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易风只是瞥过一眼的海外孤岛,此刻却成了周围人的焦点,以至于有些意外的易风也站在高高的花坛,向海边观望。

    他确实想象不到5个多月过后,孤岛还会有什么剩下。

    “妈咪,看,有个小姐姐。”

    一直好奇的打量这个新世界的小蓉蓉,不甘人后,伸着两条小胳臂让乌不图抱,见大家都往海边看,她也吵着要看。

    结果刚在乌不图臂弯里坐定了,小家伙就伸出小手,指着远处的海岸。

    小蓉蓉这一句话,把易风吓了一跳,连乌不图将军也满脸笑容。

    没想到,小蓉蓉的视力比易风和乌不图还厉害,俩人还没看清在海岸停下来的是什么,小家伙却连相貌都辨识清楚了,八成是王云鹤的遗传。

    随后,易风和乌不图也才看清楚,海岸竟停靠了一艘木船,一个头裹了黑布,破烂衣服的中年妇女,一手挽着个包裹,一手领着一个4、5岁的小女孩,正从船下来,了岸。

    之后,怪事发生了,这对看似母女的一大一小人影所过之处,周围人纷纷掩着鼻子,如同躲避瘟疫一般像潮水样避让开来。

    “似乎冲咱们来了?”

    易风看看一大一小行进的方向,竟是向着大花坛来的,不得不跟乌不图说。

    “看看再说。”老将军直盯着对方的所在,没挪地方。

    眼瞅着那对母女越来越近,一丝淡淡的腥臭气慢慢从空气中弥散过来。

    “妈咪,臭臭!”小蓉蓉小手捏着鼻子,不免有些瓮声瓮气。

    不多久,裹着黑布的妇女走到了花坛的近前,一看花坛有人,仔细一打量,不由得呆了呆。

    易风这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个坐轮椅的病人呢,任谁都不免多看一眼。

    “姐姐,是脏猫,不洗澡!”小蓉蓉突然冒出来一句,让所有人都一愣。

    “没礼貌,不许乱说话!”一直不言语的乌兰赶紧喝止了自己的女儿。

    易风和乌不图与花坛边散发着恶臭的母女正互相打量,搞不清对方底细,结果小蓉蓉先开了口,以至于那个妇女黑布下的脸颊都忍不住动了一下。

    “我不是脏猫,我每天都洗澡。”

    谁都没想到,花坛下那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清脆的童声竟接了这么一句。

    老人乌不图的脸顿时有了笑意,易风也微笑的看着那个小女孩。清秀的小脸,两只大眼睛下面各有一道血痕,划过脸颊,一直垂落到下巴。

    “老人家,你是要跟我们交易吗?”

    被俩孩子一搅和,除了空气中散发的腥臭,情景不再那么怪异了。

    “交易?不,我们是来避难的灾民,刚好路过。”乌不图回答道。

    “你说交易,交易什么?”易风一脸好奇。

    “食物,我们用子弹交易食物,你们有吗?”黑布蒙面的妇女警惕的向四周围拢的人群看了看,急切的问道。

    “没有。”乌不图心里有了数,也就不再停留。

    “易风,我们走!”说着抱着蓉蓉从花坛下来,向易风招了招手。

    易风从花坛跳下来,把乌兰的轮椅放到地面,随即收拾收拾行李箱,一家人向着保税区的大门径自走过去。

    易风回头看时,那母女俩依旧靠在花坛边,似乎那里是她们一贯交易的所在,人群也慢慢聚拢过去。

    也开始有人隔着老远向母女俩讨价还价了。

    乌不图继续推着轮椅,一路向前,等轮椅的大小轮从地铺的缝隙里滚过去,看清了保税区里面形式的老将军又退了出来。

    易风随后紧走一步,连蹦带跳的插空进去,伸脑袋一看,傻眼了。

    整个保税区里,人山人海,天知道过去的五个月,湾仔基地究竟挤进来多少人,怪不得地铺都延伸到了大门口。

    “嘿嘿,外公,要不咱们去富人区!”

    易风坏坏的笑了笑,趁现在衣冠楚楚,说不定真就蒙进去了,尽管这不在计划内。

    按老将军先前的意思,一家人是宁肯与穷人搭棚,也不与富人为伍。

    “走!”老将军看看乌兰,又看看蓉蓉,点点头。

    就在掉头折返的工夫,身后花坛的方向似乎炸了窝,不少的难民们从易风众人身旁大着胆子挤过去,浑然忘记了易风曾带来的血腥恐怖,似乎这些人都早就麻木了。

    易风拎着大小箱子,跟乌不图、乌兰和小蓉蓉不得不原路返回,却在花坛处看到了另外一幕。

    一群举着各色冷兵器的家伙,正将花坛团团围住,领头的是个胖子,一脸的肥肉,敞着衣襟,光脑袋曾明瓦亮,就像个杀猪的屠夫。

    一群大男人将那对母女围在中间,却不赶靠近,耍猴一般的吆喝着。

    “我们的兄弟躺在这儿,肯定有你们的份儿。”一个瘦的只剩下一把肋骨的家伙高喊着。

    “东西留下,滚回粪坑去。”几个人一起吆喝。

    “不关我们娘俩的事儿,我们只是要换些食物。”女人搂紧了那个小女孩,两个身子缩到花坛的水泥墙根儿底部。

    “换个屁,回去啃死人骨头不就得了!”周围爆发出一阵讥笑。

    “这里除了你们,没别人,就是你们干的!”长的屠夫样大汉一脸彪悍不讲理。

    听失魂落魄弟兄逃回去一汇报,这家伙心里就有些犯怵,毕竟乱世之中,什么变态都有。等一群人来到花坛,一看地两个家伙黑洞洞的眼眶,这家伙更是心中七八下。好在遇到孤儿寡母,干脆就趁火打劫,顺手抓了个替死鬼来挽回面子。

    他压根儿就没打算去招惹正主儿,却不知道易风人就在近前。

    “甭扯淡,事儿是我干的,你们一起!”

    就在一帮子恶徒叫嚣的时候,一道身影从人堆里跃出来,没等人群看清楚,人已经到了花坛的中心。

    空着手的易风稳稳的站在花坛之,举目四顾,面陈似水。

    四周顿时一片死寂,高高举起的钢管、铡刀,自制长矛一个个僵持在半空。

    “怎么有点眼熟啊?”正所谓人多嘴杂,有人开始嘀咕了。

    作为全场焦点的易风,布满圆斑的脸在人群的记忆中里滚了好几遍,终于被人察觉了。

    “他是叶小姐同伴!”

    “没错,快看,脸的圆斑。”

    “对,就是他,他可是从我们基地出去的,没想到又回来了!”

    人群沸腾了!

    一帮子明白过来的暴徒傻眼了!

    叶天语极其同伴们,几乎被普通幸存者给神化了,尤其湾仔基地的前几批幸存者们更是引以为豪。

    “大哥,怎么办?”

    屠夫打扮的家伙被小弟一问,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湾仔基地的人都清楚,叶天语众人的功绩,可是一刀一枪挣来的,眼下易风一出手就如此惨烈,其犀利可见一斑。

    在面子和性命的思量面前,这帮子暴徒有些为难。

    “老子不管你是什么人,是龙你得趴下,是虎你得卧着!”

    众目睽睽之下,杀猪汉明显是豁出去了,毕竟他的人多,而且还听说易风可是带着老人孩子一起来的。

    “好,肥刘是个爷们!”周围人群开始起哄,毕竟叶天语的同伴与人肉搏,想一想都让人大开眼界。

    “你找死!”易风眼一瞪,被称为肥刘的家伙一看周围人的反应,又看看地两个生死不知的家伙,隐隐有点后悔。

    “弟兄们,拼了!”姓刘的真的骑虎难下了,不得不硬着头皮招呼弟兄围攻。

    “哼!”

    随即,一帮犹犹豫豫的家伙先是听到易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随后就见他弯腰下去,重新捡起那段花树枝。

    树枝红白相间的血浆,沾满了花坛里的粘土,在易风手中一握,非同一般的的狰狞恐怖。

    毕竟有两个瞎子还在花坛下躺着呢!

    包括肥刘在内的所有人心头都狠狠地抽动了一下,愣是没有一个勇往直前的。

    “干什么呢,都散了,真该一个个饿你们三天!”人群后面倏地传出一个声音。

    握着一把砍刀,手心全是汗的肥刘感觉终于解脱了。左手一举,示意周围的弟兄们都停下来。

    “这不是肥刘吗,他奶奶的又给我惹事儿,带着你的人快滚!”

    随之,一个军官带着一队士兵从驱散了人群,径自穿行过来。

    “李头,是这家伙伤了我的弟兄,你看,瞎了两个!”

    肥刘嘴满是愤恨,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刚才一看易风捡起那根树枝,这家伙就没了脾气。

    “活该,真是有眼无珠。赶紧抬着人滚蛋,又没死人啰哩叭嗦干啥!”

    没想到军官只是看了看花坛下的俩倒霉蛋,径自挥了挥手,让肥刘滚蛋。

    “小子,算你走运,让你多活两天。”肥刘对着易风一阵咬牙切齿。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响,被吓了一跳的肥刘,像只青蛙一样跳了起来。这阵劲风袭过,易风手里带血的树枝直挺挺的飞过来,撞在肥刘的脚下,断成三节。

    而负手而立的易风正冷冷的看着脸色煞白的肥刘。

    “小子,有能耐你全家住天去,不然我见一个搞一个!”

    人群被士兵驱散,推着轮椅的乌不图,以及坐在乌兰怀里的小蓉蓉就如同退潮后的岩礁一样显现出来。

    被称为肥刘的家伙,三角眼转几转,一脸的狞笑,浑然不觉易风的眼眸中有红芒一闪。

    “再废话老子毙了你!”

    结果,军官先火了,说话间竟掏出了枪,随行的士兵也呼啦啦把自动步枪端起来。

    “走,我走还不行吗!”

    肥刘立时嬉皮笑脸,挥挥手带着一帮人散去了,临走还不忘斜着眼瞅一眼易风,结果这家伙被易风的眼神一扫,竟有些冰寒刺骨。

    “乌将军好!”

    等人群散尽了,解围的带队军官小跑步到乌不图身前,啪就是一个军礼。

    “你认识我?”乌不图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军官。

    “不,我只是认识易风。但接到级的通知,知道老将军跟易风移居这里,所以才这么推测。”

    军官回答的恭恭敬敬。

    “这么说是负责监视我们的?”乌不图满面带笑。

    “将军不要误会,我跟易风算是熟人,所以只是想来看看你们。”军官赶紧辩解。

    “熟人?”易风遥望了一眼肥刘远去的方向,跃下花坛。

    虽然他早觉得有些面善,但却真想不起来眼前的军官在那儿见过。

    “你忘了,过去我就在保税区门口站岗,不过那时候才是个班长,我叫李锐。”

    “靠,原来是你啊!”

    易风想起来了,当初雨夜驰援木墙防线,就是眼前的家伙擅自放搜粮队去前线驰援的。

    “乖乖,都连长了,你的军衔跟坐火箭似的。”

    易风看看李锐的肩章,拍着那家伙的后背,一阵感慨,怎么说这也算是湾仔基地第一个熟人了。

    “别提了,都是用战的血浇出来的,没什么好炫耀的。”没想到李锐竟然说出这么一句令人肃然起敬的话来。

    “还是说说你们,你跟老将军怎么打算,要不要住到富人区去?”

    李锐看起来倒是个热心肠。

    “富人区就免了,我们只想在平民区找个地方,过平常人的日子。”易风伸手把小蓉蓉抱了起来。

    “叔叔好!”小蓉蓉很有礼貌的打招呼。

    “你好!”李锐握了握蓉蓉的小手。

    “可问题是,基地里已经不像从前了,又招惹了那帮泼皮,你总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家里?”

    李锐看看小蓉蓉,又看看轮椅倾听谈话的乌兰,意思不言而喻。

    易风不得不开始皱眉头,如今的他可谓拖家带口,既然恢复的平民的身份,那就会有平民的麻烦。

    家人的安全是必须优先考虑的,可谁又曾想前脚刚到湾仔基地,后脚就有不知死活的来找茬,又刚好撞到易风郁闷的枪口,酿成了事端。

    以至于如今想想,诺大的基地竟难觅一个平静的容身之所,这让易风如何不郁闷!

    “如果愿意,你们可以跟我走!”

    忽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出来,随即裹着黑布的女人脑袋从花坛另一侧的矮墙下探了出来。