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玉娘眼前,罐儿与杜子美表现出的还算和善,可娘之后,他们二人之间却有些互看不顺眼,但是全不明了具体为何。

    罐儿觉得大概是因为杜子美全身的书生做作之气令他反感。

    杜子美猜想自己对罐儿的厌烦大概是因为罐儿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敌意和罐儿本读圣贤书,却表现出市井痞子的流气。

    栓柱安稳的在福缘客栈住了下来,罐儿的夫子回来之后,福玉娘又多拿了些银子把栓柱也送了去。

    张老汉在的时候,福玉娘曾多次要栓柱跟着罐儿去学堂,可栓柱总会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避开福玉娘的安排,但是张老汉不在了,栓柱反倒听话了许多,不但去学堂好生听课,而且多次受到夫子的夸赞,势头是直逼罐儿的出类拔萃。

    罐儿和杜子美不和,但栓柱不然,他闲着的时候就跟在杜子美身后,一方的杜解元是名不虚得的,杜子美的文采每每都令栓柱痴迷,而杜子美人很随和,亦或者是和栓柱同为身单影只,互生怜爱,也不过几日,栓柱跟在杜子美身边的时间便远远多于跟在罐儿身边了。

    罐儿对栓柱跟在杜子美身边原本是不在意的,可后来竟也莫名其妙生出恼怒为了方便照顾,福玉娘把栓柱安排在了罐儿的房间里,罐儿的房间其实是复式结构,外面有堂间,里面有书房,最里面还有两间独立的卧室。

    那日栓柱又从杜子美的房间里回到罐儿这里,却不想原本该睡下的罐儿却坐在他的床上等着他,这令栓柱有些纳闷。

    罐儿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见栓柱回来了,直接拉上他的胳膊,问了他为什么也喜欢杜子美,这个‘也’字问得栓柱有些愕然,不过他还是老实的回答了罐儿因杜子美地学识。

    罐儿听后默然了许久,在离开栓柱的房间前留给栓柱一个选择,要么继续和杜子美近乎,不过从此之后罐儿会当不认识栓柱,要么离杜子美远点,他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栓柱辗转了一夜。最后做出了一个令自己满意地两全之策。表面上与杜子美疏远了。背后却告诉杜子美这是因为他最近忙。春闱也不算遥远了。不敢打扰杜子美。

    杜子美心中大概也清楚了栓柱突然地反常来自何处。不过他没有多话。福玉娘最近特别地忙。还时常不在福缘客栈中。他是不明白福玉娘每天怎么会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做。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这里福玉娘不在地时候。罐儿俨然是一个小掌柜。

    罐儿年岁虽然小。文采方面也逊色与杜子美许多。但罐儿在管理福缘客栈上面却显示出惊人地才华。手段有时不比福玉娘逊色多少。店里地下人也俨然把他当成了小主人。正因为如此。所以杜子美明白自己没有得罪罐儿地必要。书中有颜如玉、黄金屋。自然也有识时务者为俊杰。

    福玉娘又出门了三天。才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罐儿接到了消息。自然提早就侯在福缘客栈地门外。栓柱悄声告诉了杜子美福玉娘地回转。

    杜子美那时正在笼账。听见了这个消息。说不出地温暖立刻窜入心脾。顾不得思考自己地心思。丢下毛笔就冲了出去。可是看见地确是罐儿腻在福玉娘身边。手指拉扯着福玉娘地衣袖。微微地笑着地画面。这一刻杜子美似乎突然明白了罐儿为什么讨厌自己。可又有些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中有一点点地阴沉。好像自己从这一刻。也愈加地讨厌罐儿了。

    福玉娘笑着摸了摸罐儿地头。杜子美看见了福玉娘这个动作。心情一瞬间又好了一些。摸摸头人一般只对两种东西做这样地事情。一种是小孩子。另外就是对宠物!

    福玉娘是个心善的人,自然不会把罐儿当宠物来养,但是但凭这一个动作,杜子美就可以十足的肯定,在福玉娘心中,罐儿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尽管以罐儿的年岁,已经可以娶亲了!

    福玉娘与罐儿亲昵完了之后便脱开罐儿地拉扯,步履轻盈的来到了杜子美身边。

    此刻地杜子美身上穿着的是暗蓝带深色花纹地棉衫,那日裁缝来的时候,福玉娘特地吩咐了那裁缝,多给杜子美添了几件冬衣和罩衫,基本都是蓝色地,从浅到深,明白自己的心,却控制不住那种冲动蓝色,并不是最适合杜子美的,却是那人最喜欢的色。

    四目相对,福玉娘看着杜子美清澈的眼,微微翘起了嘴角,轻声说道:“这几日可还适应。”

    杜子美点头,脸色

    润,竟有种女子的羞涩之感了,“多谢福掌柜挂念,开始适应了,感觉很好。”

    福玉娘只是目不转睛的对着杜子美笑,初期杜子美还不怎么敢直视福玉娘晶亮的眼,第一次看见福玉娘之时,她给人一种不输男子的彪悍,日子久了,竟会发觉福玉娘刚中带柔的面容愈加的让人移不开眼,可今日鼓起勇气看进福玉娘的眼,却令杜子美心中一抽,恍惚的觉得福玉娘表面上是在与他对视,可是明明四目相对,感觉却是透过他的眼看向了遥远的别处。

    罐儿觉得自己刚刚明明占了先机,却不想碍眼的杜子美又跑来捣乱,心中带着一丝不快,直接站到福玉娘与杜子美中间,硬生生的掐断福玉娘与杜子美的‘眉目传情’,瓮声瓮气的跟福玉娘说道:“福掌柜,方才敖大官人差人来报,说上次让我们备下的客房要提前整理整洁了,那些客人今晚上就到。”

    听见了罐儿的话,福玉娘微微颦紧了眉头,从前这些小事罐儿自会拿捏,虽然他在店中总是穿着小二的装扮,偶尔客人多的时候,他会充当小二的角色,但是从来不会拿这些来跟她说话,略一思考,福玉娘微微一笑,翘起了嘴角又摸上了罐儿的头,现在要摸罐儿的头要抬高自己的手臂了。

    罐儿见福玉娘又把手探向自己的头,想也没想,直接别过头去,避开了福玉娘的抚摸,福玉娘手停在半空中许久,才微微撤了去,脸上却没有因为罐儿给她的难堪现出尴尬,只是轻柔的说道:“罐儿长大了,敖鄂的客房我已经早吩咐备下了,稍后你差人去打扫一下便可,还有那客房中的事情,若没有吩咐的,你不要去伺候,等着找几个手脚利落的去,明白么?”

    罐儿看着福玉娘的笑,觉得自己刚刚避开福玉娘的抚摸有些失礼,可福玉娘似乎并不生气,罐儿咬着唇,许久才微微的笑了,“好。”

    福玉娘看着罐儿的脸,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再继续纠缠关于敖鄂的客人的事情上,福玉娘脸上现出疲惫,对罐儿轻声说道:“罐儿,晚些时候你到我房里来一下,现在我要去休息一会,在敖鄂的人来之前去叫醒我。”

    罐儿对杜子美露出一个胜利的笑脸,然后回头对福玉娘点了点头,轻声说好,至少福玉娘还是会让自己进入他的房间的,这便代表着杜子美并没有完全把自己挤出福玉娘的心底。

    和客栈里的人打过招呼,福玉娘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自己的房间,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为了不至耽误了敖鄂的客人住店的时间,这三天来,福玉娘平均每日只睡不到两个时辰。

    王家的人,自然得罪不得,她怕因为这些人是敖鄂带来的,罐儿再怠慢了人家,让敖鄂有机可趁,若再用王家的势力逼迫自己,那么这福缘客栈一定不保了,可京城外的另一处署名为她的别院里又发生了些紧急的事情要处理,不得已,福玉娘才会如此操劳,现在赶回了客栈,心情一放松,自然睡得也便安稳了。

    夜幕低垂,福缘客栈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着,罐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对正打算回转自己房间里的杜子美怒了努下巴,赶在杜子美面前轻快的向后堂走去,他明白杜子美稍后也会跟着他来,因为福玉娘的院子和他们的院子是挨着的,等到杜子美赶到后面之后,一定能看着自己大摇大摆的走进福玉娘的院子,这是他罐儿的特权只有他罐儿能在福玉娘安睡的时候进入她的房间里的。

    原本以为会看见福玉娘的睡颜,罐儿蹑手蹑脚的走进了福玉娘的房门后,竟然看见福玉娘已经换了衣衫,安静的坐在桌前翻看着手中的账目,那账目罐儿认得,是前些日子杜子美整理的,这点发现让罐儿又不是滋味了。

    福玉娘是从来不看福缘客栈的账目的,这点福缘客栈所有的人都知道,大家以为福玉娘不认得字,罐儿原本也有这样的认为的,可那日见福玉娘翻看账目的熟练程度,便知道自己错了,那个时候让罐儿震惊了很久,然后就不明白福玉娘既然懂字,却为何不曾查看过福缘客栈的账目,不过今日福玉娘竟然主动翻开了账目,是因为突然对福缘客栈的收入感兴趣了,还是对那管账之人有了兴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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