栓柱却急急的问出了口,“福姐姐,你这可是要去祭奠了司徒大哥,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福玉娘转过身,对栓柱微微的笑了,“你还要去学堂,耽搁不得,我很快就回来了,你放心吧。”

    说罢抬步走了出去,并没有经过前堂,直接走了侧门,没想到才开了门,就瞧见外面那辆奢华的马车,天有些冷,也不知道那车夫等了多久,此刻正搓着手对着她笑,“福掌柜。”

    福玉娘微微皱了皱眉,车夫身后的门帘子随即掀开,敖鄂笑着出了来,却在见到福玉娘的打扮的时候愣在当场。

    福玉娘不想理他,转身就要合上门板,却在门板还有一臂宽的时候,被一条胳膊硬生生的隔开了。

    门里福玉娘是满身皆白,门外敖鄂也是身无杂色,与福玉娘站在一起,虽然都是白,却养眼的紧。

    “敖鄂,你想干什么?”

    “我想陪你去见他,可我当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一直对所有的人说白如玉死了的你,却还是在今天变成了白如玉,你到底给了他福玉娘的心,还是白如玉的?”

    “有区别么?”

    “有,福玉娘跟了他,不过是为了报恩,是因为他的书法让你误以为你爱上了他,你以为他是你爹爹安排给你的,你们理所应当在一起,可白如玉不同,白如玉最在意的还是那把匕,还有那送她匕的人。”

    福玉娘心头一颤,眼睛闪过一丝迷惑,“我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你怎会知道那匕不是我家里的人留下的?”

    敖鄂注视着福玉娘,眼睛一眨不眨,轻声说道:“你的事我都知道,包括那匕,那匕是我……”

    “玉娘?”

    敖鄂的话没说完,杜子美却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带着担心和些微的惶恐,战战兢兢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福玉娘听见了杜子美的话,竟对敖鄂微微的一笑,虽然想知道关于那匕之事,可她却不急了,问了敖鄂,也不知道他话中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少,是杜子美刚刚的叫声惊醒了她,随即轻柔的说道:“你这回听见了,我是福玉娘,是若宇的玉娘。”

    敖鄂眼睛缩了缩,声音也云淡风轻了,“福掌柜,你的账房还充当关门的奴才?”

    杜子美脸上又白了,福玉娘却回身来到杜子美身边,替他整了整微微凌乱的衣衫,轻声说道:“子美是我的家人,不容你诋毁。”

    敖鄂扯了扯嘴角,福玉娘轻声的在杜子美身边吩咐了句,“子美,去给我备车。”

    杜子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敖鄂,转身去给福玉娘找车,他刚才叫住福玉娘,就是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令他有些担心,而且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的画面,竟是那么该死的和谐。

    敖鄂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与我同坐。”

    杜子美听见了敖鄂的话,脚下顿了顿,随即走的更快,因为他听见福玉娘的回答:“不可能。”

    “你还在坚持?”

    “所有时间我都可能与你斗,但这几日你怎么有脸出现在我眼前,还妄想去看他,我想他最不想看见的人便是你。”

    敖鄂轻轻的呢喃着,“或许他也想见见我,我的心是这个告诉我的。”

    “你本没心,它又能告诉你什么?”

    “它一直都在,不过是你看不到它在罢了,或许我该告诉你,司徒在真的爱上你之前,也曾倾心的喜欢过一个人。”

    听见了敖鄂的话,福玉娘只是心头微微颤了一下,却并没有心痛欲碎的伤感,“那又怎么样,只要他最后爱着的人是我就行。”

    “他那么眼高于顶的男子最开始对你那么亲昵,你当真以为他没有目的么?”

    “对我还能有什么目的,我身无一物,若真有什么目的,他对我任何的关心都是付出与收获不成比的。”

    敖鄂摇了摇头,“你并不是身无一物的,你带着那把匕。”

    福玉娘一愣,觉得原本有些不清晰的东西,渐渐要浮出了水面一般,却又在露头的那一瞬间又沉没了回去。

    难怪当初司徒总对她手中的匕显出恍惚的表情,可那代表了什么,她知道敖鄂一定明白内情的,因为他们是十多年的朋友,可是他对自己会说出真话么?

    还在恍惚,那边马车已经来了,杜子美坐在马夫身边,待到马车一停稳,他便跳了下来,车夫怯怯的看了一眼敖鄂,福玉娘心中甚是清楚,这车本该是侯在这里的,可却换了敖鄂的车,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杜子美来到福玉娘身边轻轻的笑着,“福掌柜,车来了,我扶你上车。”

    福玉娘笑着伸出了手,她今天难得内里穿了长裙,上车并不如平常的方便,而且她的心被敖鄂的话扰乱了,她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