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饭菜还未完全的收拾了下去,李恒便来找秀蓉给夫人守灵,未待诸葛裕有所表示,秀蓉已经用自己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来到李恒面前,秀蓉是见不得别人质疑的,就像曾经在家的时候一般,陆父声音微微的高了点,秀蓉便战战兢兢了起来,时间久了,即便是外人扬了声,秀蓉也会胆颤的,习惯成了自然!

    “恒伯,秀蓉这便去给夫人守灵,恒伯不要见怪,秀蓉不是有意拖延了时辰的,实在是,实在是……”

    秀蓉想解释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想不出该怎么说才是最适合的,反倒成了支支吾吾,看着秀蓉因为解释不清而涨红了脸,香儿想给她解了围,却发现诸葛裕正定定的注视着秀蓉,香儿心下又是一热,悄悄的退到了一边去,因她从诸葛裕眼中看到了怜惜,这里有诸葛裕出头,只消一句话,顶她一百个香儿的千言万语!

    李恒见秀蓉小心翼翼的样子,和说不出原因之后那涨红了的脸,微微的叹了口气,轻轻的说道:“老奴明白,如夫人用不着解释,其实夫人的院子没人守着也没什么的,老奴活了这把年岁,对于苏兰的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说,可她是王家老爷亲自送来的婢女,而且似乎王家老爷待她极好,那样说来,她现在便代表了王家的立场,如夫人还是不要太过抵触才行!”

    李恒知道这些事情不是他应该存着疑问的,他是下人的身份,虽然府里没有人把他当了下人看,但他不能倚老卖老,今天会变了主意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完全是看如夫人那种紧张兮兮的表情不忍心,还有诸葛裕盯着她看的样子,充满了怜惜,对于侯爷和夫人之间的感情,他是很了解的,侯爷从南山回来之后那种恍惚的样子,让李恒明了,他是真的对那个据说是南山之上犹若仙子般的女子动了心思,侯爷为诸葛家活得很累,李恒是乐见诸葛裕为自己活一次的,可是谁也不曾想到,夫人居然真这般的决绝!

    诸葛裕听了李恒的话,虽然他说得是自己想说却不便对秀蓉说得那么清楚的,可是自己还是要交代一下李恒,毕竟这里不单单只是他们三个人在,人多了,嘴难免就杂!

    “恒伯,这些事情,既然过去了,今后自不必再言语。”

    李恒微微的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说道:“侯爷放心,老奴明白!”

    “那好,时辰晚了,恒伯你下去歇息吧,我这便带了秀蓉去美莲的院子,老夫人那边你也不用去回了,稍后我差旁的人去知会一声就好。”

    李恒点了头,只是提醒了诸葛裕和秀蓉夜里风凉,添了披风再去也不迟,然后转身离开了膳房。

    诸葛裕见李恒离开了,轻轻拉起身边秀蓉的手,秀蓉脑子里却闪现出了几句话来:执子之手,与子共著;

    执子之手,与子同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心下一个动容。暖暖地感动溢满全身。诸葛裕地手很大恨温暖。被他牵扯着慢行。即使这一刻夜尚凉。风吹着自己地身体不住地抖;即使诸葛裕会娶了自己。只是为了她地名誉着想。或许还有想要一个子嗣地考量;即使他没有真真地爱上自己。那又如何。秀蓉情愿这一刻能成为永恒。没有那世俗地纷扰。没有因为自己地出现而吊死地夫人。也没有视自己为十恶不赦地老夫人和处处难为着自己地大丫头。只要和诸葛裕这样手牵着手。原来自己也可以拥有这么美好地感觉。

    月色很美。诸葛裕握着地小手柔若无骨。这手里地感觉和美莲是完全不同地。自己从来没有主动握过美莲地手。就算是耳鬓厮磨地闺房之中。他们也没有过十指相扣地感动。曾经诸葛裕跟美莲背过《诗经-邶风-击鼓》。却被美莲嘲笑了。“诸葛裕啊诸葛裕。你该是个武将出身地。却背起了这般酸地诗句来。让我想起了城里那个不惑之年还妄想考取功名地老秀才。一穷二白地。连自己地糟糠都养不起。笑死人了!”

    从那以后。诸葛裕便也没有对美莲说起过任何地诗句。今夜这般牵扯了秀蓉地手。看着夜空中皎洁地月。突然就来了兴致。居然主动地张了口。“秀蓉。我背个诗给你听可好!”

    秀蓉心下又是轻轻的一颤,只是被他牵着手了,秀蓉便觉得自己幸福到无以复加,现在诸葛裕居然要背诗给自己听,一瞬间有些哽咽,诸葛裕没等到秀蓉的回答,轻转过身,秀蓉见诸葛裕回头,赶忙点头,声音低低柔柔,还带着一丝丝毫不掩饰的期待,“妾身想听了侯爷背下的诗!”

    诸葛裕微微翘起了嘴角,秀蓉的眼睛在月色之下居然显出异样的美感,还有她期待的眼神,好像自己便是那个可以给予她无限希望的神,会降福与她,男人的自信心一瞬间被膨胀到巨大的范畴。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秀蓉听了诸葛裕居然咏出了自己现在的心思来,忍不住的接了下面的两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诸葛裕听着秀蓉似呢喃一般接了那诗经,脸上不觉一愣,住下了脚步,板正了秀蓉的身体,有欣喜也有惊诧,“怎么,你识得字的?”

    秀蓉轻轻的点头,有一丝怯意,“娘认得字,平素没事的时候,她便教了给我,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们有的时候送来的花样,都是诗词歌赋的,我不识得也是不成的,怕绣错了,是要双倍赔了钱给人家的!”

    诸葛裕听着秀蓉的话,轻轻的牵起秀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之中,喃喃的说道:“你总会给我惊喜的,我越来越感觉,娶了你,或许是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情了!”

    秀蓉听了诸葛裕的话,居然忍不住了自己的泪水,有感动,可也有无奈,“不对,侯爷娶了妾身,令侯府发生了这般的大事来,都是妾身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